05
“警官,买卖同罪可是您说的。刚才这个女的从我这里买了好多鸟,她是不是也犯法?你看她手上还抱着呢。还有这个、这个……”他回头指了指自己摊子上的两个笼子,“这两笼都是她刚才买的,这是她刚才给我的一千块钱。”
“对,对,我看见她给钱了!”旁边一个麻秆儿一样瘦的贩子赶紧附和。
陆续又有两个贩子帮腔。倒是之前说要看相机那个男的没说话,只是抱着膀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罗雅想起前两天某自媒体平台上曾经有个问题——“你遇到过的最无耻的人什么样?”当时她把韩蓉蓉的所作所为写上去了,当然没明着提韩蓉蓉的名字,用了缩写,网友们反响挺激烈的。
现在,她想,需要修改一下答案了。
陈晓妍的嘴角气得也开始抽了,尤其她发现那位彭警官居然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她想痛骂那些贩子,又想跟森警申辩,一时竟然语塞。
罗雅却笑了,她对那个贩子说:“你说这两笼鸟是我买的?这一千块钱是我给你的?行啊,那这钱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呢?”她又看看剩下几个帮腔的贩子,说:“既然你们都说看到我给钱了,那你们也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给钱的对吧?你们不用立刻回答我,但是你们可以一个个小声告诉这两位森警。如果你们说的时间有出入,那可是涉嫌诬告罪哦。”
陈晓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罗雅的战斗力不需要她太担心。
几个贩子明显都僵了僵,两位森警互看一眼,未置可否。
这时候抱着膀子的那个老贩子说话了:“我们离那么远,就看见你给钱了,我们自己摊子的生意还忙不过来呢,谁能记得清你什么时候给的钱?”
“对对对,谁能记得住啊?这边人来人往的,难不成谁给个钱我们还打表计时啊?”附和的贩子一听这个话头又跟活过来了一样。
“好啊,你们非说我给过钱对吧?那现在鸟我不要了,你把钱还给我吧。”说着她还跟陈晓妍使了个眼色。陈晓妍嬉皮笑脸地朝那个贩子伸手要钱。
贩子脸都绿了,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客退货还算不算有购买行为?还算不算违法?这个问题他心里没底。看罗雅老神在在(2)的样子,估计这样一来她是可以免责的。但是他作为售卖一方是肯定违法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旁边几个贩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彭警官终于出声了:“你们赶紧说实话,她到底买没买?现在承认还可以算你坦白从宽。”
罗雅挑挑眉。怎么?这么明显的诬告也可以小事化了“算了”是吗?
那个贩子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想坑罗雅一把,没什么时间谋划,心虚得厉害,被两相夹击,立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我……我……嗨!我就开个玩笑。她没买,没买。警官我真是开玩笑,我收回我说的话还不行吗?我……”
剩下几个贩子面面相觑,这领头的都直接认了,他们还能说什么?有那没皮没脸的又赶紧说:“啊,那就是我们看错了,我们摊位离得远,看不清楚。”
“没文化真可怕!”陈晓妍奚落道,“我再教你个乖,刚才你诬陷说她买的那两笼鸟,一笼里都是虎皮鹦鹉,另外一笼是金丝雀,都是国家许可的可以合法人工繁育、买卖和饲养的外来观赏鸟,连许可证都不需要申请。就算她都买了也不违法。懂了吗?”
罗雅没有再理这些人,转头盯着彭警官问:“诬告的事可以暂时先不提,但是彭警官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能告诉我这些都怎么处理吗?”
她的咄咄逼人令彭警官更为不悦,他一脸的不耐烦:“我不都告诉你了吗?该带的带回去,结案了相机还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今天只想带走这一位,还有他编织袋里的这几只鸟,以及我的相机。没错吧?”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彭警官火气上来,质问罗雅。
“警官您认识这个吗?”她稍微抬高左手,手里还攥着那只褐翅鸦鹃。鸟这会儿已经放弃挣扎了,缩着脖子直挺挺地躺在她手心里。她扭头用下巴点点诬告她的那个贩子:“刚才,他正打算卖给我的。”然后又对贩子补充道:“你不用不认账,我同学已经全程录像了。”
那个贩子接连遭受打击已经麻木了,但他从罗雅的语气里意识到这只鸟可能不简单。他初中肄业,在村里跟着几个一样没什么文化的发小混日子。看别人到寺庙门口卖鸟发了家,他也跟着卖。旁边那个年长的贩子还是他表舅。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卖的都是什么鸟,反正别人进什么货他也跟着进一样的。他能勉强认出个麻雀、喜鹊都够难得了。难不成,这下还摊上什么大事儿了?他越想腿肚子越发抖。明明老吴,就是那个拖出编织袋的贩子,说大个儿的国家才管,小个儿的国家不管,这一只乌鸦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吗?
