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绑在竹杆上的鸟笼1
夜色从黛瓦河的黄昏里悄然而至。
周期性告诉我们,在这幢楼上,有八个标准间。因为“游行示威”流了产,原来计划好的项目也就全部取消了。周期性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感到惭愧。
花仙子却在席间屡次三番要与我一起住。我看看领导,想起早上对他的承诺,我要野一回给他的。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情。在上黛瓦园,我们所触摸到的全是与情爱无关的事情。我的心与我的身体,在这些事物里面没能够复活。
假若不是在黛瓦园,我一定感觉不到今天晚上月亮的清冷。我和领导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花仙子也来到了我的房间里。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双人间。我要了临窗的那间床。花仙子则要了靠墙那间床。她放下了我的行李,正要去开电视机。我用眼神止住了她。然后她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我说:“花仙子妹妹,听说你很会洗澡,呆会儿能给我洗洗好吗?”
花仙子眨着眼说:“我原来就是洗花瓣澡的澡娘。我的花瓣澡在黛瓦园是第一的。”
我说:“好的,我到领导那儿去去,然后我们说说话,你就给我好好洗个澡。”
花仙子连连说好,然后就去找花瓣。
我来到了领导的房间。
领导正在抽烟。看样子他有些闷闷不乐。我走了进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他一手撩到我的腰上。我转过脸朝着他微笑着。他又用手抚摸我的脸。我们的一切在无声里进行。我用气流的声音对领导说:“看来,在黛瓦园你我的缘没修满。”
领导捏住我的下颔也用气流说:“看来淑女更适宜在乡村生长。”
他轻轻将我抱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脸很快变得阴郁起来。
我说:“你不高兴?”
领导说:“早上我的厨娘就许给我了一块嫩羊排。可是直到现在还没端上来。”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是我已经改变了主意。黛瓦园让我失去了展示野性给他的趣味。简单一点儿说,这儿没有任我**的磁场了。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磁场的。不是你的磁场,你做任何事情都会索然无味。
我站起来,然后将领导拉起来。然后我们亲嘴。然后我们的身体向对方使力靠拢。然后我离开他的身体说:“好了。羊排上来了。你也尝了。明天见吧。”
我生平第一次没容领导有任何反应,就走出了他的门。我想象着他的忧郁,很快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花仙子已经脱掉了外衣,露着那件细绒羊毛衫。她的**比我的大多了。她正在调着水池。所谓水池实则是那种扁圆形的大腰桶。里面已经放了一半的水。水上面漂着许多花瓣。花仙子一遍遍调着水。见我回来了,她脆脆地笑了一声,继续她手中的活儿。
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花仙子。
恍然间,我萌生了抚摸一下花仙子**的欲望。但是我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凭我的经验,只要让我一上手,我就可以全部知道花仙子的底细。这是她的隐私。我得保全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最后一点尊严。
花仙子调好了水,就让我脱衣服,她真的要给我洗澡。我生平第一次,脸上有了一阵热度。我的心跳有些加速。我知道,一个熟透了的女人让一位少女给抚摸搓洗的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呵。我显得有些莫名地兴奋。杜桥树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同性恋倾向。只是看他或她偏好的程度怎么样。”
我和花仙子却是有一点儿本末倒置了。
她是一个少女,按说应当她羞涩,我自如。我们却相反了。她脱掉了身上的长袖,露出了两个肩膀。她那对肩膀很丰满。她走到我的面前,将一条浴巾递给我:“去吧,为了不让你不好意思,你还是先进去脱好了,到了浴盆里我再进去吧。”
我脱了外衣,进到洗浴间里。我只是轻轻掩上了门。然后我开始脱内衣。我的内衣是一件轻薄的黑羊线衫,穿上它无需戴胸罩,就能让我的身体群峰毕现。它是领导花三千元给我卖的。我和他在一起就穿着它。这样在我们欢情时他可以少掉很多阻拦。就是这件衣服,今天也方便我让自己的身体变得精光。我对着镜子脱掉了它。那对一向跷得老高的**,今天像是少了一些生机,竟然微微下垂着。许是看了花仙子的那对尤物,它变得没有信心了。我轻轻拈着**,揉了揉,它的情绪才高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神彩。然后我用两只手抚着我的两肩,“嗯,还满意。”我对自己说。它们虽然没有花仙子丰满,但是那种尖而削的神态,却有着另外一种风韵。我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才能够看到小腹。这里是最让我自信的地方。几乎所有的风尘女子,因为性的原因,这儿没有不往外鼓起来的。它们就像一个个草原上的帐棚。可是,美丽的小腹则是草原的真正一部分。如果没有人想住,也没有人搭建,这儿就会和草原永远 处在一个水线上,即使有些曲线的起伏,那也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变化。我的小腹就是这样。它从我的肚脐眼开始,往内收成一个小小的草原,与那块黑森林连接的地方甚至成了洼地一般的草地。这样,我比其她女人突出的地方也就多了一个地方。
许多男人议论女人,只是胸与臀的突出,而我的黑森林所覆盖的地方,则像一个丘陵一样,显得那样突出,那样高,是一个肥美的丘陵。它在我还是少女时,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它让我非常难堪。只要我穿上稍微薄一点儿的裤子,它就像男人下身一样,往前面凸得很远,尤其是我穿着那条白色的长裤子时,它不仅凸,而且让离我很远的男人,从我一进入他们的视线,就一直盯着我那儿看。直到我懂得了掩藏之后,我的身体才没有让我继续难堪。倒是领导每次从**下去,都会笑我,说我这儿是一只绑在竹杆上的鸟笼。
想到这儿,我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声传到外面,花仙子问我在笑什么。我赶紧将下面的衣服脱光了,钻进了浴桶。
花仙子进来了。我说:“花仙子,快来哟,快给我洗,好舒服。”
花仙子抚住了我的肩膀,说:“人家已经在给你洗了呢。”
花仙子的手指在我的背上游走。她的手指触动了我脖子上的金线。我忘记了取下那半个银元。
花仙子问:“姐姐,这是什么?”
