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有缘无分
次日,霍去病出发前,刘彻、卫子夫又亲自在未央宫前为他践行。
刘彻亲自倒满一杯酒,赐予霍去病,朗声道:“霍儿,此次出征,你莫要辜负朕的一番厚望啊,来,满饮此杯。”
霍去病跪地用双手接过酒杯,兴奋的一饮而尽,本来想在刘彻面前,表一番忠心、说一番豪言壮语的,可抿了抿嘴,奈何自己文化有限,也没有编出什么像样的说辞来。
最后,只是拿着喝完的酒杯,作抱拳状正色道:“陛下,您就拭目以待吧!”
刘彻估计也看出来霍去病肚子里没啥墨水,只是哈哈大笑,卫子夫摸了摸霍去病的脑袋瓜,又嘱咐了几句,言罢,霍去病翻身上马,一挥手只见,出了长安、率军西行。
定襄边关位于雁门关以北,当年,匈奴军臣大单于死后,匈奴内部发生内乱,汉军趁势从雁门关出击,一直向北直推三百里,最终,在定襄边关与匈奴重新形成僵持之势,霍去病经过雁门关的时候,按照来之前卫青的专门交代,去拜访了一下负责在此坐镇的李广将军,结果不但没能落下一句好话,反而遭到李广的一阵冷嘲热讽。原本,前将军本为李广担任,然而刘彻以李广年纪已老,不再适合冲锋陷阵为由,把李广迁为后将军,率领大军负责押后,这让老将李广十分不服。
李广故意装作不认识霍去病的样子,对他品头论足道:“噢,原来你就是陛下新封的骠骑校尉啊,果真是面白皮嫩、一表人才!”
霍去病和李陵是好友,李广如何能不认得霍去病,他故意这么暗讽霍去病,只是不服气霍去病小小年纪,军职就比自己孙子李陵高很多而已,霍去病也不是个被别人针对而不做声的性子,哪怕对面是名将李广也不例外。
霍去病锋相对道:“自古拳怕少壮,战场拼杀更是如此,面皮白嫩总好过须发皆白吧?”
李广冷脸道:“哼!如果打仗比拼的是嘴皮子功夫,那你小子倒是无愧你这骠骑校尉的名号。”
霍去病也懒得与上了岁数的李广继续斗嘴了,免得烙了把柄,回去又要挨卫青的骂,于是装作乐呵呵的对李广拱了拱手后,就大摇大摆的径直离去了,半天后,就带着他的八百骑兵来到了定襄边关了。这定襄边关显得很简陋,都城不大,墙也不高,而且深入草原百里远,前方、左侧、右侧三面都是匈奴领地,就像是一粒突出的钉子,刺入匈奴领地之中,孤零零的显得很突兀。也因此,定襄边关的地理位置就显得很重要,汉军在此常年屯兵三万,后方不远处的雁门关,也常年屯兵三万,时刻准备支援定襄边关。而对对匈奴人而言,定襄边关的存在,对他们不但是一种威胁,更是一种耻辱。若非匈奴前几年内乱,各个部落首领只顾着争夺大单于之位,无意与大汉展开大战,他们早就不惜一切出兵夺回定襄边关了。
负责在此驻守的前将军赵信、右将军苏建亲自出城迎接霍去病,这俩人比起李广来,对霍去病可就热情多了,毕竟都知道霍去病是当朝皇后与大将军的侄子,更是天子眼前的大红人,擅长吹嘘拍马的官员,此时不拍马屁等待何时呀。不过霍去病也能看得出来,这俩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热情,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家势、以及帝王的面子罢了,这赵信、苏建俩人对霍去病的热情,更多的是带有明显的讨好意味。这俩人早已为霍去病备好宴席接风洗尘,席间俩人扯东扯西,就是一句不谈军务,他们认为年纪轻轻的霍去病,不过是陛下和大将军派到这里来历练镀金的,可能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真正的军务杂事,俩人自然不会推给霍去病去管,至于上战场拼杀,他们俩人就更不可能会让霍去病以身犯险了,万一出现意外,他们两个可承担不起!
见俩人始终不谈军务,霍去病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现在这里的战事情况,究竟如何?”
