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功亏一篑

韩大狗的话刚刚落地,枪声就大作。

突然爆发的枪弹声,就连高桥骑着的那匹久经沙场的大白马,也在那突暴的战火里受了惊吓,它突然腾起前腿,一下子就把高桥掀翻起来。高桥顺势一滚,抬眼再看那马,只见马的眉目之间,被爆开一个深深的枪洞,接着一股红黑的马血喷射而出。

高桥的战马倒地毙命。

韩大狗的话刚刚落地,枪声就大作。

韩大狗将那军官一枪撂掉下马。那匹该死的白马在关键时刻挺身一跃,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枪。韩大狗看到如此训练有素的马,他像做梦一样,看着军官把两腿一蹬,顺着那马背突然向上一腾,翻滚下地,一头钻进那绿色的草地里,进了一道自然掩体。这时韩大狗仍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他那憨憨的脸上,爱情的神色还没完全褪干净,就已经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取代。

就是在这一瞬,高桥同样也看到了那双一直让他惊恐万分的眼睛。那眼睛射出的光芒,就如当年在柿子树一样清晰锋利。一种从背脊骨钻进的冰冷,让高桥打了一个寒颤。………

高桥在韩大狗的眼睛里消失了。

埋伏在两面山上的战士,每个人变成一条吐露火舌的枪口,向公路上的鬼子扫去。轻重机枪,步枪子弹雨点般地射向乱成一团的鬼子。一时间人翻马仰,鬼哭狼嚎,杀声震天,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鬼子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屁滚尿流,四处乱窜,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在长达两公里的路上及田野里,他们东奔西突,甚至相互践踏,首不顾尾。

韩大狗在混乱的人影之中始终没有再找到高桥。

战斗大约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除高桥和少数鬼子得以逃掉外,大部被歼灭。韩大狗部除下山收捡鬼子的枪支弹药时,被负伤的鬼子射杀了三个人之外,几无伤亡。在伏击战接近尾声时,曾岗一支鬼子骑兵队正在驱赶逃难的老百姓,他们听到仙女庙枪声大作,便丢下老百姓赶来,结果只见到他们的同伴死伤枕藉的场面。鬼子不知道中国军队去了多少人,感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一溜烟儿地逃回驻地报丧去了。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鬼子那狼狈逃窜的样子,让韩大狗打心里觉得好笑,让肖亚中也觉得好笑,让他们的兵在心里觉得好笑。韩大狗朝着那一溜烟逃走的鬼子兵说:

“恨就恨让那个肉痣逃掉了!”

肖亚中自言自语地说:“自己亲手杀出来的血,怎么就看着不晕了呢。”

韩大狗说:“按鬼子兵的脾气,他们一定会增兵报复。我们必须迅速撤出阵地。”

韩大狗和肖亚中就带着队伍立刻撤出了阵地。他们经五龙村向古老背方向返回。路上,韩大狗想,这次战斗,共歼灭鬼子兵三百多人,打死战马一百多匹,回去又可以记一个大功了。

韩大狗来到江边,天已经暗了下来。韩大狗和他的队伍在一片林子潜伏下来,等待晚上的渔船来接应。因为战斗很激烈,士兵们一进入潜伏点几乎都进入了梦乡。夕阳照着那些可爱的脸时,韩大狗想,这次袭击简直太顺利了。

顺利往往隐藏着危险。

对着太阳光,肖亚中觉得自己的右眼皮开始不停地跳了起来。肖亚中觉得太阳穴也开始灼痛起来。肖亚中就从地里挖出一坨泥,敷在太阳穴上,可是疼痛仍然止不住。

天色在夕阳里渐渐晚了下去。暮色像烟一样弥漫开来。江里的河水变得黑黑的,茫茫的。整个江面没有一只船影。

直到第二天太阳又升了起来,渔船始终没有出现。

韩大狗急得用拳头直砸地。地上被韩大狗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土坑。

望着那红红的日头,韩大狗说:“我要砍那帮狗日的头!”

没有接应,韩大狗和肖亚中不能在江边久留,只得带着部队原路退回,在五龙村隐蔽起来,以待时机,重新渡江。

凌晨的鸡飞狗跳,惊动了驻扎在五龙村附近的鬼子。高桥带着刚刚新组的队伍,追到五龙村,包围了又饥饿又疲劳的韩大狗部队。没有一点儿弹药补充的韩大狗,带着一连战士奋勇突围。

最终,大部分士兵被枪杀在五龙村的村口。

韩大狗和肖亚中带着一身血,和不到三分之一的战士突围出来,抢了两只船,回到了江南。

日十三师团部,气氛森严

十三师团长内山英机满脸忧戚:“长沙攻击战爆发了。天皇陛下把长沙看作是孤注一掷的事情。我军当全力以赴。现在,我命令!”

