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草原纵火
长城内外,杀声震天、响彻云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战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经过半天激战,汉军终于勉强打退了匈奴人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不过在匈奴人悍不畏死的强攻之下,汉军伤亡也很大,倒也说不上谁胜谁败。战罢,望着战场上数以千计的尸体,以及满目的狼烟,卫青依然还是一副面目表情的惯常样子,看不出任何喜悲。
李陵忍不住叹息道:“太惨烈了!”
卫青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鹰隼一般盯着李陵,冷冷道:“如果你觉得这就算惨烈,那你今后最好也别打兵打仗。自古慈不掌兵,一入战场,只有敌我,非输即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岂可优柔多虑!”
公孙敖赶忙解围道:“李少将军,慎言慎言,此为战场,以免扰乱军心。”
闻言李陵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不敢多言,从烽火台上下来后,卫青简单勉励了一番守城将士,然后把公孙敖留下,负责此处防务,并暗暗交代公孙敖:“如果最近匈奴人再来犯边,你不必太过强烈抵抗,只需确保他们不能翻越长城即可。”
公孙敖道:“卫将军放心,有我公孙敖在,定不让匈奴人占我一寸大汉寸步土地。”
卫青沉吟道:“其实,如果时机成熟,放一部分匈奴人进入长城内,也不是不可以。”
公孙敖不明白卫青什么意思,一下愣住了,瞠目结舌道:“啊!卫将军,这是何意呀?”
卫青神秘一笑道:“此天机也,暂不可泄露,时机成熟,我会派人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公孙敖抱拳道:“将军决策自是高明,我等下属听命行事便是了。”
卫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样懂事又会拍马屁的下属,哪个领导能不喜欢呢,交代完公孙敖要事之后,卫青就带着霍去病和李陵返回了幽州城。
卫青就任幽州主将后,与匈奴之间的这第一场战斗,打得还是很中规中矩的,既没有什么可称赞的,也没有什么可职责的。然而,事后也不知谁,开始在汉军中疯传,卫青不懂兵法、懦弱无能,不敢与匈奴作战,正在想办法请求皇上调他回长安的谣言
因为卫青本来就是因为他姐姐卫子夫的关系,才受到刘彻提拔重用的,所以这个谣言自然就大有人听之信之,甚至没过多久,潜伏在匈奴那边的汉军细作,还传来消息说,现在就连匈奴那边也都知道了这些,并疯狂耻笑汉人皇帝任人唯亲。对于外界的这些谣言,卫青就当从没听过一样,任由他人随便说,也不当回事,不过令卫青奇怪的是,自喜峰口长城回来后,霍去病就似忽然转了性子一样,不再毛毛躁躁,反而开始每日认真习武,和李陵一起安心研读兵书了,哪怕他明明也听到了,外界有关他们甥舅俩人的谣言,也一样置若罔闻,这可太奇怪了。
卫青忍不住问道:“霍儿,对外界那些谣言,你不生气吗?”
霍去病淡淡道:“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舅舅不是跟我说过,就算我们能堵住别人的嘴,也制止不了别人的心事怎么想的嘛。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他们随便去说去吧,有朝一日,我会用行动扭转他们的偏见。”
听到霍去病这么说,卫青很欣慰地向他点了点头,在这段时间里,霍去病几乎寸步不离幽州军营,就连军营中的饭菜也开始习惯。又过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李陵率先忍不住,主动来找霍去病外出打猎解馋,卫青欣然应允,放他们出去了。然而,等到晚上发现霍去病和李陵还没有返回军营,卫青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霍去病这一段时间刻意表现出来的伪装给骗了,心道,这小子肯定又串通李陵私自跑去前线了!
卫青恨恨道:“哼!等这小子这次回来,我决饶不了他!”
