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绑架案件

骆辛等人回到金海后,立即赶到支队向周时好做汇报,几个人又经过一番研究论证,更加明确了梁丰的作案嫌疑,周时好遂立即将情况上报到市局。紧接着,市局经统一部署,迅速将与梁丰相关的协查通报下发到各分局以及派出所等基层单位,并调集大批警力在全市范围内展开集中追逃。

目前警方掌握的只有梁丰20岁出头时的照片,可能与他现今实际样貌有一定出入,但协查通报上暂时只能先用这张照片。鉴于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已更改户籍信息,同时市局也向省厅相关技术部门请求支援,利用人像比对技术,筛查容貌相像的可疑人员。再有,骆辛等人此行还带回了梁丰的DNA检测样本,以此放入DNA数据库进行查对,如果梁丰先前有过犯罪经历,即使他改了姓名和容貌,也一样可以把他筛查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侦查方向。梁丰现今也是50岁左右的人了,假如他有女儿,年龄上有可能符合陈卓侵犯对象的标准,有没有可能梁丰的女儿也是通过冯佳佳的介绍,最终不幸成为陈卓**的猎物,所以他才因恨杀死冯佳佳的呢?这就又回到对陈卓在本地的粉丝群的排查问题,但据先前的调查显示,这个社交粉丝群有多达千人在其中,并且粉丝群早前已经被解散,如何找到更多陈卓的粉丝进行排查,是个令警方颇为头疼的问题。

方龄和张川实际着手对迈克·陈进行调查时,却发现这个人身份颇为神秘。据天尚集团网站上的公开信息表明:迈克·陈,现年48岁,加拿大国籍,现任天尚集团副总裁兼天尚温泉山庄总经理。仅此而已,这就是他全部的对外信息。

张川试着通过熟人找到在集团内部工作的人员帮忙进行打探,却发现大多数人知道的讯息跟两人掌握的差不多,后来又辗转几道关系,找到一位集团老将,其曾经在集团中担任人事经理一职。

是位女士,姓邹,已经从集团退休多年,面对登门拜访的方龄和张川,邹女士介绍道:“迈克·陈,原本叫王双强,最早只是个小货车司机。1996年他偶遇一场车祸,便冒着生命危险从火光四起的车里救出四个人来,其中陈学满和小儿子陈卓伤势轻微,陈学满妻子当场没了生命体征,陈家大女儿则因腿伤过于严重,最后被高位截肢。”

“那时,陈学满已经开了好几家服装厂,出于感激,他让王双强做了他的小货车司机,后来又升任他为贴身助理,再后来把他招为上门女婿。而王双强对陈家也算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甚至后来趁着更换国籍的契机连姓氏都随了陈家,也就成为后来的迈克·陈。”

“这个王双强老家是哪里的?”方龄问。

“记不清了,反正肯定不是金海本地的。”邹女士回应道,“陈家是在2005年举家移民变更了国籍,那之后王双强的人事档案也随之更新,当时我还在集团工作,我记得很清楚,最初的那份人事档案,是被王双强本人亲自到人事部抽走的。”

“那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张川跟着问。

“最早听陈董事长提过一嘴,好像是跟他妹妹一起生活,不过王双强本人很少提起,也没见他带出来过,可能只有陈家人才完全清楚。”邹女士道。

“我们了解到他妻子在2008年6月因病去世,您还记得当时他的精神状态如何吗?”方龄问。

“记得,记得,完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所以印象挺深的。”邹女士稍微回忆了下,说,“其实董事长女儿的身体状况大家都清楚,我们都以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不会有太深的感情,可没承想自从董事长女儿去世之后,王双强整个人备受打击,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来公司上班,据说那段时间他通过四处旅游疗伤来着。”

“据您所知,他之后有没有再和别的女人交往?”张川问。

“没听说,他在私生活方面非常自律,这一点在集团里是公认的。”邹女士说着话抬腕看下表,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孙子放学时间到了,我得去接,不能陪你们再聊了。”

方龄和张川闻言,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实质上他们也没什么可再问的了,紧接着方龄和邹女士握了下手,表达了对她配合问话的谢意,随即和张川离开。

