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面不改色
码头。
天将破晓，巨大的货船鸣笛出港。
霍缃在码头监管一批货上船，十几吨海鱼密密麻麻挤在水库，每一条鱼腹中都藏着毒品。
Tik的货物整整齐齐摆在霍缃面前，霍缃对Tik说，【就这样运？胆子够大的。】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Tik说。
霍缃嗤笑，【你是真的相信他们，还是打算搞我？这样傻子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一直都是这样。】
【就说你没脑子。你愿意这样做是你的事，在我这里就必须稳妥。】
【你随意，我只要货按时到。】
霍缃冷笑，对身边人说，【我们有处理好的货吗？】
【Mai姐，还有。】手下说。
【换货。】
说完霍缃不再管后续的事，和Tik离开。
今天上午素攀和一个人见面，霍缃，Tik跟随他走上一辆私人游艇。
约见的这个人叫钱多。
钱多早年间是尖沙咀毒贩，后来攀上了欧豪成为得力小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素攀的人。
素攀上位，他取代了豪欧成为港城大毒枭。之后便捧着素攀当财神爷，这辆豪华游艇也是孝敬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船上的港城美女。
这辆游艇少说十几亿泰铢，钱多眼睛都不眨的说送就送。
这就是毒品生意的迷人之处，让敢沾手的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再胆大一些的，钞票就能多到它变成无意义的数字。
但只要手染上的毒品的味道，就会被剁掉爪子。
钱多的爪子留不住了。
霍缃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向钱多身后的人，化名为‘阿成’的王强。
今天阳光正好，不谈正事，气氛轻松。
船上唯一不用伺候人的女人就是霍缃。
百无聊赖的霍缃找了个钓鱼的理由离开。
实则是等候王强。
即使在装样子的霍缃，也真的在钓鱼。大概是没有钓鱼天赋，一直有没有鱼咬钩。
海风吹拂，波涛带着船在海面上飘摇，这个海浪为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霍缃的鱼竿弯成意想不到的弧度，似乎马上就要折损。霍缃力气不敌海里的鱼，差点拖着掉进海中。幸好有甲板护栏阻挡，霍缃觉得自己的肚子被栏杆卡到痛，但还是死死不肯放手，对着甲板另一边抽烟的王强喊，“快来帮忙。”
王强快步走过来接过鱼竿。
王强是钓鱼老手，手臂结实，用力时血管鼓起盘踞在小臂，鱼线自如收放，消耗着鱼的力气，直至鱼无力逃窜，王强用力将鱼拉近。
霍缃拿着网兜想要捞鱼，被王强制止，他抬起鱼竿。
是一条巨大的章鱼，霍缃吃惊得大声呼唤人过来帮忙。船舱里的素攀也听到了动静走出来，就见几个人合力将章鱼拉在甲板上，霍缃问，【能不能吃。】
【可以，好运气啊。】王强说。
霍缃跑到素攀身边兴奋地炫耀，【我厉不厉害。】
【今天可以吃这个，够丰盛。】素攀似乎也在惊讶这条章鱼的巨大，夸赞道。
【我觉得我今天运气好，没准能钓上鲨鱼。】霍缃再接再厉，素攀对这种活动谢敬不敏，和钱多回到船舱。
也顺理成章留下了王强和霍缃独处。
太阳光越来越强烈，霍缃正了正巨大的遮阳帽，低头摆弄鱼饵。
王强看了眼楼上左拥右抱的素攀。“素攀很信任你。”
霍缃轻笑，将手臂上的针眼转向王强，“如果这就算信任。”
王强一时无言，霍缃说，“第一次吸毒是无奈，第二次也是无奈，第三次第四次我有点认命了，这辈子大概要和它牵扯不清了。”
“会好的。”王强这话说得心虚，毒品这东西一旦染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身体上的瘾不好戒，心瘾更难。
霍缃看似毫不在意的说，“希望吧。”
船上摇摇曳曳，霍缃却一点都不受影响，王强闲聊，“我记得你之前晕车，坐船没事吗？”
“之前就是矫情。”
霍缃觉得自己离以前的生活越来越远，有些小习惯都改变了。别说晕车，现在杀人她都可以面不改色。
将一个鱼钩挂上鱼饵，扔进海里，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说，“以前当警察的时候可没这么悠闲，做梦都想度假，没想到现在实现了。没什么不好的。”霍缃尾音极轻。
“你变了。”王强他迟疑了一会说道，过后他又有些失悔。
“谁都会变。”霍缃懒得和王强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直言道，“那批货使用红腹鱼藏毒，直接走渔船，海港没有那种鱼，很容易能分辨出来。”
王强点点头，霍缃又说，“可要小心点，别牵连我，我还不想死。”
“这批货是诱饵，用来查幕后的人。你这边怎么样了？”
“Tik那边让他们准备好，可以收手了。”
王强离开，留下的霍缃满目空洞地看着蔚蓝的大海，鱼咬钩，她都一无所觉。
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霍警官，营救解除。”
刚从素攀手里死里逃生，霍缃身子便猛然一僵，难以置信地说，“什么意思。”