为了避免让她看到我的**,我将那半个银元举起来,让她看。
“呵,半个银元!”
花仙子的声音显然有些失态。我扭过头问:“怎么啦?花仙子,有什么不好的吗?”
花仙子停住了手里的活儿,用牙咬住了下嘴唇,两只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水汪汪的。
我抓住花仙子的手问:“花仙子妹妹,你怎么啦?”
花仙子像是从梦里回来一样,问我:“姐姐,你这半块银元是从哪儿来的?”
我感觉到花仙子的手一片冰凉,看着花仙子目瞪口呆的样子,说:“怎么啦?它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你怎么见了它就像中了魔法一样。”
花仙子愣了半晌,解开自己的衬衣领口,从胸口里拉出一条红线来,在红线的另一端,系着同样半块银元。它的棱角非常分明。我突然记起桥树的小说。他曾经写到过花仙子的饰物。
当她为我洗面前时,我看到了她的乳沟。顺着她脖子上的金线,在她的乳沟里,我看到了半块银元一样的东西。我拉出了花仙子胸前的饰物,它果真是半块银元。
我在读杜桥树的小说时,忽视了这个细节。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与花仙子一定有着某种渊源上的关联。
花仙子双手捧着那半块银元,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轻声啜泣起来。我捧住她的手背,看着她手里那半块银元,然后将我那半块也取下来,轻轻合在一起,它们竟然严丝缝合!
我问花仙子:“你一定是我爷爷老家里的什么人?”
花仙子说:“姐姐,你说对了,你一定是张爷爷留在南京的那位奶奶的后人。”
难道我的奶奶就是阿畦?
我突然想起奶奶在我上火车时的那双眼睛。
奶奶那时已经快八十岁了。看着奶奶的眼睛,我想起奶奶在百老汇跳舞的照片。奶奶穿着粉色长裙,站在大街上,咬着自己嘴唇。一双像杏一样的眼睛望着街巷深处。我问她那时在等谁。她说:“在等影子。”她手里攥着的也许就是这半块银元。小时候,我一直想要这半块银元。可是奶奶一直不给。即使奶奶带着我在火车道上行走,她手里也总是攥着它。火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时,奶奶就用呆呆的目光看着火车。她会在嘴里不停地念道:“云南,南京。”过后,奶奶淡淡地对我说:“我真想钻进去。”那时我对奶奶的话没有感觉。直到我十八岁离开云南时,我去坐火车。临上车前,奶奶将这半块银元塞到了我的手里。
奶奶附到我的耳朵上说:“这是你爷爷留给我的。这是我们结婚的信物。他没有给我戒指,就用小钢锯做了这个给我。他一半,我一半。现在给你。希望你早点找到你的另一半。”
奶奶很少向我讲过爷爷。她早就告诉过我,我的爷爷很早就死了。在我的爸爸还在她肚子里时就死了。爷爷一直是我想象中的人物。看到别人都有爷爷存在,而我只能想象我的爷爷,我的心因此曾经伤感过。
现在,花仙子有着与我相同的半块银元。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掘劣的电影情节里面。可是,非常不幸,正是这个拙劣的电影情节,却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
花仙子说:“姐姐,这半银元,是张大堂爷爷的遗物。地下宫殿被白蚂蚁吃掉之后,我们进去,在那些碎片里扒出了它。周书记就让我好好保管它,让我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它和你身上的银元这么吻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世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