出了邹女士的家,坐上车,张川忍不住开起玩笑道:“没想到迈克·陈还是一把痴心情长剑。”

方龄轻摇两下头,怅然道:“他的痴情跟他妻子无关,那段时间他神游四方,应该是在四处打探郑文惠的消息。”

“这么说他对郑文惠是真心喜欢的。”张川恢复正色。

“这里面或许有孩子的因素,他肯定知道郑文惠怀了他的孩子,但不知道孩子已经被打掉了。”方龄推测道。

“总之,即便迈克·陈果真跟郑文惠有染,但案子的凶手并不是他,否则他也不会满世界疯找郑文惠的下落。”张川试着总结。

“对。”方龄点头赞同。

“那迈克·陈对咱们来说,岂不是没什么价值了?”张川泄气道。

“他对郑文惠如此痴情、如此疯狂,说明他人格上有偏执的一面,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郑文惠的丈夫骆浩东?”方龄显然想得更深入。

“噢,对,骆浩东很有可能是他杀的啊。”张川领会意思道,“他应该知道郑文惠和骆浩东夫妻关系并不好,而且当时社会上有很多猜忌骆浩东的流言,他肯定也会有所怀疑,甚至去找骆浩东对质,因此两人起了冲突,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凶器刺死了骆浩东。”

“我觉得他应该有这个胆量。”方龄蹙眉道,“刚刚听完邹女士的介绍,你有没有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想要掩盖什么东西,这个迈克·陈似乎极力想要把自己成为迈克·陈之前的身份信息完全消除掉。”

“对,而且做得很明显。”张川开动车子,使劲踩了脚油门,“那咱们就好好查查,当迈克·陈还是王双强的时候,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郑翔给周时好传话,说程爽同意明日下午到队里与周时好再好好聊一次,周时好有预感对陈卓的调查可能会迎来突破性的进展。结果,不必等到明日,在陈卓身上又出现了新案子——陈卓被绑架了。

陈卓这次回国之后,父亲陈学满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并特别警告他,以后各方面行事都要低调一些,如果再惹出事端,就切断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虽然陈卓平时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自己的老子还是很惧惮的,所以这段时间他收敛了许多,每日基本两点一线,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准备专心搞搞事业。

近两年,网络带货在资本的大力推动下,迎来了蓬勃的发展,从草根到演艺明星、社会名流、商业大佬等纷纷下场,各路人马使出浑身解数,不惜装疯扮丑、哗众取宠、编写剧本、炒作人设,甚至暴露个人隐私,来吸引粉丝关注和流量加持,从而最大限度地将手中货物变现,也共同将整个带货行业推到宇宙最强职业的高度。尤其是像陈卓这种坐拥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只要定位准确,宣传得当,很容易从带货行业中脱颖而出,所以陈卓和他的团队,最近一直在忙于选择产品与合作方,积极筹备着他的第一场网络直播带货。

傍晚7时许,陈卓驾驶豪车从位于市中心CBD的时代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驶出,车里除了他,还有他的经纪人邵武和两名保镖。时代大厦也是陈家的产业,陈卓的传媒公司就设在该大厦二十二层的写字间中。

车子刚拐上主道不久,一辆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用摩托车,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挡在车头前,陈卓赶紧一脚刹车将车停下。车里几个人正纳闷,便见一名头戴钢盔、身着黄黑相间制服的骑警麻利地从摩托车上跳下,迅速奔着陈卓的豪车而来。骑警快速做着手势示意陈卓把车窗放下,然后用急促而又严厉的语气询问车内哪个是陈卓。在明确了坐在驾驶座位的便是陈卓后,这位骑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指着陈卓命令道:“所有人立刻关掉手机,你,赶紧下车,跟我去市局,局里刚刚接到线报,有一伙亡命之徒正准备在你回家的半路上劫车绑架你!”

陈卓闻言,慌忙推门下车,一边哆嗦着把手机电源关掉,一边颤声问道:“他……他们是什么人?”