“我们想让你做卧底，留在素攀身边。”总指挥语气有些愧疚，“国际缉毒组织发来消息，素攀和中东联系密切，疑似和恐怖组织在做毒品和武器贸易。”
“所以呢？”
“我们需要你留在素攀身边，给他做事。”
“我……要多久。”
“这个我不清楚。”
从一个毒贩，到泰国毒枭，再到牵扯到了恐怖组织。霍缃异想天开着想，会不会出现外星人。
反正已经这么乱了。
霍缃是被选择的。被迫也好，自愿也罢，她只能接受任务。素攀不死，她的家人就会有危险。
霍缃在泰国煎熬了一年。任由她自己发挥，只要留在素攀身边。
如果不是前几天忽然的任务，她都以为自己被遗忘了，她得不到任何消息，不知道现在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霍缃想着，看到远方出现几个黑点，迅速向游艇驶来，霍缃心里陡然一惊，连忙跑到驾驶舱，举起望远镜查看。
那是十艘水上摩托，上面的人都带着枪。
霍缃正要通知素攀，背后传来手枪保险的声音，霍缃下意识闪身避开，子弹划过霍缃的手臂，打在控制台上。
袭击她的人是船长。
霍缃从腰间掏出手枪，打中船长的两个膝盖，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抢过船长的手枪，霍缃看着船上的马达，马达上的红点越来越近。霍缃推动拉杆全速前进，另一只手抄起对讲机通知素攀有敌人靠近。
话音刚落，船舱里就响起了枪声。
过了一会儿，霍缃听见上楼急促脚步声，霍缃举枪躲在驾驶舱门口戒备。
冲进来的人是素攀和Tik，看见霍缃第一反应也是举枪。霍缃先放下枪，对他们说，【有人靠近，都带着武器。】
素攀看了眼船长，直接开枪杀掉。Tik扔给霍缃一把步枪，三个人离开驾驶室。
楼下躺着几个女人的尸体，钱多和他带来的人跪在地上被素攀的人拿枪指着，钱多看到素攀回来赶紧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素攀要下命令将他带来的人全部击毙，霍缃拦住素攀在他耳边说，【对面有二十个人，我们人手不够。】
素攀斟酌了一下，没下杀手，让人去甲板下取武器。
霍缃留在船舱，耳边听得摩托声越来越近，有两辆行驶到游艇之前方，举枪射击。
船舱里的人一个个中弹倒地，霍缃拉开枪栓瞄准，准头不好的霍缃用了五枪才将两人打死。
霍缃回头，看到王强拿起站在霍缃身后，一枪贯穿侧面两人，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王强说，“跟我来。”
霍缃点点头，正要跟上，身旁的玻璃被击碎，扔进来一颗手榴弹。王强不由分说抓过霍缃，有手肘破开身边的窗护带着霍缃翻越了出去。王强死死压着霍缃耳边爆炸声震耳欲聋。
霍缃被这个声音震得头晕眼花，耳边不断有嗡嗡声。王强爬起来拉着霍缃，两人一起挪到船身后方，霍缃看到王强背后的扎伤，他没有时间治疗，有十几个人爬到了游艇内。
又有两个敌人被击毙，霍缃看到素攀和Tik在另一边，掩护着霍缃。
四个人用船身做掩护，内后的金属板，脚下，头顶不停有子弹射击和中弹的声音。
“有手榴弹吗？”王强问。
霍缃摇摇头。
“麻烦了。”王强说完，探出头观察人数。
Tik被一颗子弹打在腹部，Tik闷哼一声和霍缃打了个手势，四个人撤退回船舱。
王强抓起旁边的油桶甩出去，霍缃开枪。油桶‘砰’的燃爆，滚滚浓烟为他们隔绝了敌人视线。
船舱里已经被炸弹炸毁，四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气温混杂令人作呕。
吧台里传来粗重喘息声，Tik过去讲躲在里面的钱多拽出来。
【老大。】Tik询问。
【杀了。】
Tik不想在钱多身上浪费子弹，抬脚在他的胸口狠狠跺几下，钱多口中喷涌着鲜血，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
【进甲板。】
【不行他们有炸弹，船毁掉，我们也没命。】霍缃反驳Tik提议。
外面几声枪响，几发子弹进入船舱，霍缃和素攀躲在吧台后。
王强从另一侧冲进来说，【对面还有十个人，能打。】
王强和Tik突击，霍缃和素攀掩护。
敌人越来越少。
最后几个被吸引到船舱，霍缃近身用刀插在敌人的喉咙，从他身上摸出一个手榴弹。
蹲移到另一端把手榴弹扔给王强。
这个动作将霍缃暴露，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后背。素攀当机立断，吸引火力，开枪将那人杀死。
见四周无人，扶起霍缃走出船舱。
王强看到他们之后，将手榴弹保险拉开扔了进去。
爆炸声再次响起。
硝烟散尽。敌人全部死亡，霍缃脸色苍白爬在甲板上，素攀从甲板上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抵在霍缃后背止血，霍缃疼了一个激灵，素攀急声说，【你坚持一下。】
霍缃咬着牙点点头。
【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王强搜索一圈，扔给素攀一个从敌人身上摸到的徽章，【这些你认识吗？】
素攀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压着霍缃的伤口，不停的提醒她保持清醒。
霍缃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直至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