高桥和日军军官迅速肃立。

内山英机:“山野联队,小本联队迅速集结兵力,兵力去支援长沙。高桥联队留守宜昌。我军大部一走,整个宜昌就成了一座空城。我和高桥君留在这儿,我们来唱一起皇军版的《空城记》。这出戏唱好了,与诸位还有见面之日,唱不好,恐怕我们就要教忠天皇了。愿山野君和小本君保重。”

在众军官的“嗨”声里,内山英机眼睛有了泪光……。

徐国耀到了一四一师,就盼着打仗,好报那一箭之仇。

徐国耀一心一意地盼有一场仗打。徐国耀不打仗,心里就发痒,就像一千条蚂蚁在心尖尖上爬。

就在徐国耀心里有一千只蚂蚁,在心尖尖上爬行的时候,长沙攻击战爆发了。徐国耀像听得到枪声在湘江边上,在那个老城上空响着。徐国耀不仅听得到枪声,他还像看得见湘江边上,那个老城上空亮着的火光,夹着狼烟向天空直窜。

日军把攻下长沙看作是一件孤注一掷的事情。日军那全力以赴的架势在那狼烟和火光里闪耀。接着日本从宜昌抽调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去支援长沙。接着宜昌就成了一座空城。

宜昌成了一座空城,徐国耀就觉得打仗的机会来了。可是,徐国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倒在临进宜昌城的那一刻,而且是倒在自己人手里。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徐国耀心里似乎才明白,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为这场战争而生。

这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夜晚,第六战区司令部的电话铃响了。

陈诚拿着电话话筒说:“校长,这次收复宜昌的机会来了,我这个‘三昌将军’的帽子摘下来的时候到了!”

话筒另一边,蒋介石说:“现在,我命令第六战区趁日冠大军向湖南进犯时机,乘虚收复宜昌,支援湖南作战。

陈诚说:“是!“

陈诚完命令,蒋介石的口气变亲切了:“陈将军呀,俗话说,攻城容易,守城难哪。你熟读了兵书,知道围魏救赵的典故,拿下了宜昌,鬼子又来夺,你又得损失不少兄弟。但是,收复宜昌的命令我不得不发,你收复宜昌的战斗也不能不打,但是,收不收复,全靠你好自为知了。在我都无法预料鬼子究竟还要打多长时间的情况下,保存实力就是保存自己的性命啊……。

陈诚说:“谢谢校长提醒。

蒋介石:“你是在为我卖命,也是在为中国百姓卖命,我心疼你才这么说。我一向恨别人对我不卖命,对百姓不卖命。要是我手下其他几个兄弟都像你这样,我就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了。话说回来,保存兵力,确实是我们作为军事家必须考虑的。而社会上的流言蜚语又不得不考虑。事情自古难以两全啊。”

陈诚说:“校长,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栽培。对宜昌我会努力做到两全的。”

陈诚放下电话,对通讯员说:“通知记者,我要收复峡,我要急调十五个精锐师,亲临前线,从长江南北两岸围攻宜昌,然后一举收复宜昌。”

旋即,陈诚急调六个军的十五个精锐师,并亲临前线太平溪指挥。

徐国耀所在的师团,主要任务就是反攻盘踞在宜昌龙泉铺和土门垭一带的日军。徐国耀率部为尖刀营。

徐国耀知道,所谓尖刀营,就是敢死队。

想到如此重任落在自己的肩上,徐国耀浑身热血沸腾。

徐国耀激动得浑身发痒。徐国耀觉得,要是再不打仗,他徐大炮的外号就会被忘掉。他徐国耀行程几千里,从东北那片黑土地上来到这片江南水乡,就显得没有意义。现在有仗打了,徐国耀觉得自己的骁勇,自己的意义才会得到充分显露。

出征前天晚上,天特别黑。

在黄花场那个低矮的民房里,燃着一盏昏暗的马灯。师参谋主任朱静波专程到团部来召开战前形势动员会,连职以上军官都参加会议。徐国耀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徐国耀看着这个烟雾缭绕的会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师参谋长朱静波的嘴角,在烟雾里翕动。

徐国耀在思谋着自己的营该怎么打。

朱静波的脸上全是皱纹。朱静波一说话,那些皱纹都跟着扯动。朱静波还用那两根发黄的手指夹着一枝烟。朱静波抽烟时,那双光亮无比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吸完之后,那眼睛又在一瞬间睁得大大的,像一汪清泉。徐国耀听到朱静波抽着烟说:

“土门垭是日军的心脏,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这颗心脏南面面临浩浩****的长江,北面背靠精心建筑的封锁线,西面是敌占中心区宜昌城,东面有荆汉援军,而且离鸦鹊岭日军交通锁要也很近。打土门垭,可谓是四面临敌,兵法上称这种地势为死地。从整个局势上来看,这儿是真正的死地!