“没时间解释,你先坐我摩托车走,我保证你的安全,到局里领导会跟你详细说明的。”骑警拽着陈卓,大步流星走回摩托车前,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头盔交到陈卓手上,示意陈卓赶紧坐到后座上,随即自己也跳上摩托车。

待陈卓坐好,骑警发动起摩托车,原地做了个漂亮的掉头动作,随后将摩托车行驶到陈卓的豪车旁,冲着坐在车里的人交代一句:“你们正常开车回去,半路上会有我的同事接应你们,特别多加点小心,那伙人手里有枪。”随即,骑警加大油门,摩托车如箭一般蹿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车里余下三人惊得目瞪口呆,等几个人从蒙圈中稍微缓过神来,他们的老板已经被骑警带走了。经纪人邵武赶紧从副驾驶座位挪到驾驶座位上,随即开动起车子,按照骑警嘱咐的路线,向陈家位于海滨别墅区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三人战战兢兢,左顾右盼,生怕遇到如警匪电影中演的那样,突然冒出几辆车将他们截住,然后有匪徒端着枪从车上下来,冲着他们的车一通扫射。好在有惊无险,大约40分钟后,他们的车子终于安全驶入陈卓家的别墅大院中。

随后,邵武将事情经过向陈学满做了禀报,后者当即把电话打到市公安局局长赵亮那里,两人在金海市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交情,结果赵亮打了一圈电话了解情况之后,回复他局里并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线报。人生阅历丰富的陈学满,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又接连拨了几次儿子的电话,电话那端始终显示为关机状态,陈学满基本断定儿子陷入某种圈套之中,便赶紧又给赵亮打电话,表示自己儿子可能被绑架了。

陈卓突然莫名其妙遭到绑架,而且犯罪嫌疑人是一名骑警,一时之间把周时好也搞得有些茫茫然,感觉很不真实。但市局方面已经下达指令,局长坐镇市局指挥中心进行部署,要求迅速调动全市所有警力,针对陈卓展开全城搜救行动。

刑侦支队自然也要加入行动当中,并且扮演重要的侦查角色,周时好集结各大队人马统一听取指令,调取案发现场以及周边监控录像,寻找目击证人,追踪涉案车辆,核实涉案骑警身份,并紧密配合各分局以及交警支队、特警支队、派出所等单位,在市区内各主要道路出入口设卡拦截,盘查过往车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有效线索。

周时好亲自对陈卓经纪人邵武进行问话,对方如实讲述案发经过后,又含含糊糊表示这事先前其实就有一些征兆。周时好催促他详细说来听听,邵武便进一步介绍道:“差不多半年前,有个女人三番五次打我手机,说让我提醒陈卓出门小心点,还说有人在策划绑架陈卓。”

“她怎么会有你手机号码?”周时好问。

“我是陈卓的经纪人,很多推广活动留的都是我的名片,而且在陈卓社交账号主页上,商务联系电话一栏,标注的也是我的手机号码。”邵武回应道,然后拿出手机摆弄一番,放出一段通话录音,“喏,就是这个女的。”

周时好认真听完录音,问道:“先前你们怎么回应的?”

“最开始我们报过警,然后分局调查一阵子之后,告诉我们那手机号码是个黑号,还表示除此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只能让我们自己平时出行多注意点,如果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和警方联系。”邵武一脸懊悔的表情道,“起初我们也觉得只是个恶作剧,我便把那个来电号码拉黑了,谁知道过了十来天那女的换了个号码又给我打过来,还是同样的说辞,我再拉黑,她就隔半个月再换个号码打过来。只是这样反复在电话中拉扯,现实中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段时间过后,我们基本认准了是恶作剧,便没怎么太重视,但出于谨慎考量,还是加雇了一个保镖,从原来一个,变成两个。”

“你最后一次接到这女人电话是什么时候?”周时好问。

邵武查了下手机通话记录,道:“三天前的夜里。”

