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老师原来是诗人

2004年“五一”期间,我拜读了我的老师张永健先生赠给我的诗集《爱是不落的星辰》。说实话,自从大学期间我曾狂热过新诗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诗读诗。我以为,诗,已被我们的唐人写尽了写绝了,后人的诗,怎能超过唐人?可是,看了老师以生命和泪水写下的诗集,令我震撼,令我落泪。

张永健老师,是华师大文学院博士生导师。 在我的记忆当中,他是不写诗的。我只是在他六十岁生日那天,偶然聆听过他的一首诗,从来没有见他在报刊上发表过其它的诗作。他是从事新诗研究的,出版过《论艾青》、《郭小川贺敬之诗歌欣赏》、《中国当代新诗萃》、《中国当代文学辞典》、《中国当代文学资料》等多部著作。在作家圈中,一提到张永健这个名字,人们都会肃然起敬。谁知道,老师的作家研究文章入木三分,其诗作也是如此动天地,泣鬼神呢?

《爱是不落的星辰》是老师四十多年来,写给他妻子王芝教授的爱情诗集。王芝老师原是华师大干部管理学院总支书记,因医院误诊伤肾,过早去世。老师悲痛不已。我突然明白了,去年十月华师百年校庆期间,我曾两次到老师家中看望,每次去,就见老师在王芝老师的遗像前或喃喃自语,或手不释卷,或奋笔疾书。原来,老师是在编辑他的爱情诗集。陈毅元帅说:“愤怒出诗人。”而我想说,爱情也能出诗人啊!老师的八十多首诗,全是表达他对大学同窗王芝的情和爱。爱,是多么神奇而伟大的力量!爱,使老师的诗如此青春,如此灿烂,如此美丽。我看到,桂子山上春心的萌动,东湖边上春日的浪漫,浠水乡下春情的渴望,海南三亚春潮的澎湃,一幅幅感人的爱情图画,清新而又绚丽。请看《眼睛》这首诗吧:“远看像两颗星星,近看是一双眼睛。/清如泉,明似镜。/从这儿,可看清你的思想;从这儿,可看透你的心灵。/就是这双眼睛,摄进了我的身影;就是这双眼睛,照亮了我的心灵。”诗作虽短,老师对恋人的感情,却跃然纸上。我想,恋人王芝见到这样的诗时,一定会用香港艺人的口头禅说道:“我好感动好感动。”我以为,这部诗集最动人的要数老师在黄冈地区浠水县搞社教时的诗。也许,距离产生美,距离也产生相思。那时,王芝老师在城里教书,永健老师在乡下社教。情人分离,播下相思之种,虽难免有些苦涩,却也收获了绿茵茵的爱情之诗。不信,有《盼信》为证:“日日盼信心如焚,夜夜入梦会见君;正值琴房欢乐时,惊醒孤身只一人。”无独有偶,如《思念曲》之五:“雪雁糕香踌躇生,农友待我情意真;举目皆亲心喜悦,却少王芝笑语声。”爱情的酸甜苦辣,可窥见一斑。像这样情深意长的好诗,不胜枚举。王芝老师去世后,老师悲痛欲绝,常于深夜以泪洗面的诗《黑色的清晨》、《你没有离去》、《我等待着你的归来》等,读来叫人痛不欲生。我想,王芝老师于九泉之下,是深深感受到了老师的凄苦的。

我把这些诗,忍不住念给妻子听。妻子说:“你的老师是博导,他称王芝‘我的良师’,说明王芝老师非同寻常。”妻子的话,猛然唤起我对王芝老师的记忆。一次是1997年,我请老师为我的书《张泽勇随笔》写序。老师序言长达七千余字,全是王芝老师打的字。我去取序文时,王芝老师忍不住赞叹老师的序写得好。我注意到,他俩目光相碰时,竟像恋人一般的眼神。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果真有一位贤妻良母吗?王芝老师,是老师生活的伴侣,也是老师前进的动力。否则,哪有那么多的爱情诗呢?另一次是2003年9月,我在武汉协和医院看望王芝老师。其时,王芝老师已是病危。她见到我,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向我介绍同病房的另一位妇女,流着泪说:“张泽勇,你莫小看这位女同志,她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据介绍,她于穷困中培养了几个子女上大学)。”此前,病危中的王芝老师曾慷慨解囊,抢救另一位尿毒症病人。我明白,王芝老师博大的爱心,可能正是持久吸引老师的魅力所在。老师的诗的**,爱的**,其源盖于此。

王芝老师在世,老师为之深情吟唱;王芝老师辞世,老师为之长歌当哭。他俩的爱情,在物欲横流的当今显得多么珍贵。老师,您不仅在文学专业上为我们传道解惑,同时在爱情婚姻上,以自己感天地、泣鬼神的爱的示范,为我们上了最为震撼人心的一课!我要向所有的年轻人推荐,应该都来读一读《爱是不落的星辰》这部好书。因为,年轻时,我们并不懂得爱情。

2004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