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宜昌防线上

深春里，韩大狗回到了宜昌城的防线上。

鬼子的飞机，开始轰炸宜昌的大街小巷。

韩大狗想起前年那天晚上初到宜昌时的情景，再看看眼前的宜昌，简直变成了两个样儿。任何美丽的事物，只要一落到战争的手里，都只是一团泥，它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你别无选择。

韩大狗想不到这一层，可是他能感觉到这一层。韩大狗只感触宜昌的焦燥与不安。整座城市的人，都在忙于逃难。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商店铺子大门紧锁，整个宜昌在几天时间里变成了一座死城。遇到鬼子的飞机来袭时，宜昌城便会响起警报。韩大狗与和庭才便躲进宜昌杨岔路防线的防空洞里，飞机一过又出来守在线上，守着汉宜公路这条命脉。

守卫防线，没点事情做，就非常无聊。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擦枪。韩大狗将他那杆汉阳造擦得乌黑发亮，当他准备擦第二遍时，通信兵钻进他们的工事里，说：“首长让我告诉大家，一会儿，宜昌的孩子剧团来表演，大家军容整洁一点儿， 精神头儿足一点儿。别没精打彩的。”

通信兵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稀稀拉拉带了上十个孩子，在位矮矮胖胖的女老师带领下，来到了韩大狗的工事里。女老师拖着儿童音说：“各位抗日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我们上宜昌杨岔路小学战地抗日孩子剧团，现在，由我们孩子剧团为你们进行慰问演出，希望通过我们的演出项目，也把我们中国孩子，中国的未来的力量传递给你们，好让你们英勇杀敌，保卫宜昌，保卫我们的家乡。下面演出开始，第一个节目小合唱《高梁叶子青又青》”：

老师说完，韩大狗就看到上十个高高矮矮的孩子沿着工事站出一排，一个个高一点儿，长得黄皮寡瘦的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眼角上还有眼屎，可是，她笑起来，却是那么天真无邪，那么阳光灿烂。她往前走了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她的脚尖就触到限一个沙袋，那个沙袋差点将她绊倒。韩大狗差一点伸手去扶她，可是，她只是晃了一下身子，很快就站稳了，然后用说：“高梁叶子青又青，预备起——”

高个子女孩子声音刚落，上十个孩子一齐唱道：

高梁叶子青又青，

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

先烧我军火库，

后点我北大营，

杀人放火真残忍！

……

韩大狗没想到上十个高高矮矮的孩子的童音是如此清晰明亮，他们的歌，就像是一缕清泉一样，可是，通过这清泉一样的歌，他们将一种中国儿童的真与对日本鬼子仇恨，一下子就深入到韩大狗的心里。

在孩子们的歌声里，韩大狗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强盗，誓死保卫宜昌！”

工事里的官兵和孩子们，也本能地跟着韩大狗一起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强盗，誓死保卫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