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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赵继承拥有重大作案嫌疑。

在化妆品门市老板的协助下,我们辗转联系到了已经在外地的郝玉亮。

当时,他和赵继承关系不错。

电话中,郝玉亮也回忆了有关赵继承的事情:“我们是老乡,老家都在灌南县,我比他小几岁,我们是在老乡会上认识的,后来就成了朋友……阿成哥还算不错,平常对我也挺照顾……他特别喜欢赌钱,还找我借过钱,钱不算多,最后,他没有还我,我也没有找他要。”

我追问道:“说一说,你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或者联系吧?”

郝玉亮叹了叹气:“最后一次见面,就在他的家里,当时,他叫我过去吃饭,吃饭的时候,他挺高兴的,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他说确实有高兴的事情,我就开玩笑说,不会又认识新的女人了吧。”

我反问道:“又认识?”

郝玉亮解释道:“阿成哥能说会道,特别会讨女人欢心,不少人都愿意去他那里买东西,甚至还有女人愿意给他花钱,只不过,他和那些女人的关系都不太长久。”

我应声道;“好,你继续说。”

郝玉亮继续道:“当时,他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之前的顾客一起过来的,她的丈夫不在身边,好像在外地工作,之后,她就时不时地过来,他还说,不久之前,那个女人的丈夫死了,好像是摔死了,女人还拿到了一笔赔偿金,那个女人还跟她说,她还能拿到一笔更大的赔偿金,只是需要等一段时间。”

我又问道:“他还提过其他的吗?”

郝玉亮回道:“他还说自己的赌债也算有着落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那次见面之后,我又去找过他,他的住处已经锁门了,我问了周围的邻居,邻居们说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我想,他很可能和那个女人走了。”

随后,我们也辗转见到了当时和赵继承一起打牌的人。

其中,有人回忆道,赵继承确实提过他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丈夫死了,分到了赔偿金,还说以后赌资赌债都有着落了,那时候,有人问他怎么女人缘这么好,赌运这么差,还有人问他是如何将对方哄骗到手的。

那个人回忆道:“当时,赵继承笑眯眯地跟我们说,只要你嘴上甜,裆里硬,所有女人随意拿下。”

通过那些牌友,我们还找到了当时曾经追债的债主。

两个债主表示,赵继承始终没有偿还赌债,当时,他们也通过各种渠道找过赵继承,只是没有找到。

郝玉亮和牌友的话也基本印证了我们之前的调查:

其一,余晓萍和赵继承不仅认识,在刘世明死后,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甚至到了余晓萍想要和对方离开的地步;

其二,赵继承知道余晓萍拿到赔偿金的事情,他也表示了对于那些赔偿金的需要,成为赌资赌债的来源。

对他来说,那些赔偿金远远比余晓萍更加重要。

因此,赵继承为财怂恿余晓萍离家,杀人灭口,抛尸逃离成了唯一解释。

此时此刻,寻找赵继承成了案件侦破的重中之重。

那是发现无名白骨的三周之后,老队长载着我和邱楚义,前往赵继承的老家灌南县。

在此之前,老队长已经联系了灌南警方。

抵达灌南之后,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我们找到了赵继承的老家。

走访得知,赵继承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离开家乡了,这些年也就回来过两三次。

我们见到了赵继承唯一的叔叔。

叔叔表示,最后一次见到赵继承也是在三四年前了。

当时,赵继承还给他买了一些外地特产,在家里住了一晚就走了。

之后,赵继承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叔叔感叹道:“他说在外地做化妆品的生意,还说自己在外面有了房子,我们也都挺羡慕的。”

虽然没有得到有关赵继承的轨迹信息,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本来,我们应该在次日下午就返程的,老队长却说再住一晚,好好休息。

那天晚上,老队长带着我和邱楚义去了灌南县最大的夜市街。

坐在熙熙攘攘的大排档前面,老队长点了三份大块卤肉面,一份花生毛豆和一大盆田螺,一半五香,一半麻辣。

我和邱楚义吃得不亦乐乎,尤其是邱楚义,一边用牙签扎着田螺肉,一边不停感叹:“王队,咱们来了一趟灌南,线索没有找到,东西倒是没有少吃。”

老队长轻轻夹了一块卤肉,放进了邱楚义的碗里:“我不是说过吗,破案是破案,吃饭是吃饭,到时候案子还没有破,咱们倒先成饿死鬼了。”

邱楚义嘿笑两声:“您说的这句话,我一定要记一辈子。”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走在灌南县的街头,就像普通的父子三人。

那时候,我走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老队长和邱楚义时而闲聊,时而嬉闹,只是感觉这种氛围放松又惬意。

若干年后,我也逐渐明白了老队长那时候带给我们的感觉。

其实,那就是作为普通人的感觉。

我们是警察,也是普通人。

经历的凶案越多,看到的悲欢越多,窥探的人性越多,就越容易陷入警察的身份,越难抽身出来,做回一个普通人了。

别人的师父都在教徒弟成为独一无二的刑警,我的师父却一直想让他的徒弟成为平凡无奇的普通人。

那一次灌南之行之后,我们再次投入到了案件的侦破之中。

就在此时,那个化妆品门市老板打来电话,说是上次询问之后,他想起了赵继承离开之前,还有一些遗留在店内的个人物品。

当时,他以为赵继承还会回来,就收拾了起来,丢进了杂物间。

这一次,他想起了那些个人物品。

随后,我们拿到了那些东西。

在那些零零碎碎里,邱楚义竟然找到了一个电话本。

那个黑皮电话本里写满了电话或者传呼号,有些号码后面写着,诸如“小丽姐”“贝贝姐”“金曼”“三明哥”等名字。

老队长推测,这些人应该都是赵继承的顾客或者他熟悉的人。

邱楚义一边将号码重写誊写,一边追问:“您说,我们要挨个联系这些号码?”

老队长点头道:“联系吧,况且现阶段,我们也没有更多线索了。”

邱楚义反问道:“赵继承都已经拿到余晓萍的巨额赔偿金了,还会联系这些顾客或者熟人吗?”

老队长拍了拍邱楚义的脑袋:“你小子就是典型的嘴比手勤快,有时间在这里问,没时间去干活。”

邱楚义解释道:“这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厚积薄发成大业。”

老队长再次伸手,想要吓唬邱楚义,邱楚义已经起身蹿了出去:“王队,您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老队长追问道:“我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邱楚义指着我:“李广通经常神游天外,脑袋已经出现问题了,作为您唯一正常的徒弟,您要好好爱护我。”

老队长伸脚脱鞋的瞬间,我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然后我和老队长看向对方,先是一怔,而后相视一笑。

邱楚义仍旧叫嚣着:“你们是假师徒,真父子吧,就连打我都如出一辙!”

伴随着两只布鞋先后飞出去,老队长骂道:“兔崽子,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