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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个小时之后,天色稍亮,我和老队长等人便奔赴了第一个走访地点,东商村。

双疆新河在南疆县流经十八个村,其中,东商村就是发现尸块所在河段的村子。

在我们赶到之前,村里的一些人已经知道了双疆新河发现尸块的事情,村民们也都是人心惶惶。

在村主任和村会计的协助下,我们基本掌握了村内流动人口的情况,除了十几个外出打工的年轻男人或者年轻夫妻,村民们基本在本村。

虽然村主任和村会计也提供了两个失联人员的信息,但是并不符合无名女尸的体貌信息,基本上可以排除。

我们逐一核实外出打工村民的情况,确定他们并未遇害。

虽然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但是并没有人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下午三点多,就在我们准备结束走访的时候,村主任突然找到我们,说是村民肖东友想要提供线索。

随后,我们见到了这个叫做肖东友的男人。

肖东友说,四天前,也就是9月25日那天早上,他从邻村朋友那里回来。

由于前一天晚上喝醉了,就睡在了朋友那里,凌晨五点多,他醒了,从朋友家离开,准备回家。

当时,他在河堤上走着,远远看着河堤对岸有一个男人骑着三轮车,没走多远,三轮车就停下了,然后那个男人从三轮车上搬下了什么,直接从河堤上推了下去,好像是一个大袋子,滚落进了香蒲丛里。

接着,对方就骑着三轮车迅速离开了。

当时,他也没有在意,以为就是丢垃圾或者丢杂物的。

之前,也有附近村民向双疆新河里倾倒垃圾或者杂物。

那一刻,我看向了老队长。

老队长问道:“当时,你看清对方的样貌了吗?”

肖东友摇头道:“当时有些阴天,再加上他在河堤对岸,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确定他是一个男人,戴着红色棒球帽子,不高也不矮,有些胖,穿着深色衣服,其他的,我就没有印象了。”

根据肖东友描述的位置,那个男人抛下大袋子的地方大致就是发现第三处抛尸编织袋的位置。

也就是说,肖东友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凶手在通过三轮车向新河内抛尸。

虽然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但是通过肖东友提供的信息,大致可以推测凶手或者死者极有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第一案发现场很可能就在附近村子。

在接下来对于东商村邻村的走访中,我们又找到了另一名目击者,东柳村村民张越。

也是9月25日那天早上,张越和儿子一早出门,也看到了一个戴着红帽子的男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就在双疆新河的河边。

张越表示,由于距离较远,他也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

这是一个重要发现。

肖东友和张越口中的这个红色棒球帽男人具有重大嫌疑,但是在接下来的走访中,我们再也没有得到有关这个红色棒球帽男人的任何信息。

他好像就在我们身边,却又毫无头绪。

另外,负责沿河搜找尸体头颅的同事们也没有任何发现,基本可以排除凶手一并抛弃死者头颅的可能,这也印证了老队长之前的分析。

倒是邱楚义那边的调阅工作有了进展。

他和同事在调阅了全县范围内一个月内有报案记录的失踪及失联案件的人员中,有两个失联女性在年龄和身形上符合无名女尸的体貌特征。

李凤兰,32岁,已婚,南疆县七家桥镇人,住南疆县七家桥镇。

刘敏君,37岁,离异,外县人,住南疆县县城东侧。

随后,邱楚义和同事分别找到了两名失踪者的家属确认情况。

在找到李凤兰家属的时候,邱楚义见到了“失联”的李凤兰,原来一个月之前,李凤兰和丈夫吵架之后离家出走,丈夫找寻未果,继而报警,半个月之前,丈夫辗转找到了在外县打工的李凤兰,将其带回家。

至于另一名符合条件的失联人员刘敏君,邱楚义通过她的父母了解到,刘敏君离婚后,一直和他们居住,她在县里的棉麻厂当车间工。

刘母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突然离家不归。

在他们眼中,刘敏君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每天下班之后,就待在家里不出门。

随后,邱楚义和同事找到了棉麻厂车间的工人了解情况,他们和刘母所说基本一致。

与此同时,邱楚义也询问了他们,在刘敏君失联之前,是否和一个戴着红色棒球帽、个子不高,体形偏胖的男人有过交往,刘母和同事均表示没有,他们也提到了自从刘敏君离婚之后,她对男人特别反感,就连车间的男同事,她都不愿意和他们多聊。