“但是,我们新军以重兵从大江南北、宜昌东西四面出击,形成战略包围,这种死区的局势很快就会瓦解。只要突破日军一条封锁线,形势就会变得极为有利,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次出征反攻,我部担任敢死队的重任。所以,我师全体官兵,要不遗余力,志在必胜,死而后已。这实乃我辈军人报效祖国的大好时机!”

接着团长表态。

团长表完态接着营长表态。

徐国耀说:“此次出征,我们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心,以死相拼,绝不败退。上级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兵力部署,我全营官兵,愿以死报国!”

徐国耀觉得这是自己说得最文邹邹的话了。但是徐国耀在说这句话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心底里,有一股豪气在激**。

这种豪气一直冲**到他的脑壳皮子上。

日军重兵盘踞在龙泉铺和土门垭。

土门垭附近山峦起伏,一个山夹着一个开阔地带。日军控制着各个制高点,在山上筑有永久性和半永久性工事。他们由山峦向山下深挖壕沟,壕外架设带刺铁丝网,外三层里五层。每道网上,都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罐头盒和警铃,在铁丝网的四周铺设了大面积的地雷。

白天里,鬼子在山上轮流瞭望。夜间都龟缩在工事内。整个山岗一片死寂。一遇有紧急情况,工事里就不断用标定的夜间射向,进行警戒性射击,还不时发出夜光弹、照明弹,利用探照灯交叉进行照明,防止中国部队夜袭。

徐国耀伏在侦察阵地上,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天一亮,整个反攻就要开始了,徐国耀必须在反攻之前,拿下土门垭这个心脏。否则,战友们就会血流成河。

徐国耀的阵地上一片墨黑。日军阵地上却灯光血亮。

徐国耀用手电照着一张军事地图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按灭手电,对身旁的士兵轻轻地喊了一声:“抛!”

五六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抛向日军阵地上的铁网。随着一阵猫子喊春般的惨叫声,鬼子西边阵地铁丝网的警铃和罐头盒响了起来。接着一排火舌从鬼子的工事里喷射而出。那几只野猫在火光里跳跃、奔跑了几下之后,变成碎肉,横呈在铁丝网下。

徐国耀看着那些死猫,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到鬼子的警戒射击歇下来之后,徐国耀一个排的人马,分成六组,一个连一个,像一条扭曲的蛇一样,朝鬼子的阵地爬去。就在他们缓缓地爬行时,又有几只野猫被抛向鬼子的阵地,鬼子的火力照样又响了起来。射击网像罩子一样罩到每个士兵的身上,但是都贴着他们的脊背扫了过去,丝毫没有伤到他们一点皮毛。

徐国耀看到自己的杰作成功了,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了。

已经有三个组顺利通过了鬼子的外围铁网。

接着,徐国耀听到了那些清晰的刀与骨肉相互交错的声音。就像那野狗在抢噬着一只动物的大骨大肉。一切都进行得悄声没息。为了让这个排的人干得更畅快,徐国耀让绕到西地的另一排打响了正面的枪声。

进了鬼子阵地的这个排,像一个个在黑暗里割着麦子的农民,干完了一个制高点,又移向另一个制高点。

当黎明来临的时刻,徐同耀心脏开花的反攻计划得以成功。

徐国耀让全营官兵伏到工事里,等待反攻时刻的到来。

反攻战于9月28日清晨打响。

朱静波带着第十团官兵由宋家嘴集结出发,攻击凤凰山之守敌。预74师和第六师之一部向双莲寺突击,到30日展开了全面进攻。31日一四一师在炮兵营的支持下,向龙泉铺北面据点展开攻势,10月2日,第二军开始强攻丰宝山之敌。