显然,不是只有他这样想。
“这不就是只乌鸦吗?你把它放了不就完了吗?”彭警官不以为意,康平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罗雅——他也这么觉得。
“这不是乌鸦,是褐翅鸦鹃,鹃形目,鸦鹃科,鸦鹃属,跟杜鹃是亲戚,在我国主要分布于长江流域以南。就算它是健康的,也不能在B市放飞,因为它无法在这里越冬,要放只能把它带到南方去放。何况它现在很虚弱,不知道被抓住关了多久,受了多少折磨,现在放了它可能连两小时都活不过去。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也是一只国二。”
彭警官嗤笑:“行,那就算这是国二,你别告诉我那些麻雀也是国二,麻雀以前还是四害呢,不把它们打死就不错了,怎么你说受保护就受保护了?”
陈晓妍冷笑得比他还大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现在不是四害而是三有保护动物,两位警官就不与时俱进一下吗?”
罗雅跟着说:“警官该不会觉得这些小的都是麻雀吧?这个人刚才要栽赃我的两笼鸟确实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但是另外三个笼子里有树麻雀、树鹨、小鹀、三道眉草鹀、大山雀、煤山雀、东方大苇莺、虎斑地鸫、乌鸫、灰喜鹊、珠颈斑鸠……总之都是三有动物,目测40至50只。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及其司法解释,非法捕捉、买卖、运输三有动物超过20只就应该负刑责,40只够刑拘加罚款了,何况他还售卖一只国二呢?还有这几个人,每个摊位上都有不少于40只的三有以上鸟类。这还是明面上的。他们非法售卖的野鸟里有南方留鸟,压根儿就不可能在北方出现。而且这样的鸟他们每个人的摊子里都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要么是一起去南方集体盗猎过,要么是从同一条非法途径进货的,他们的家里说不定还有其他野生动物。这么多应该详查深挖的线索,要是好好查查说不定这几个人每个都十年有期徒刑打底,警官您就打算这么放过吗?”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差不多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这些都是山里人,讨生活不容易。人家不就是刚才想诬告你一下,也没真诬告成。你至于这么苦苦相逼吗?”彭警官一脸的不认同。
“你觉得我只是因为被诬告了,所以在报复他们?”
“你不是报复是什么呀?他们卖鸟是给人放生用的,又没杀了吃肉。都是积德行善的事。这些鸟就是在他们手上过过手,让人家赚点生活费。回头香客把它们买了一放,它们不就又回到大自然了吗?这还谈得上刑拘、十年有期徒刑啊?我看你真是闲的,没事找事……”
“你说完了吗?”
陈晓妍紧张地看着罗雅,后者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头暴怒的棕熊,仿佛随时要扬起利爪把面前的人拍个稀巴烂。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彻底插不上嘴了,只能把神经绷到最紧以防罗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两个森警都被她倏然而发的气势吓了一跳。这个女孩现在看上去比刚才看到那个贩子想把鸟摔死的时候还要愤怒。彭警官故意拔高声音说:“怎么着?我说得还不对吗?你……”
“卖鸟放生是积德行善?过过手赚点生活费?鸟还回到大自然?这是你身为一个森林公安该说的话吗?大自然?我亏你还知道大自然!”
现场,包括围观群众都鸦雀无声。
“你们身为森警,连自己辖区常见的动物都不认识,连这种长期存在的违法犯罪行为都视而不见,连别人报警了你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我多管闲事?好,我就好好告诉你我是不是多管闲事!”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彭警官正前方,陈晓妍想拉她,居然没拉住,只好唤了一声:“雅雅!”
“你放心,我不袭警。”罗雅回头安抚了一下,随即转过脸来瞪着彭警官:“我们国家,乃至世界上很多国家,为什么要制定野生动物相关的保护法?为什么要有森林公安这个编制?是为了保护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平衡!”
