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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甲着人问我要去了龙蜕,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要去也就要去了。只是没过两日,他又命人来请我去主殿,说是参加宴席的衣服做好了,让我去试。

什么衣服?我为什么要参加宴席?

满心疑惑下,我被鱼奴催促着来到主殿,一眼便被不远处架子上的衣服镇住了。

几位绣娘正在仔细地逐寸逐寸检查着衣袍,见我来了,纷纷弯腰行礼。

白色长袍上,前襟与下摆处绣着银色的淡淡龙纹,雅致又不过分奢华。外头罩着件轻柔的雪色纱衣,不同与一般纱衣,它散发着珍珠般的柔和光芒,不难想象行走间该是如何流光溢彩。

“这是……”里面那件长袍是鲛纱制成,我不会认错,可外面那层纱我却从未见过。连鲛人都无法织出这样美丽的纱来。

“是龙衣。”高甲道,“外面的纱由陛下这次的龙蜕制成。”

我走近了伸手摸上那件衣服,近看的确外层的纱上有类似鳞片的纹路。龙蜕做成的衣服,何其名贵,竟是为我准备的……

鱼奴替我脱去外袍,绣娘们小心从衣架上取下衣服,围着我一阵捣鼓。等她们推开后,我身上已经穿上崭新的龙衣,尺寸正好,半点不差。

高甲满意地点点头,伸出一臂指引我道:“请公子入内殿。”

我一愣,内殿便是灵泽在的地方。

“请公子入内殿,陛下有请。” 我久久没有反应,高甲只得提声又说了遍。

我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襟,抬步走向内殿。

我进去时,灵泽醒着,正坐在**翻阅文书,身上披着件淡色的鹤氅。见到我,他将手上一卷折子丢给捧着厚厚文书的鱼奴,让其退下。

鱼奴垂着眼,动作麻利地快步退出了殿内,一时,殿内只剩下我和灵泽两人。

那股浓郁的药味并未散去,反而似乎更重了。我动了动鼻尖,嗅到药味的源头——放在床头小几上的漆黑药汁。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对药味的敏感,抬了抬下巴道:“去将窗打开。”

我依言转身,打开了寝殿内正对着床的一面大窗。

殿外清新的空气流入进来,卷走了沉闷苦涩的气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身时,灵泽已将小几上的药喝尽,正将碗放回几上。

“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他拿起一旁帕巾拭了试嘴,又随意地丢回去,“过来些。”

我整个人一凛,磨磨蹭蹭走过去,大概在离床铺三尺左右的地方停住。

灵泽注视着我,沉声道:“再近些。”

我看了看他,不敢违抗,只好又挪近几步。

忽地手腕被人一把抓住,腰上一紧,整个人便往下倒去。等回过神,我已经趴在了灵泽身上,他一手攥着我的手腕,另一手按在我后腰,我俩呼吸交缠着,我只要稍稍前倾,便可触到他的唇。

我紧张地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撑着他的胸膛就要起身。

他收紧手臂,将我往他身上带了带,喉头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眉间随之轻轻蹙起,似乎被我碰到了痛处。

“别动。”他嗓音有些嘶哑地道。

我哪里还敢动,只得静静趴在他身上,低头打量他的胸口。

“你身上有伤?”

他的亵衣因方才动作稍稍泄开些许,露出锁骨下结实的皮肉,以及……紧紧缠绕的绷带。

不知是不是我刚才动作太大,绷带上透出一些血色,似乎伤口又裂了。

我吓了一跳,忙要起来:“你……你伤口裂了,我去找大巫医,你……你等等!”

可他这会儿却发了倔,牢牢按着我,就是不让我起来。

“别去管它。”他抱住我,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腕。

我一下软了腰,被他碰触的地方连带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呢,他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他待在一起。日日月月,每时每刻,恨不得能化作舟鰤,长伴他龙身左右。

见我不说话,灵泽接着道:“明日设宴,你与我一同前去,就穿这身,听到没?”

明日……是月圆之夜。我心神恍惚了一瞬,脑海里尖锐地刺痛了一下,没等我呼痛又很快消散。

我闭了闭眼:“……是。”

“宴席过后,在这里等我,我有话与你说。”

脑海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疼痛让我有些不安,就没有及时回话。灵泽的反应也很直接,一下加重了手臂上的力气,力道大的我感觉腰都要断了。

“啊……是!”

这时,门外高甲及时出声,说太子到了,问灵泽要不要见。

灵泽眉头轻拧,脸上有着被打扰的不悦,但也松开怀抱放我离开。

“让他进来。”

他又看向我:“你先退下吧。”

许是顾忌我和太子不太对付,他没让我俩来个正面交锋。

我点了点头,从内殿退了出去,一转身,便见冷着脸的小少年站在我身后,见我一身龙衣,眼里透着了然。

“太子殿下。”我虽比他大,但他身份比我高,我只能规规矩矩与他见礼。

他虽满眼挑剔,倒是不再动不动就要置我于死地。

“你迷惑得了我父王,休想迷惑我。只要我活着,绝不会同意你做龙后!”说完他冷哼一声,擦着我一瘸一拐往内殿而去。

高甲低垂着脸,脸上表情分毫不变,全当没有听见。

我哭笑不得地注视着敖宴离去的背影,十分想像小时候揍不听话的墨焱那样狠狠揍他一顿。

才多大点的小孩儿啊,整天把生啊死啊挂嘴边,真是欠教训。

我做不做龙后你同意有用吗?要我同意才行啊!

脱去那间奢华的龙衣,穿回原本的衣物,离去前,我状似无意地询问高甲关于那面花形镜的事。

“镜子是陛下的旧物。”

灵泽的东西?

“镜子可经过紫将军的手?”我追问道。

高甲笼着手,不再直面回答,只说:“此事明日公子可亲自询问将军。”

也罢,左右一晚的功夫,我明日自己去问紫云英就是。

别过高甲,我回到偏殿,遣退鱼奴后,拿起那面镜子再次输送了些灵力。

光滑的镜面泛起一阵涟漪,片刻后,封印着绛风识神的幽暗洞穴再次出现在镜子中。

灵泽如同上次一样站在石台前,听到身后响动,他回过身,就见一抹小小身影出现在入口处,冲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来。

“爹爹!”

哎,现在想想,灵泽变傻那会儿一开口就叫我爹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是还我当初叫了他不知多少声爹的孽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