七十五军,三十二军,二军,与进攻宜昌的十军一二一师遥相呼应,在宜昌东北向绵亘约二十公里的日军防线上开始了持续了九天的大规模进攻。

三十二军两个师在艰苦地鏖战,从10月3日至8日,多次向敌据点猛攻,7、8两日最为激烈,一方面一三九师七一七团宋济刚带部挺进跑马岗;另一方面一四一师七二二团魏宝昌率部向龙泉铺强攻;七二三团长刘宗荣通过龙泉东侧挺进土门垭………

徐国耀带领全营官兵,实施中心开花,沿着土门垭,向龙泉铺的重部杀将过去。

龙泉铺的日军是一个大据点,日军凭借土宜公路经过土门直达宜昌。龙泉铺自然就是徐国耀实施中心开花的重点地带。龙泉铺的土街,徐国耀早就派人弄了个一清二楚。徐国耀觉得在龙泉铺来个二次中心开花,就可让一四一师的主力顺利挺进土门,直达宜昌城下。徐国耀想好了计策,开始行动。10月7日黄昏,徐国耀组织了以工兵合成的爆破队,携带大量的手榴弹,组成第一、二、三突击队,在炮兵营的支持下开始向主线龙泉铺突击。徐国耀首先让突击队悄悄地进行了十分钟的隐形前进。他要悄悄摸到鬼子背后突然打击日军。这时,一四一师向龙泉铺来了个强制性炮击,把龙泉铺的阵地上打得烟雾腾腾。徐国耀在心里说,这太好了。徐国耀带领突击队在弹幕弥漫中冲入了日军阵地。

顿时,杀声、手榴弹声、轻重机枪声交织在一起,整个龙泉铺烟雾又厚厚地增加了一层。鬼子没想到会腹背受敌,把探照灯、照明弹向四个方胡乱照射一气,让整个阵地亮如白昼。徐国耀扔掉身上的破军衣,从一个兵手里接过一把长砍刀,抡起身冲进了鬼子中间。一阵又一阵“叽哩哇啦”的嚎叫不断从他的刀下传来。徐国耀身后的士兵见状,也都跟着冲了上去,把一把把并不锋利的刺刀,刺进鬼子的身体。

激战到天亮,鬼子不知从哪儿增来了一股援兵,在炮兵与飞机的掩护下向徐国耀围来。鬼子像从地下冒出似地一股又一股窜出来,加入到肉搏的行列。徐国耀占领的工事很快又被鬼子夺了回去。徐国耀只得扎驻在最外一层工事里,清点自己的损失。层层报上来的数字,让徐国耀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沉重的深渊。

徐国耀营伤亡惨重,死亡连长三人,伤排长十人,伤亡战士五十人,毙日军二百余人。

更严重的是,一四一师在龙泉的阵地前受阻,旱马岗宋家嘴一线反攻主力全部被阻拦在柏陵河两岸。

与此同时,师参谋长朱静波率特务连和七二三团,向土门垭挺进。8日凌晨四时到达土门垭南侧花艳,插入日军腹地,与鬼子相遇。经过两个小时激战,鬼子四处调集援军,在大炮和坦克的协同下,向七二三团猛扑。第一营长负伤,连长苏良臣阵亡,伤连排长十余人,伤亡战士二百余人。当天上午九时,朱静波率部撤出战斗。

进攻跑马岗的一三九师七一七团,精选七百精兵,一度攻至良田畈,被日军包围,激战至黄昏冲出重围,副团长郭作新、营长林向荣负伤,战士只剩下一百多人。

反攻宜昌战线一时受阻。

10月9日,江防军重新开始向宜昌发起攻击。

第一步,集中柏陵河两岸重轻野山炮一百多门,大量输送炮弹,不惜代价向敌阵地抛射两至三天,显示中国军队火力已经大超日军,使日军火力不敢还击,掩护徐国耀部重新到达攻击位置。

第二步,将敌外围分散的大小据点进行各个包围,使之不能互相策应,成为瓮中之鳖。

第三步,徐国耀所率突击营,于11日,人衔枚,马裹蹄,轻装夜行,不准发生任何响声,从龙泉的阵地以东地区鱼贯而过日军封锁线后,直达城下,清除攻城障碍。

徐国耀轻车熟路。

可他带着突击营摸索到花艳,就迷失了方向。只好找了一位老乡带路。恰好这位老乡天天进出宜昌城,对日军的残暴行为敢怒不敢言,见到徐国耀下这么大的狠心进城打鬼子,他非常高兴。他告诉徐国耀说:“自从你们炮轰宜昌以来,日军就没敢出过城了,外面据点的日军也没有一个进城去,谢天谢地,我们老百姓总算安静了几天,能把宜昌城夺回来,那就太好了。”