“你以为你们的职责只是防火吗?不!打击破坏森林及野生动植物资源的违法犯罪活动也是你们的重要职责之一!什么是破坏野生动植物资源的犯罪活动?指未经相关部门审批许可,出售、购买、利用、运输、携带、寄递受法律保护的野生动植物及其制品。不管是三有还是国一、国二都是受法律保护的!对于这些违法行为,应该没收野生动物及其制品和违法所得,并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价值两倍以上十倍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他们每个人现下的违法行为都已经构成犯罪了。就说那个人,”她指指刚刚被踢的那个贩子,“他卖了起码有八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还有那么多三有动物。只要有售卖行为就是违法,这已经构成犯罪,属重大刑事案件了。警官,你告诉我,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重大刑事案件该判几年?要是查出来他们背后还有特大刑案又该判几年?”
罗雅又急又气,声音大,语速快,她一边说一边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刚刚的万里晴空忽然有大块的云飘来,林间暗了下来,山风徐徐吹来,带动树冠摇摆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好像它们也有无数的话要说,只是做了罗雅的陪衬。
有风轻轻扑到脸上,罗雅抬头,深吸一口气。
“你说卖鸟放生也是积德?好,我再告诉你。”她说着扬起手里的红嘴蓝鹊,“看见了吗?这只红嘴蓝鹊的右腿骨折了,为什么会骨折呢?也许是他们从陷阱里往下拿的时候拽的,也许是在笼子里被木条别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你看见这里已经有几百只野鸟,它们都是被盗猎来的。在盗猎、非法运输和买卖的过程中,这帮人是不可能好好呵护它们的,他们会很粗鲁地把鸟直接从捕鸟网上往下拽,他们会把这些鸟塞进很小的箱子里以节省空间。这里面像褐翅鸦鹃一样只分布在南方的鸟不少,且不说这些鸟很难适应北方的环境,难以在这边生存,单说运输,从南方到北方,这些鸟要在拥挤得连呼吸都困难的空间里待上十几个小时,绝大多数都会因为应激、脱水、热射病或挤压综合症死去。而死掉的那些鸟会被贩子们当野味卖掉赚另一份钱。
“再说这些活着的,你以为它们被买了,放了就能回到自然?警官,你真是天真得可爱。你看笼子里这些鸟哪个身上没有几处撞伤,你看到这些已经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吗?看到这些已经死去了吗?它们早就筋疲力尽了!就算被放出去,它们也没有力气飞、没有力气找食物和水,甚至没有力气躲开这周遭的各种捕食者。你以为这山上的流浪猫为什么这么肥?那些被香客‘放生’的鸟有很多都便宜它们了!
“这些鸟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它们的种群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摧残?因为有人要买!不要跟我说什么只要不是买来吃的就没事。它们不是被放生!而是被放死!只要有人买,就会有人卖,就会有人去捉。这些想要积德行善的香客,其实和这些人一样是害死它们的凶手!”
这下,连四周围观的香客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有些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还有的人欲言又止,大概是想争辩,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而作罢;有个阿姨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说着:“作孽呀作孽!我这是作了多少孽呀!”她这一哭,几个应该是跟她熟识的香客也哽咽起来。
陈晓妍叹了口气说:“彭警官,雅雅相机还在你手上,刚才你应该没有仔细看。现在我建议你把它打开,放到看图模式,然后从后往前翻。看到那几张地上有好多死鸟的图了吗?那是我刚刚在那片长满灌木的坡上拍的。被‘放生’的鸟,多数都是那样的结局。它们的尸体不是便宜了流浪猫,就是便宜了吃野味的人。但这不是最令人愤怒的。你再往前翻几张,看到那几张挂着鸟的网了吗?它们就支在坡下。那些虚弱的鸟想要在灌木中休息一下的时候,就会撞到这些网上,然后——”她狠狠地揉揉眼睛,继续说道:“会被这些贩子收回来,卖给下一拨香客,直到它们被折腾死为止。这些人会去跟盗猎者进一些‘新货’,重复这个过程。一会儿我可以带你们去看那些网。说不定你从竹竿上还能提取到他们的指纹呢。”
“你以为它们真的能回到大自然?它们中的绝大多数永远也回不了大自然了。”罗雅讥诮地看着彭警官,尽管他黝黑的脸上都能看得出涨红一片,她还是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你以为这就是这一切的全部罪恶了吗?看看那些已经被人工繁育了很多代的虎皮鹦鹉和金丝雀吧,它们本来早就脱离大自然,已经失去了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却也要被不负责地‘放生’到野外。等待它们的除了死还能是什么呢?还有那些红耳龟。它们倒很少会因为‘放生’死去,相反,因为它们对环境的适应性太好了,会不停繁殖,挤占本土野生动物的生态位,然后形成生物入侵。一个天然水系里不是有水就够了,还需要有能形成动态平衡的野生动植物、微生物等。外来入侵物种会打破这种平衡,最后留给我们的会是水中荒漠!”