这案子真是越来越蹊跷,竟然几个月前就有人预告了绑架,而且还锲而不舍不断向陈卓方发出警告,这套路以前还真没见过,周时好心里很是费解。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思索,周时好先把邵武电话中的录音拷贝下来交给技术队进行鉴定,然后打发郑翔带着邵武去电信公司调取其所有手机通话记录,并让邵武圈出发出绑架警告的电话号码,交给电信公司方面进行定位追踪。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路信息陆续呈报上来。据技术队视频分析小组汇报,通过调取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探头以及陈卓座驾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进行研判,绑匪所驾驶的摩托车虽然外表有明显的警用标志,但与目前警方正在使用的制式摩托车型号并不相同,意味着案件中出现的警用摩托车和骑警的身份都是假冒的,但因案发当时犯罪嫌疑人戴着摩托车头盔,所以无法辨清其相貌。同时,技术队还指出,打给邵武的警告电话,声音是经过变声软件处理过的,来电本尊应该是个男的。还有,从电信公司给出的信息看,打给邵武的警告电话,大多是在夜里,定位分布在市区内几个不同的区域,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另外,刚刚有搜索小队上报消息,在距离案发现场约5千米远的一处僻静的小巷中发现了涉案摩托车,但并未发现绑匪和陈卓的踪迹,小巷周边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估计绑匪事先早已踩好点要在此处更换作案车辆。

综合上述信息,不难发现,这是一起预谋性很强的绑架案件,绑匪事先做过周密的计划,作案时间点选取得也颇费心思——晚间7点,通常已经过了晚高峰车辆拥堵时段,路上行车相对顺畅,但来往的车辆仍不在少数,作案车辆混迹其中则很难在短时间内被识别出来。如此看来,从案发到警方接到报案,中间相隔一个多小时,周时好分析绑匪应该已经安然抵达其事先选好的藏匿地点了。接下来,恐怕只能被动等待绑匪与陈卓的家人联系,不过周时好内心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绑匪绝不只是为了索要赎金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晚间11时许,周时好接到市局通知让他立即拿出手机打开短视频分享软件,绑匪竟然胆大妄为地利用陈卓的软件账号开启直播。最初是软件平台方报的警,因为绑匪在开启直播的同时,将直播间标题写为“不准切断直播,否则立即杀死陈卓”。平台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报警,由警方来做决断。警方当然也不能轻易下指令,否则陈卓真的因直播中断而被杀死,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便只能任由直播继续,所有人也都拭目以待,想看看绑匪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大约半小时前,陈卓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胸口隐隐作痛,有一股被灼伤的感觉,他想试着揉揉胸口,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乃至上半身被绳索牢牢地捆绑住。他只能勉强坐起身子,还未及向四周打量,突然一束强光照在他的脸上,紧跟着从光束背后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你醒了,电棍的滋味好受吗?”

“你……你是谁,要……要干什么?”陈卓躲避着光束,眯着眼睛颤声问。

“醒了,那我们就准备开始吧。”伴随着阴沉的声调,一个身着黑衣黑裤、面戴黑色面具的男人,犹如地狱使者般出现在陈卓眼前。黑衣人缓缓绕着陈卓走了一圈,随即在陈卓身子的左右两边又亮起两盏强光灯,三盏灯的光束齐齐照向陈卓,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他每次做网络直播时都要打上几盏补光灯一样。

陈卓的感觉没错,很快他就发现,黑衣人在他身前放置了一个手机三脚支架,而他的手机此刻正放置在支架上,并且手机已经是开机状态,想必黑衣人是趁着自己昏厥,按着自己的指头将密码解锁了。陈卓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大惑不解地问:“你……你要我现在做直播?”

“哼,不行吗?”

“直播什么?你……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这么多年到底祸害了多少女孩!”黑衣人恨恨地说,“说说你都是用什么手段欺骗和威胁那些女孩的!”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卓装模作样道。

“不懂,我看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黑衣人似乎失去耐性,霍地冲到陈卓身前,迎面一脚将他踹倒,紧接着冲着他的面颊和胸口一顿猛踹,嘴里喋喋不休地嚷着,“我要让全世界看看你这个畜生的真面目,你不是愿意在网络上肆意引导舆论吗?你不是最擅长在网络上威慑那些被你欺辱过的女孩吗?我现在就让你也尝尝被网络审判的滋味,你觉得行不行,行不行……”

“别……别踹了,我播,我播,我说,我全说……”养尊处优惯了的陈卓,显然经不住黑衣人这一通**,忙不迭地告饶认(上尸下从)。

黑衣人终于停下脚踹的动作,喘了几口粗气,厉声喝道:“给我对着手机跪下!”