徐国耀营很顺利地进入到离宜昌城东山寺不远的一个山岗上。

这时,天空已经露出一丝亮色。为了不过早地暴露目标,让疲劳的部队得到休息,徐国耀就下令潜伏了一整天。他自己则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观察情况。果然,白天未发现鬼子外出活动。入夜后,鬼子认为又平安无事了,不慌不忙地在东山寺碉堡外面,挂了几盏煤气灯,弄来几名军妓,一起跳起了伦巴、探戈来。浪笑,打闹,一片叽哩哇啦。在徐国耀所部的枪眼里,他们沉溺在一种快乐之中。徐国耀听到鬼子和那些军妓的浪笑,心里也痒痒的。徐国耀想,等老子杀了你们,就弄个女人回家安安心心过日子。想到女人,徐国耀的眼前就又浮现出那个被强奸之后挑死的女孩。于是,徐国耀心头的那种痒痒的感觉,就变成了一种仇恨,和一种杀人的欲望。

徐国耀用手在心头摸摸,觉得那儿硬梆梆的。

徐国耀以两个步兵连匍匐接近日军阵地前沿,一举突破鬼子第一道防线,毙敌多名,缴获轻机枪一挺,三八步枪数枝。鬼子仓皇应战。东山寺高地及其以南大小梁子全线的鬼子,和放列在南津关的炮兵,江面上的炮舰,一齐向徐国耀盲目射击,正好给徐国耀提供了观察火力的大好机会。

徐国耀下令夜袭部队就地掩蔽,待命进攻。自己和副营长、连长及营指挥成员研究攻击方案。

天放亮后,鬼子虚张声势,不知从哪里拼凑了上百人的增援部队,匆匆忙忙从杨岔路方向直向徐国耀指挥所左右两侧包抄而来。徐国耀派出一个步兵排附重机枪两挺,前去阻击。一枝烟功夫,这一小股鬼子就全部被消灭了。此后,无论白天黑夜,鬼子都龟缩在阵地里放冷枪,再也不敢露面。双方只得不停地进行炮战,不时还来两架飞机助威,但又不敢低空投弹。尤其是在夜里,阵地上比不夜城还要热闹。鬼子的探照灯、汽球灯、照明弹、曳光弹彻夜不停,把整个阵地前前后后照得比白天还要明亮,给徐国耀的炊事员送饭送茶提供了方便。这样连续了几个昼夜,徐国耀把鬼子弄得精疲力竭,疲惫不堪。

中国军队于16日拂晓前,以全力攻占了东山寺及其以南的大小梁子岗敌主阵地,并一部纵**入圣母堂敌司令部周围,发生巷战。在激烈战斗中,鬼子施毒气,至使徐国耀部分官兵中毒,有的窒息昏迷,一部分官兵下身溃烂失去战斗力。徐国耀不得已,下令暂时撤出投毒区,重新部署。

此时,中国军队整个战线已经推至临江铺要地东山寺、葛洲坝一线。

盘据在宜昌城内的日军头目、第十三师团长内山英机成了瓮中之鳖。他发觉外围据点被突破,城内又无大量兵力可以应战,绝望之际,焚烧了军旗及秘密文件,然后摆设好自尽武器,准备集体剖腹自杀。

内山英机写好了给日军司令的诀别书。他在诀别书上写道:

“皇国官兵最后尽了军人的本分,在高呼大元帅陛下万岁声中死去!”

徐国耀部队重新调整后,正准备再举进攻时,师部突然发来电令:

“你营应排除万难立即转移至分乡场待命,不得有误!”

徐国耀收到这封电令后,痛心疾首。

徐国耀说:“部队已经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很不容易,虽然受到日军一点毒气袭击,但官兵士气还很旺盛,大有灭全部之敌的气概,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宜昌就唾手可得。师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样撤出去,岂不是帮了日军的大忙,灭了自己的威风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还是组织进攻吧!”

副营长说:“营长,你错了,我们是在师长亲自指挥下作战。我们的一举一动,师长在望眼镜下都看得一清二楚。对总的战况来说,上级总比下级了解得多一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是遵令行动为好。”

徐国耀说:“别顾虑这么多,只要能够把宜昌从鬼子手里夺回来,就是死也瞑目!”

这时,副营长悄声没气地拔出手枪。

“卟!”地一声,徐国耀倒在血泊里。

副营长说:“临出发前,师长给我交待过,谁不服从命令,就毙了谁!”

副营长把突击营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