与此同时,长城北侧,燕山北麓山脚下,俩人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向北狂奔。
霍去病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不行,不能这么跑,还是要想办法找两匹马来。”
霍去病和李陵在偷偷翻越长城的时候,把战马留在了长城内,现在只能靠着两条腿走路,这不适合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李陵点了点头道:“必须要先想办法弄到马匹,否则一旦被匈奴人发现,我们闯进了他们的领地,想跑也跑不了。”
俩人正说着,隐隐听见几声马匹的嘶鸣声,翻过一个小山头,只见那里孤零零的坐落着一顶匈奴牧民的帐篷,而在帐篷外,圈养着十几匹马、以及数百头羊。
霍去病大喜:“天助我也。”
李陵摩拳擦掌道:“走,赶紧趁着夜色,去偷他两匹马。我去偷马,你在旁边,帮我盯着点儿。”
因为汉军从来没有翻越长城,主动出击过匈奴领地,这些临近长城交战前线的匈奴牧民,似乎从来也没担心过,有一天他们会被汉人偷袭,所以他们不但会大胆的在燕山北麓山脚下放牧,所住的地方也不设任何防护,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因此,霍去病和李陵轻轻松松的就摸到了这顶匈奴人的帐篷外。当李陵牵着两匹马,招呼霍去病离开的时候,发现他正一手提着两件匈奴人的衣服,一手提着一把带血的尖刀,从匈奴人帐篷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霍去病眼睛都不眨地道:“帐篷内只有一对匈奴夫妻,已经被我干掉了。”
李陵有些不忍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们只是普通的牧民而已!”
霍去病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正色道:“别天真了,匈奴人平时放牧、战时从军,哪里有什么纯粹的牧民呀。”
说着,霍去病又把手里的一件匈奴人服饰递给李陵,继而到:“别废话了,换上他们的衣服,骑上马,咱们赶紧溜吧,别忘了我们潜入匈奴腹地的真正目的。”
李陵依然有些介怀道:“我发誓,等这次过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跟着你这小子出来行动了。”
俩人换上匈奴人衣服后,骑着偷来的匈奴马,大摇大摆地直入匈奴腹地,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心虚,一路上远远看见有其他匈奴人,也都很识趣的远远避开,尽量不与其他匈奴人碰面,以免被识**份,好在草原戈壁上地广人稀,一路上,他们也的确没有跟其他匈奴人迎面碰上。又走了半天时间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土地相对比较肥沃,野草长势相对比较丰茂的地方,悄悄潜伏了下来。
此时刚刚进入四月初,这个季节,关内中原地区已经非常温暖了,草木俱荣、含苞待放,然而在这寒冷的塞外草原上,虽然已经隐隐有些新草萌芽,但更多的还是干黄低矮的枯草,入夜后,天气更冷了几分,同时还刮起了东南风,感受着冷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霍去病惊喜道:“是东南风,真是天助我们呀!”
李陵也露出喜色,他从自己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对霍去病言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那个小山包上汇合。”
不一会儿,草原上忽然山火四起,等到熟睡的牧民发现时,山火已成不可阻挡的蔓延之势。山火不是从一个地方烧起来的,而是从好几个地方同时被点燃的,所以匈奴人明白,这肯定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很快,就有匈奴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了,用匈奴话对着族人吼道:“快点扑灭大火,这肯定是卑鄙的汉人所为!”
草原上本就缺水,难以救火,当火势迅速绵延达上百里后,就更不可能救得了了,在东北风的助力下,这些匈奴人只能咒骂着,眼看这大火继续而快速地向北方绵延。低矮的枯草所造成的草原大火,几乎不会直接威胁到人以及大型牲畜的性命。不过这一场大火过后,不但会烧毁刚刚萌芽的新草,还会导致两三个月内,被烧过的土地上很难在生长出新草,他们好不容易挨过缺草的冬天,正是最缺少牧草的时候,这一把火将会间接导致草原上无数牲畜无草可食,最终只能活活的被饿死,这对靠牲畜为食的匈奴人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匈奴人有的骂,有的哭,有的懊恼不已,有的愤怒无比。
忽然有眼力极佳的匈奴人透过烟雾,看到远处有俩人正骑着马快速往南奔去。
他指着那俩人大叫道:“有俩人不来救火,反倒往汉人地界跑去,他们好像是汉人!”
“骑上马,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抓住他们,把他们碎尸万段!”
匈奴人很快行动起来,上千人同时往南追击而去,放火的俩人自然就是偷偷潜到这里的霍去病和李陵。
“驾!”霍去病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匈奴人,忍不住骂道:“这帮匈奴人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是我们放的火了。”
李陵则忽然问了霍去病一句特别奇怪的话道:“你说以前咱们汉人将士怎么就没想到放火对付匈奴人呢?”
霍去病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他们脑子不转弯呗,那有我聪明啊。”
李陵摇了摇头道:“我好像听我爷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在草原纵火,咱们好像犯忌讳了。”
霍去病无所谓道:“战场对敌,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狗屁规矩呢?”
李陵呵呵一笑,不再言语,总感觉哪里不秒,估计这次回去见到卫青,又得被狠狠的挨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