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秘青年
“抱歉,你女儿她……”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曹谷诺不停的甩动着手中泛着寒光的手铐,此时的他站直了身体情绪异常激动,“玉儿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身着一身正统西装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她……死了。”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青年还是说出了口。他不想将这件事情隐瞒于他,虽然这对曹谷诺来说宛如一个惊天噩耗,但他终究是她的父亲还是有权力知道的。
“什么?死了……”曹谷诺闻言顿时退后了半步,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骗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曹谷诺抓狂的撕扯着青年的衣领,而青年却表情十分淡漠的看着他。这时注意到异响的两名警员手持警棍以迅雷之势冲到了曹谷诺的面前。其中一名警员挥起了手中的警棍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背部,他顿时哀嚎一声,而另一名警员一记漂亮的擒拿将他死死按在了桌面上,“你给我老实点!”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曹谷诺表情异常狰狞的叫喊着。
青年理了理衣领,“放开他吧,麻烦两位了。”
看着两名警员犹豫不定的样子,青年继续道:“放心,他不会再乱来了。时间不多了,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好吧,如果在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就按一下桌下的警铃,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两人中,一名身形消瘦的警员说道。
“好的,谢谢二位。”
青年目送两名警员走出了接待室。曹谷诺异常愤怒的撺紧了双拳,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告诉我,玉儿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曹谷诺闻言不怒反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青年闻言,轻蔑一笑,“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我能在你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曹谷诺听闻此话,随即释然了。良久,他闭合的双唇,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玉儿她为什么会自杀?”
“你被捕之后,她杀了两个女孩并拿着余下的几副人体器官,在今夜凌晨开设了祭坛,准备借尸还魂,却不想还魂失败,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最后,咬舌自尽了。”
曹谷诺痴痴的愣在了原地,此时,青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浑浊的双眼中含着的泪珠。
“不是我不履行承诺,而是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我也是托一位朋友的帮忙才知道了案件的整体经过。”
“玉儿啊,我的玉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其实这其中也有我的部分失职,我没曾想到曹若玉的歇斯底里会有这么严重,按照我们的计划,你被捕之后,她应该收手才对。但是最后她却违背了你我的意愿,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任凭青年如何去做解释,曹谷诺依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青年知道,他们两人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他的话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曹若玉就是他的全部,现在曹若玉死了,他的天也开始濒临坍塌。
“你好自为之。”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青年起身离开了座位。直到走出接待室他也始终没有回过一次头,他很清楚,这一次之后就是真的永别了。
曹谷诺在两位警员的带领下,走进了通往牢房的走廊。
恍惚间,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他清楚的记得这首歌是曹若玉小时候最喜欢听的一首儿歌,每次临睡之际她都会让他唱一次,而伴着歌声的旋律,她才能安然的进入梦乡。
只是这段时光也仅仅持续了一年的光阴,自从他成功的实施了一起心脏移植手术之后,从此在业界之内声名鹊起。短短的五年内在他手中经历的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手术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就在那时他完全置身在了名誉与地位中无法自拔,全然忘记了家中的结发妻子还有那每天都在盼望着他回来给她唱歌的女儿。
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而对于曹谷诺来说,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他事业的巅峰期。八年间,他辗转在了各个国家,为很多王公贵族、富家千金做过外科移植手术,名利、金钱也随之滚滚而来。
这八年中他享进了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他曾开过最昂贵的车子,喝过最名贵的红酒,玩过最漂亮的女人。住着私人别墅,与各国的名门望族把酒言欢。那一刻,他认为,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
都说一个人事业成功、名利双收之后,如不懂得收敛自己,一如既往的持才自傲便会引发头衔效应。这句话终于应在了他的身上。
八年后的一天,曹谷诺接到了一个通知,这同样是一场心脏移植手术,而手术的对象便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家千金。那一晚他喝的烂醉如泥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手术室,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最后以患者失血过多意外身亡而告终。手术过后,他的酒也醒了,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橡胶手套,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的弥天大错,任他如何哭诉如今也是悔之晚矣。
就这样他在一夜之间,声名扫地、倾家**产。那一晚,他一个人坐在了院外的台阶上,回忆着从前的种种。同样的医院,同样的手术台,同样的移植手术,他忽然间想起了八年前的那起手术,然后突然间仰天大笑了三声。
“哈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或许,这就是命运使然。
这起医疗事故令他卷进了刑事纠纷,他最后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脉,免除了牢狱之灾,不过,自那以后他的妻子与女儿被迫与他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每天都会有债主上门前来讨债,无论他们躲在何处,这群人依然能够轻易的找到他们。倾家**产的他开始心灰意冷终日借酒消愁。
他曾想过自杀,因为在这个世间上他已再无留恋,无奈的是,他始终都没有这个勇气。
而他的妻子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苦楚,提出了离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以后,他默默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就连他最关爱的女儿也没能找到他。最后他的女儿跟随改嫁的母亲住进了养父的家中,开始的一段时间养父对她很好,每次见到他总是一脸和善的笑容,后来弟弟出世以后,养父终于露出了内心隐藏的本性,终日面对养父的打骂,她以无从招架,直到有一天,她留下了一纸书信,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此了无音信。
十年之后,他捡拾垃圾路过民族学院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人影,虽然如今的她已经由几岁的孩童成长为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经过多番打听他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改名换姓,由当初的曹若玉变成了如今的郑嘉怡。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心里五味掺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她解释,或许,她早已把自己忘记了,也或许她一直都在恨着自己。他只有每天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进出于这所院校,他不敢去上前与她搭讪,他怕惊扰了她,他怕自己打乱了她的生活,他怕自己再一次让她想起那段痛彻心扉的回忆。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就那样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就在这一霎那,她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了身。
“你已经跟踪我三个月了,我亲爱的,爸——爸。”
他很震惊,但更多的是惊讶,他不曾想过十年之后,两人第一次的对话,她居然就叫了他“爸爸”。“爸爸”,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向往的两个字啊。
“玉儿。”
“我现在叫郑嘉怡。”
听着女孩那不冷不热的答复,他一时间踌躇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不想把你遗漏了十年的父爱弥补回来?”
他顿时感到热泪盈眶,“好,你说,如何弥补?”
那是郑嘉怡第一次踏进他居住了十年的木屋,看着异常脏乱的房间她首先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清理,还买了些菜,为他做了一顿可口的佳肴。晚饭之后,两人闲聊了一些家常,从郑嘉怡的口中,他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早已改嫁,而他的女儿也被养父逼迫的离家出走,不过好在她流落街头之时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所收养,并让她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这很让他欣慰,也算是苍天有眼吧。
最后郑嘉怡拿出了一副画卷递给了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说着,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
“我想要复活画上的这个人,你那本《禁书目录》还在吗?”
“《禁书目录》?!你……”
“做还是不做?!”
“孩子那是本邪书,你怎么能相信那本书呢?”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让我考虑考虑吧。”
那一晚,他思索了很久,十年间经历的种种,使他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而这十年间也更加增添了他对女儿那浩瀚的思念。也就是在那时,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我无法改变这个肮脏的社会,那么在这个肮脏的社会上多出一名杀人犯又有何妨?”
于是,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案悄然间诞生了。
曹谷诺眼神痴痴的望着狱内的牢窗,此时他正在等待着死刑的来临,这样他便会在另一个世界中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然后为她在唱上一次那首《虫儿飞》的儿歌。
接待室外。
龙飞倚在了走廊的墙壁上,望着向着自己走来的那道人影,他不冷不热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停在了原地,“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的,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