看不太好推诿过去了,赵信才缓缓道:“头一段时间,我们抓到一个匈奴细作,从他口中得知,匈奴新单于伊稚斜上位后,正在筹划举兵十万入侵我们大汉,其中他们首要的攻击目标就是这定襄边关。不过,十万大军出动非同小可,估计至少需要数月时间筹备,所以暂时这里还算安稳,虽偶有小股匈奴骑兵侵扰,但也不过是敌方试探性进攻而已,不足为虑的。”
霍去病道:“话虽如此,但绝对不可大意。”
赵信、苏建俩人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对霍去病的话不屑一顾,接下来的几天,霍去病走遍定襄边关的每一处,亲自查看这里的具体情况,发现这里的粮草储备不算太多,立刻找来赵信、苏建俩人询问。
这俩人支支吾吾本想搪塞过去,但在霍去病的连连追问下,最后苏建不经意间说漏了嘴道:“过一段时间,粮草就能运上来了,眼下,朝廷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南方几大诸侯国那里,暂时顾不上这里。”
霍去病顿时一惊道:“什么?”
这时,他才忽然明白过来,之前在长安时,卫青骗了自己,什么让自己作为先锋军先行,另外几路大军随后就会跟上,完全就是支开自己的谎话。卫青他们也早就知道,匈奴还没有完全做好大战前的筹备,因此,至少两个月内,匈奴不会大举进犯中原,那几路大军根本就不会立刻来这定襄边关,而是在卫青的带领下,卡着与匈奴大战前的时间节点,秘密出击齐国、淮南国等仅剩的几大诸侯国,趁其不备、彻底消除藩王的隐患。当然这一切,不可能是卫青一人所为,刘彻才是背后一切的策划者和拍案人。
甚至他们明知霍去病与刘芙蓉关系暧昧,还故意利用霍去病,通过他的口向刘芙蓉传递了,朝廷主要大敌是匈奴、暂时不会武力削藩的消息,再借助刘芙蓉的口传给淮南王,以麻痹对方,最终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念及此,霍去病心里不禁一阵叫苦道,陛下、舅舅,我可被你们骗惨了,刘芙蓉非要恨死我不可呀!
霍去病虽然有些埋怨刘彻和卫青骗了自己、利用了自己,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理智的,他对刘彻和卫青此举,也绝对没有任何怨恨之意。说到底,霍去病早就隐隐清楚,陛下削藩淮南王是迟早之事,卫青作为大将军也必会参与其中,他和刘芙蓉之间迟早也会走出这一步,也许,他们终究只是有缘无分。但霍去病还是找来自己一个亲信手下,把朝廷准备对淮南王动武的消息悄悄传给刘芙蓉。
当然,霍去病也清楚,等这个消息传回到刘芙蓉耳中的时候,多半已经迟了,但无论如何,自己至少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至于今后,刘芙蓉怎么怨他恨他,那就也只能任她而去了。
看到霍去病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营帐,赵破奴上前问道:“少将军,何故情绪如此低落呀?”
霍去病正愁满腹愁绪、无处倾诉呢,于是就把这一切跟赵破奴、高不识倾诉了一遍。
这俩人素知霍去病对刘芙蓉一往情深,听完后,高不识担心道:“少将军,你说陛下会不会对芙蓉郡主斩草除根吧?”
霍去病摇了摇头道:“多半不会,陛下也深知我和芙蓉之间的关系,他最多就是下令把芙蓉羁押起来,不会伤其性命的。”
半个月之后,“淮南王意图谋反,朝廷得知派军平叛,看到朝廷大军压境,淮南王自知不敌,畏罪自尽”的消息传到了定襄边关这里。很快,霍去病之前派往长安通知刘芙蓉的亲信也赶了回来,他告诉霍去病,等他赶到长安见到刘芙蓉的时候,陛下也正好派人前来缉拿刘芙蓉,因为陛下有旨要生擒刘芙蓉,那些捉拿刘芙蓉的官兵,不敢放开手脚动手,最终在家奴的保护下,刘芙蓉成功逃出了长安,不知所踪。
听到刘芙蓉已经逃出长安,霍去病不禁松了口气,于是问道:“芙蓉有没有怨我?”
亲信道:“芙蓉郡主让我传话给少将军。”
霍去病忙问道:“她怎么说的?”
亲信支支吾吾道:“芙蓉郡主,她说......她说......”
霍去病急迫道:“快说,她说了什么?”
亲信正色道:“她说,今后与少将军恩断义绝。”
说罢,霍去病一下把刚要饮水的水壶撇在地上,亲信立马跪下磕头道:“少将军息怒,少将军息怒啊!”
霍去自言自语的凄然一笑道:“恩断义绝,恩断义绝,呵呵,好,那就恩断义绝吧!你我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呐!”
霍去病尽管有些失落,但也没有一直纠结于此,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惆怅颓废亦是枉然,不如抓紧时间把战事研究研究,毕竟堂堂好男儿,建功立业在前,儿女情长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