满脸是血的陈卓,已毫无招架之力,摇晃着身子缓缓站起,随即又按照指令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

黑衣人适才拿起手机点开短视频分享软件,摆弄一阵后,开启了直播模式,随即将手机放回支架上……

“大……大家好,我……我是陈卓……”此刻,许许多多网民的手机屏幕中都出现了陈卓。

“我承认,我有罪……我把那些女孩骗到天尚温泉山庄的包房里……在她们的饮料里下药……然后……然后趁她们人事不省时……强……强奸了她们……事后,我又花言巧语,威逼利诱,不让她们把事情说出去……实在摆不平,我就买通网络营销号,引导舆论,编造流言,四处诋毁她们……利用舆论和网暴逼迫她们知难而退……被我强奸过的女孩……有十几个,哦,不,有二十几个……有的是通过我的经纪人从各种网络平台上筛选的……有的是通过我的‘粉头’帮忙牵线的……但是……但是那个‘粉头’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陈卓断断续续,支支吾吾,讲述着自己龌龊的行径,“第一次,大概……大概在三年前……那女孩来参加我的粉丝见面会……我……我一眼就看上了她……”

随着陈卓声泪俱下的自我控诉,无数网民在其直播间的公屏上刷起评论,大多都是批判和痛斥他的无耻行径:有的表示希望他将来受到法律严惩被判处死刑;有的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有的则夸张地表示希望他将来坐牢,被无数恶汉强奸;更有网民甚至请愿绑匪执行私刑,当即把他打死……不过,也有很多陈卓的粉丝不甘人后,纷纷跳出来表达对偶像的忠诚和支持:哥哥,你受苦了;哥哥,你坚持住;哥哥,我们好心疼你;哥哥,我们知道你是被胁迫的;哥哥,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哥哥,无论你做过什么,我们都永远支持你……

“哼,或许这个陈卓本来可以不死,但现在看来必死无疑。”和叶小秋一同关注直播的骆辛,看着那些无脑评论,不禁冷声嗤笑道。

“是啊,瞅这架势,估计绑匪是某个受害女孩的家人。”叶小秋跟着叹息道,“人家肯定早就恨死这群被陈卓洗脑,帮着他一起网暴受害女孩的无脑粉丝了,他们这么一闹,简直是求锤得锤,等于直接把陈卓架上断头台。”

似乎应了两人的想法,叶小秋话音刚落,直播画面突然中断,陈卓的生死存亡瞬间成疑。市局指挥部那边大为光火,紧急与平台方取得联系,但平台方表示跟他们无关,是用户主动掐断了直播。市局指挥部获悉,深感无奈,只能催促网警支队方面加快工作进度。

其实,在绑匪直播的时间段里,网警支队在市局指挥中心的指示下,正全力破解其所使用的网络IP地址,从而对其进行精准定位。但网警一上手,发现绑匪使用了高隐藏级别的VPN(虚拟专用网络)代理软件,而且是跨越多层级服务器的,想要破解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而绑匪似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整个直播仅持续了10多分钟,当然,这并不影响警方继续追踪,但问题是即使警方最终能够找到绑匪直播的地方,可能那时人家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因此,在直播被切断的那一刹那,警方这边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大体都预估到陈卓这条小命恐怕难保了。

实际上,在绑匪直播下线半个多小时后,网警才追踪到其所使用的真实网络IP地址,由此圈定出直播当时绑匪身处西城区郊外东沟村地带一个废弃已久的工厂里。市局指挥中心通知东沟村所属乡镇派出所即刻出警,同时对沿途乡镇街道派出所发出指令,在各主要道路出口对绑匪进行封堵拦截,而市区内的大批警力也立即被集中调派到西城区郊区地带予以支援。

东沟村隶属辛集镇,距离市区只有不到10千米,现场在村中一个大马路边上,是一个木材加工厂,原本是外资经营的,早几年干不下去倒闭了,厂区便一直荒废着。陈卓的尸体是在靠近厂区中央的一个大厂房里发现的,他是被绳索勒死的,现场甚至还保留着直播时的模样,三盏带有蓄电功能的补光灯仍然亮着,三脚架和陈卓的手机也都在,唯独少了绑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