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出命案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结果还在我这演‘案件归零’的游戏?”虽然离知道真相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然而沈复一提起这件事就一脸愤怒,“看我们傻乎乎把李牧德抓进来很有意思吗?”

萧夙故作无辜地摊开双手,“这样凶手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啊。”

李牧德虽从刑事案件上离开了,但破坏公物这件事还是逃不开的。

不过不用坐牢了,就足够李牧德欢欣雀跃了。

唐淮文受了很大的刺激,在警局录完口供后连夜收拾行李出国了,高中也没继续念下去。

至于童轩,他已经被移交法院了,将近三万的敲诈金额不算小,有他苦头吃的。

此时的警局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一堆事情要做。吴巧巧的家属们也来到了警局,和苏晨川的养父养母吵得不可开交。沈复最不擅长应付家属,把烂摊子丢给小刑就不闻不问了。

萧夙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回家好好补一觉,正好下楼时碰到端着咖啡蹭蹭蹭就往楼上跑白子洛。她见到萧夙下楼,连忙招了招手,摆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萧队早啊!”

经过这个案件,白子洛因为立功显著,直接转正为正式警察了。知道这个消息的孙秋差点气昏过去,在警局摆了好几天的脸色。不过白子洛对此毫不在乎,甚至有点小骄傲。

萧夙微微一笑,回道:“早。”

望着萧夙看起来很轻松的面孔,白子洛说出了心中很久的困惑,“可以问萧队一个问题吗?我自己怎么想也想不通。”

萧夙抬了抬下巴,算是应允。

“以苏晨川的成绩,国内名校随他选。他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白子洛疑惑道。

看着白子洛的眼神,原本脱口而出的“这不重要”被萧夙活生生咽了回去,说出口的话变为,“苏晨川原名叫李晨川,3岁时从孤儿院被一对丧失生育能力的夫妇领养。可是在苏晨川6岁的时候,弟弟苏晨河出生了。”

白子洛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苏晨河成绩很差,常年垫底,苏晨川怎么辅导他也没用。苏家家境很一般,抚养两个孩子很吃力,所以他父母跟苏晨川提议过,让苏晨川高中毕业后辍学,补贴一下家里。”

“天哪!”白子洛惊异道:“让苏晨川辍学打工,也太浪费人才了吧!”

“苏家几代也没出过读书人,因此对大学、名校这些词没概念。苏晨川当时答应了,但心里肯定不愿意的。”

白子路被这意外的转折惊到了,半天吐出一句话,“完了,我突然有点同情苏晨川了。”

“苏晨川的内心应该是千疮百孔的。对自我的厌弃,对求学的渴望,对孤儿的自卑,对比自己笨那么多还能上学还有父母的弟弟的嫉妒等等,使得苏晨川的人格不断扭曲。我们不是他,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是,他的确杀人了,就需要受到法律的审判。”萧夙掩饰住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爽,字正腔圆道:“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白子洛充耳不闻,扼腕叹息道:“长得这么好看,成绩这么优异,还聪明。哎,太可惜了,这么一来,得有多少少女的心都碎了。”

“……”萧夙脸色阴沉下来,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这时候小刑在楼上扯着嗓子喊道:“子洛!沈队找你!”

白子洛大声应了一声,冲萧夙摆摆手,飞速往楼上跑。

走到警局门口的萧夙缓缓站定,回头望着女生匆匆上楼的身影。虽然她也一夜没睡,但在人群中,她似乎是最有活力的那一个,一举一动像极了那个人。

一缕阳光透过大门照在萧夙的脸上,萧夙转身往门外望去。整座城市已经醒来,上班族们加快步伐追赶着公车和地铁,随处可见的早点摊前围满了要去上学的学生们,电动车的滴滴声和轿车的喇叭声混在一起,开启了北城独特的清晨奏鸣曲。

“太阳出来了。”萧夙喃喃道。

他竖起衬衫领口,戴上口罩,推门而出,很快消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见踪影。

盛夏,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大半,树梢上的知了声听起来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热气羽化成仙。

白子洛吃完最后一口面,舀了一大勺汤一饮而尽,而后满足地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皮。

“案子破了后,胃口好了很多啊?”好友黎玉喝了口酸梅汁。她是白子洛的初中同学,前段时间刚回北城。

“后续事情还是很多,加上转正,还有很多报告要写。”白子洛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还有你知道吗,外勤部那些人,每天早上五点自发起来晨跑。五点啊,鸡还没打鸣呢,我就围着太虚湖在跑步了,越跑越虚。”

黎玉“噗嗤”笑出声,“那孙秋呢,她也跑?”

“跑!当然跑!”白子洛想到当时的画面,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是那领头的打鸣鸡。”

黎玉跟着也笑了几声,托着腮道:“哎,听说这起案件萧夙也在,真有传说里那么厉害?”

白子洛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个是真的。要不是有萧队,我们可能就抓错人了。你说同样的脑子,他大脑怎么就转那么快?”

“哇哦。”黎玉笑道:“难得听你夸人。”末了身体前倾,压低声道:“怎么样,帅吗?”