另外,邱楚义也让刘敏君的父母辨认了包裹无名女尸的衣物以及那枚用黄线串起来的钥匙,刘母表示这不像刘敏君的衣物,刘敏君不喜欢黑色衣服,她也从来不穿黑色衣服。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刘敏君的被害可能,但是结合目前掌握的信息,刘敏君就是无名女尸的可能性并不大。

随后,邱楚义向相邻县市发布了协查通告,我和老队长等人仍旧就发现尸块的东商村附近的村子进行走访。

走访调查第三天,我们来到大沽村之时,村主任向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他说村里一个叫做李梦娇的年轻女人不见了。

我打开了笔记本,听村主任说起了李梦娇的情况。

李梦娇不是本村人,她是外省的,七年前嫁到村里,三年前,李梦娇的丈夫得了急病去世了。

丈夫去世后,李梦娇一直住在村子里。

大概半个月前,有邻居发现李梦娇家里大门紧锁。

起初,左邻右舍也没有在意,以为她就是出去两天,很快,邻居们就发现李梦娇一直没有回来,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相邻的邻居爬上墙头,看到李梦娇院子里还晾着衣服,窗户甚至都没有关闭,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

有邻居猜测李梦娇和别人跑了,也有邻居猜测李梦娇会不会出事了。

邻居们之所以有这种猜测,是因为自从丈夫死后,李梦娇一直和村外男人有来往,甚至有男人来过李梦娇的家里。

就在李梦娇突然离家之前,还有邻居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村口发生过争吵,李梦娇哭着回家了。

这条线索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李梦娇和村外男人有联系,且在突然离家之前,和陌生男人有过争吵,表明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这个矛盾可能引发凶案。

随后,有村民提供线索,表示那个和李梦娇来往的男人叫做伍程龙,就住在东商村。

东商村?

这倒是又回到了最初走访的那个村子了。

接下来,我们见到了在县城某暖水袋厂上班的伍程龙,他是第二车间的副主任。

听闻来意,他直呼自己冤枉,他和李梦娇已经分开了,他并不知道李梦娇去了哪里。

据伍程龙表示,他是去年夏天和李梦娇认识的。

他一眼就看上了对方。

一来二去,二人就有了联系。

其间,李梦娇来过他的家里,他也去过李梦娇那里三五次,就在他们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发现李梦娇还和其他男人有来往。

这让他很气愤,他们吵了起来,就在村口。

当时,伍程龙还威胁李梦娇,早晚让她好看。

伍程龙表示,之后,他就没有去找过李梦娇了。

虽然当时他说过威胁李梦娇的话,但只是嘴上说说,吓唬对方。

他确实不知道李梦娇去了哪里,更不可能杀人分尸。

为了自证清白,伍程龙尽可能多地提供了他和李梦娇之间的信息,尤其是李梦娇的个人习惯。

也正是这些信息,排除了无名女尸是李梦娇的可能。

其一,伍程龙说李梦娇的左脚脚踝处有一处文身,一朵花。

这处纹身就是她来到南疆县之前,在老家那边文上去的,除了她的丈夫,谁也不知道。

其二,伍程龙还提到,李梦娇特别喜欢染指甲,尤其是喜欢染脚指甲,她最喜欢的指甲颜色是红色。

其三,李梦娇的穿衣风格比较时髦,喜欢穿鲜亮颜色的衣服,她经常去逛批发市场里面的两个门市,都是一些特别的样式,她自己也说过,特别讨厌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

虽然无名女尸的尸体被分解了,也有不同程度的腐败,但是还能分辨出脚踝处无任何文身图案,手指甲和脚指甲也没有涂抹任何指甲油。

另外,包裹无名女尸的衣服款式比较老旧,颜色也单一,并不符合伍程龙以及周围邻居对于李梦娇穿衣打扮的描述。

从三个角度分析,无名女尸极有可能并不是突然离家的李梦娇,她可能就是单纯离开了,或者就是和哪个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