“别急,我还没说完。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SARS、禽流感、埃博拉啊?野生动物本来就是很多微生物的天然宿主,这里面最可怕的不是细菌和寄生虫,而是病毒。因为它们变异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一旦有高传染性高致病性的毒株出来,短时间内不仅不好鉴别筛查,还很难找到特效药。家禽、家畜之所以安全,是因为我们对它们有完备的管控体系和检验检疫体系,即使出了问题也很容易迅速处理。但是野生动物呢?在这里的这么多鸟,有哪只经过检验检疫吗?您不知道这种把很多不同的动物集中关在一起就是在给病毒提供充足的变异资源、场所和时间吗?万一在这里暴发了烈性人畜共患传染病,您二位负得起责任吗?我知道你们一直不把动物的命当一回事,怎么?连人命也不当一回事?公共卫生安全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重视?”
周围的香客闻言,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彭警官哑火了,他发现自己从警多年,居然会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小姑娘,并且体验了被报案人训得跟孙子似的是什么感觉。罗雅的话像机关枪,像迫击炮,他的身体是完好的,但他的心灵和自尊都快给轰成渣了。而后他更绝望地发现,这个小姑娘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只见她把手上的两只鸟交到另外一位女孩手里,自己从包里拿出一片消毒湿巾擦了擦双手,又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继续说道:“最后我还得提醒警官一下,凡是妄图通过捏造事实让他人负法律责任的,不管实际上被诬告人有没有受损失,都构成诬告罪。我的合法权益已经被侵害了,我就有维权的权利,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说了算的。还有你,不法分子盗猎和违法售卖野生动物,你帮着他们说好话,不法分子诬告举报人,你还帮着他们说好话。你到底哪头儿的?”
能一次性让不法分子、围观群众、执法人员脸都绿成一片的,罗雅也算头一个。然而很快彭警官的脸更绿了些,因为罗雅说:“我知道我说了那么多你们还是不明白。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不指望你们明白。刚才这些话不光是对你们说的,是对执法记录仪说的。我看你们俩是没有心也没有能力管好这些事了。没关系,我可以再打一遍110,请几位督察过来管管。”
康平一听,一个箭步冲上来,赔着笑脸说:“同学同学,别生气,他这人脾气急,却没坏心。你别往心里去。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采纳你的建议。”
“警官,您贵姓?”
“啊?我?免贵,姓康。”
“康警官,实习的吧?给您个建议。”
“您说,我听。”
“离他远点,跟他学不出什么好。当然,要是您打算把警号前面的X去掉之后继续混吃等死,那也随您的便。”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彭警官又急了。
“用嘴说话呢!要不还是叫督察来评评理?”
“你……”彭警官气急败坏,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甚至能听到从围观人群中传来哄笑。
“你们这些无关的人,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啊哈,恼羞成怒,跟不相干的人撒气吗?”这回呛他的不是罗雅,是围观人群中的某一位。
“别废话了,你说,怎么办吧!”彭警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这几个贩子,你们都得带走。所有这些野鸟,也都应该罚没。刚才有几位香客来买鸟,但是并没有成交,构不成买卖同罪。不过他们也应该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剩下那些不涉及违法又不宜放生的动物,应该交相关部门收容,必要的要无公害处理。”
“什么相关部门?”
“你是森警你问我?难不成你一起案子都没办过吗?”
罗雅的话让他无力招架——他确实没办过,他每年干得最多的是防火宣传。
“那你请示上级单位,让他们安排吧。”明明占尽上风,此时罗雅却有身心俱疲之感,“哦,对了,这些鸟里有一些已经有严重的伤病了,需要兽医对它们进行急救。比如这只红嘴蓝鹊,腿骨折了,要打夹板。”
“上哪儿找兽医?”
“你是森警你问我?”这可笑的问话让罗雅又一次发出质问,但她已经无心跟他们争吵,还是提供了答案,“畜牧兽医站之类问问吧。农业大学、宠物医院之类肯定也有。不过应该都是收费的。”
“行吧,按你说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