白子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啧,肤浅。”继而又正色道:“不过说起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黎玉好奇问道。

“不知道,直觉吧。”白子洛挠了挠脑袋,“沈队点名让我去请萧队回归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萧夙竟然归队了,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我自己,但沈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是意料之中的。而且……”

白子洛眯起眼睛,回忆起那天会议室的场景,“萧队直接把我从技术部要了过去,沈队竟然也没什么反应。这也太奇怪了吧?”

“会不会是因为,沈队和萧夙共事多年,觉得萧夙每个要求都有他的道理,所以见怪不怪了?”黎玉猜测道。

白子洛点点头,“有可能。不过现在也没功夫管那么多,我刚警局没多久,当务之急还是多学习。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还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黎玉笑道:“你吃这么多,万一等会遇到命案,你会不会在现场吐出来啊?”

白子洛不以为意道:“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命案啊。”

一小时后,白子洛捂着嘴站在命案现场,闻着浓浓的血腥味,一边拼命抑制住想吐的冲动,一边在心里把黎玉翻过来覆过去骂了几千遍。

还真是乌鸦嘴。

四四方方的书房,窗帘紧闭,阳光透不进来,显得昏昏沉沉。有警员猛地拉开书房窗帘,光线一下子照进来,若干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浮浮沉沉,显得脏兮兮的。

一阵反胃来袭,白子洛咬着牙咽了回去,心里一阵恶心。

糟糕,中午吃太多了。

小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白子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拧开灌了好几口,才觉得清醒些。

死者郑光,今年45岁,是一名当红的推理小说家。报警人是郑光的老婆崔亚楠,她十点买菜归来后,在书房发现了丈夫的尸体,侧躺在书房的地板上,双眼直直盯着大门的方向,眼珠往外突,眼里惊慌大于愤怒。

崔亚楠吓得篮子掉在了地上,一篮子菜滚了一地也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报了警。以至于小刑一进门一脚踩到一颗南瓜滑了好远,险些破坏现场,被沈复一顿痛骂。

死者身边有散落的花瓶碎片,从后脑勺血迹来看,凶手用花瓶痛击了死者头部。不过死者颈部也有明显勒痕,一时间很难判定何处是致命伤口。

“法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让开,给法医让开一条道路。萧夙站起身,看到郑夫人惨白着脸,两眼无神,但眼里却没有一滴泪。她浑身颤抖着,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同样脸色惨白的还有靠在书架旁边奄奄一息的白子洛。萧夙看着她病怏怏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道:“这里没你事,你出去吧。”

白子洛知道萧夙是在体谅她第一次来现场,勉强一笑道:“我那本签名书,就是他的。”

萧夙很快明白过来,白子洛说的是那本被孙秋撕掉签名的书,略感意外,“你偶像?”

白子洛没有否认,只是伸出手试图抚平皱起的眉头。

刚进来的时候还没认出来,核对身份时才发现死的竟然是自己近两年最喜欢的作家。这下那本书的签名要成绝笔了,偏偏被孙秋给撕了。

白子洛重重叹了口气,人衰起来真是无极限。

“死者死于舌骨断裂,也就是勒死。同时死者的头部遭受重击,但不是致命伤,很可能只是导致了昏迷。死亡时间大约在晚八点到凌晨五点之间,具体时间还要带回病理实验室再进行判定。”法医摘下口罩,这样说道。

沈复抬脚跨过一堆花瓶碎片,技术部警员正在做物证采集工作。“也就是说,凶手先用花瓶击打了受害人的头部,再用绳索一类的物品勒死了死者。是这个顺序没错吧?”

“虽然还没有经过二次判定,但大概顺序就是这样。”法医道。

萧夙双手插兜站在书架前。书架分为一个一个小隔间,都被书和稿纸塞得满满的,唯独有一个全是稿纸的隔间中间空了一些,稿纸们都斜斜站立着。

萧夙展开便携式放大镜,仔细看了空隙附近的纸张。纸侧处有微微折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挤压过,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郑夫人,这里放过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萧夙转身问崔亚楠。

崔亚楠闻言走了过来,看到萧夙指的地方点了点头。“我丈夫的书稿都放在这一排。警官,这里怎么了?”

“好像少了一些。”萧夙抽出部分书稿,随手翻了翻,“你能判断出来少了哪些吗?”

崔亚楠面露为难之色,“我丈夫书稿没出版之前,不喜欢别人看,所以我一般不会去注意他的书稿。”

萧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队,我们在窗台和书桌上提取到了大量指纹。”有警员汇报道。

“大量指纹?”沈复意外地挑挑眉,“刚还在说没从凶器上提到指纹呢,合着都留到窗子上了?”

萧夙靠近窗台,只见窗户打开,插销明显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这个窗子一直都是开的吗?还是你进来之后开的?”萧夙转身问崔亚楠。

崔亚楠摇了摇头,“我吓坏了,房间里什么我都没动过,就直接报警了。”

萧夙摸了摸窗帘,有明显的潮湿触感。

昨夜是雨夜,萧夙心中暗忖,食指在窗帘上轻轻滑动着。窗户被人撬开,应该是有人从窗口爬了进来,没有拉开窗帘,又直接冲进了雨夜。

食指指腹传来异物的触碰感,萧夙眯起眼,将它轻轻捏起。

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