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不要被牵着走

林院长的呼吸略微加重,尽量控制着脸上的神情,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墨晔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但却一直打量着林院长的表情。

惊恐、畏惧、害怕、怀疑、不解、彷徨太多的情绪交杂,印刻在脸上。

“怎么,你也做噩梦了吗?”墨晔随口问着,就像和老熟人闲聊一般平静。

林院长的手轻微一颤,她的额头凝结出汗珠,脸上还在做着伪装:“我想……我确实做噩梦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那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墨晔收拾着东西,缓步离开,身后,林院长缓慢地问着:“墨医生,你到底是谁呢?”

墨晔的动作微微一顿,将托盘放回到桌面上,扭转过脑袋,他的动作很慢,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林院长,您觉得呢?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应该是谁,或许,我谁也不是,或许,我是任何人。”

一句话落,周围极度安静,只能听到林院长沉重的呼吸声,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在打开门的那刻,她又猛地转身,“我,是下一个吗?”

下一个……是说要动手带走她,还是要把她当成下一个换脸对象呢?

时间有些紧,墨晔想不透,但这两个的结局都是死,所以他微微摇头,“这需要看你的表现。”

墨晔现在只能确定,眼前的林院长只是个替身,她处在什么位置,做着什么决定,她是好,还是坏,墨晔全然无知。

现在只知道,离开副本需要听祂的话,杀了一些人,但是谁都无法肯定。

他的脑袋很是混乱,他不敢相信孤儿院里的任何人,因为他们都藏着秘密,包括祂。

林院长看了墨晔一会儿,似乎还想找他的破绽,但墨晔很是平静,他的笑就像是刻在脸上一般,不会消散,也不会落下。

“咔哒”

房门被关上,外面传来脚步声,林院长离开了。

墨晔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胃内的翻滚仍在继续,但好在,没在林院长那失态。

他跑到桌子前,整合着梦境,整合着孤儿院的一切,开始做崭新的笔记。

“林院长是假的,那真院长是谁?”

“我顶替的是老吴,他会是院长吗?老吴可以自由通行井,但那是个危险的地方。”

“不要吃生肉,最好连肉食也不要吃,包括内脏器官,因为可能吃的人肉。”

“童童在祂手上,如果有机会要拿回来,他很重要,是恩人。”

“梦里祂问,他该死吗?他们该死吗……”

墨晔的笔尖在这里点着,这个问题他没想明白。

白天遇到祂时,只是一个一个不起眼的孩子,但他能暂停时间……

暂停时间?!

墨晔猛然回转过头,看着医务室内的钟表现在是晚上的九点半,可他并不记得是何时出门,又是何时回来。

冷静,冷静,应该能从其它方面入手的。

墨晔维持着冷静的思考,脑海内闪过林院长的身影,一闪而过,又重新拉扯回来。

如果去院长办公室敲门的真的是林院长,以她的敲击力道,和自己离开时,那扇门的状态,最多只能撑十分钟。

十分钟……

办公室并不大,就是她检查的时间花得有点多,也不过二十分钟,再来找自己。

墨晔幻想着林院长的行动路线,再看着自己躺过的床铺,昏迷醒来不过半个小时,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但身上的出汗量却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林院长,有意停留,晚了很久才来找自己,但看她检查床铺的样子,显然是茫然的。

也就是说,她从敲门,到来找自己,停顿的时间可能更少。

“时间……被暂停过,祂来过,是祂特意让我看见梦境的,那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我孤儿院的人都该死吗?”

墨晔的瞳孔略微睁大,他烦闷地抓着自己的发丝,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抓到问题的关键,却差了一步,那就是如何解开这个谜题。

“那些孩子要我救他,我应下,却又推我入井,不就是在告诉我孤儿院没有无辜者吗?”

“没有无辜者,所以要杀了所有人?祂说的他们,是要屠了孤儿院的所有人?但这样做,和这些家伙有什么区别?”

墨晔觉得自己要炸了,他觉得自己想的是错的,可脑子总是忍不住往这里想,就像是被人下了暗示,就像是走入死胡同,而身后的路也悄然消失,将自己困在一个狭窄闭塞的空间里。

困在里面……困在里面……

墨晔幻想着自己被关在深井中,身前与身后都没有路,头顶,只有头顶的位置,可以看见圆润的月光。

月亮很美,就像贴着井一样,似乎只要伸手就能抓住,但井很深,深到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井口。

“啪——”

墨晔猛拍桌面,扬起头看着天花板,路不止一条,还有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引诱……”墨晔的口中发出呢喃,“如果现在的想法,是祂想我看见的呢?如果祂想我去当这个刽子手,替他杀了所有人呢?”

“或许,我应该好好和林院长聊聊,她应该知道更多的东西,那我应该墨医生,要是老吴她肯定不会说的。”

墨晔的口中发出呢喃,写下林院长几个字,然后画上一个圈。

在角落位置写下一句话:他们可能在说真话,但也可能在说假话,不要被一个思维带着走,这很重要。

在末尾位置,墨晔画了几个叹号。

随后收起纸,在桌子上写道:记得看口袋。

随后靠在椅背上,呢喃着:“我已经很久没失忆了,这并不寻常,是因为古树对我做了什么,还是这只是失忆前的宁静?或许……我会全都忘记。”

墨晔觉得,祂在和自己玩一个游戏,而游戏的目的,就如同古树送与他的记忆一样,被高高地悬挂于空中。

但这是为什么?或者说为什么是他?

墨晔想不透,或许只有走下去,才能看清这一切。

他看向自己泛黑的手,黑色已经向上蔓延,虽然很缓慢,但看起来,时间并不多,内忧外患,能不能活着,这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