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乌龟阿甏”和“捡来嫂”1

宁静的早晨,被一阵叫卖声惊醒了。那声音风儿似地由远而近。听到这熟悉的瓮声瓮气的叫卖声,早起的老人们便纷纷地开了门,那叫卖声也越来越近,终于在老人们的簇拥下停在了叉路口。

“乌龟阿甏,南瓜多少钱一斤?”

“乌龟阿甏,我称一斤四季豆。”

“乌龟阿甏,这番茄……”

“乌龟阿甏,今天你老婆怎么没有一起来,莫非又和野男人那个那个……”

“乌龟阿甏……”

阿甏的生意很兴隆。因为这蔬菜都是他自己种的,城里人图个新鲜,再加上阿甏人老实,从不缺斤短两,所以只要他在居民区里一吆喝,他那一车子蔬菜,一会工夫就卖个精光。

然而,买主们对他的称呼有些不雅,甚至有些不尊。在这座城市里,凡在姓名前头冠以“乌龟”者,那是很严重的问题,说明他的老婆有婚外恋,与人通奸或出卖肉体之类。然而在阿甏听来,那似乎是个美称,他不但从不翻脸,而且总是乐呵呵地对付每一位买主。

因此,在这座城市里,提起“乌龟阿甏”,真可谓人人皆知,个个皆晓,关于他的故事,早已在茶馆酒店、桥头巷尾传得活灵活现。

阿甏就住在这座城市的边上,那村子的名字就叫城墙下。阿甏的父亲在阿甏还咬着他母亲的**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年老的母亲和一个幼小的妹妹,一家三口全靠他种菜卖菜过日子。

阿甏的妹妹是他母亲在城门口捡来的。所以她的名字叫捡来。这名字听来很古怪,然而在城墙下村里是不奇怪的。这个村里的人起名字作兴起得“贱”,据说名字起得“贱”的孩子才好养得大,不会夭折,而且能少病少灾。如“扔大”、“丢大”、“滚大”,“阿狗”、“小猫”等等,总之,名字越“贱”越好。阿甏这名字是他母亲动过一番脑筋的。阿甏家世代翻菜地,菜卖不出去的时候就晒干菜,干菜就需要甏来藏。所以这甏在老母亲的眼里是既“贱”又重要。至于把捡来的妹妹起名“捡来”就不奇怪了。对庄稼人来说,捡株烂白菜腌腌晒干了也藏在甏里,逢灾年也能点点饥哩!

阿甏很喜欢他的妹妹,每天卖完了蔬菜,总要到水果摊里去搜寻些便宜的烂水果,带回家里给妹妹吃。妹妹总是一边吃烂水果一边坐在哥哥的膝腂上撒娇,或者请哥哥讲城里的新鲜事,高兴时就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哥哥的嘴里去。这样年复一年,便也成了习惯。

终于有一天,阿甏发现妹妹长大起来。当她在哥哥的膝腂上吃香蕉时,阿甏发现妹妹的衣服在身上绷得很紧,胸部已经明显地隆起来。阿甏的目光在谷垛似的尖尖处移不开了。

“哥,你怎么呆啦?”捡来问。

“我……我看你的衣服绷得好紧,你已经大起来了。”阿甏说。

“哥,我的衣服绷得好痛啊!如果碰一下就更痛了。”

“哥给你揉揉……”阿甏那粗糙的手伸了过去。

捡来感到一阵奇痒,连忙推开阿甏的手,身子却痒得缩成一团,依偎进阿甏的怀抱里。阿甏索性一把搂住她,一只手伸进衣服里面去轻轻地揉捏起来。

捡来慢慢地感觉到被哥揉捏着好舒服,浑身都酥软起来,禁不住把吃了一半的香蕉塞进哥哥的嘴里去。阿甏将那半截香蕉一口吞了。她撒着娇要他赔,他又将一截香蕉从嘴里伸出来,送到她的嘴里,待她张开嘴,他将舌头也伸了进去……第二天,阿甏卖完蔬菜回家,在地摊里给妹妹买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回来。捡来见了连衣裙心里好喜欢,便马上穿了起来。

阿甏看着妹妹穿着连衣裙在自己面前旋来旋去,觉得她确实已像个大姑娘了。

阿甏开始不让妹妹坐到自己的膝腂上来了,捡来却偏要坐,还抓住哥哥的手要他往自己涨痛的地方揉。让哥哥揉捏了几回,不揉就觉得涨得难受,揉得用力点又嗬哟哟轻轻地呻吟起来。

老母亲听到那声音,便将捡来叫到身边,说:“我说捡来,你哥待你好吗?”

“好。”

“如今你哥已经36岁了,还没娶上老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妈,以后我再也不缠着哥哥玩了,让他抽出时间来到外面去找朋友,谈恋爱。”

“唉,咱家里穷,哪个姑娘肯进咱家的门啊?我说捡来,你就可怜可怜你哥,他累死累活养活我们一家,却从不顾他自己。你哥是个好人,你就可怜可怜你哥,给你哥做老婆吧。啊?”

捡来听了这话,便双手蒙着脸儿哭起来,呜呜呜地那声音好凄惨,那像座黑铁塔似的哥哥怎么能做自己的丈夫呢?哭着哭着,阿甏的心软了,打算去对捡来说,哥不要你做老婆,你别哭。于是,阿甏拿块毛巾去给她擦眼泪,扳开蒙着脸的手:“啊,原来不哭,是在笑哩!”一句话,却让捡来“扑哧”一声真的逗笑了。

这一笑可真动人!红通通的脸上泪水纵横,双眉紧锁又突然飞扬起来,羞得她一头朝哥哥撞过来。

阿甏乘势用双手将她抱起,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这下她哭得更厉害了。阿甏过去拉棉被,她以为阿甏要钻进棉被里去,吓得抓住棉被把自己的身子裹紧,然后还是呜呜呜地凄哭。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没有了声音。

从那一夜以后,捡来就整天缠在阿甏的身边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了。阿甏到城里去卖蔬菜,她也要跟了去,他称菜,她收钱,生意也明显地好起来,一会儿工夫,平时要卖半天的蔬菜都卖光了。

卖完菜还早,阿甏和捡来就去逛街。捡来看着城里人的样儿,扯着阿甏的胳膊,身子也仄到阿甏的身上去。与阿甏混熟了的买主们见了这情形,骂道:“连阿甏你这狗日的也风流起来了,艳福还真不浅哩!”

听到这骂声,阿甏没反击,只是嘿嘿嘿地笑几声,心里觉着小妹给自己增了不少光。

捡来依着阿甏嗔声说:“哥,咱卖完菜还早,就到水果批发市场去批些水果来卖。”

阿甏听了这话,觉得在理,反正车子、箩筐、秤都是现成的,蔬菜卖掉的钱正好作本钱,于是夫妻俩说干就干,到水果批发市场里去批了一车水蜜桃,走街串巷一路叫卖,卖到下午,一车水蜜桃就卖光了。当天就赚了好几十元。阿甏从心里佩服捡来的聪明,自己卖了这么多年的蔬菜,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卖水果呢?

从此,这小夫妻俩每天一大早拉着蔬菜上城,卖完蔬菜就做水果生意。这样半个月干下来,竟赚了几百元,阿甏给捡来买了套城里最时髦的服装,捡来要阿甏也给老母亲买点好吃的带回家去。

半年以后,阿甏给捡来买的时装已经够村里人看花眼了,姑娘们更是眼热得直咽口水。阿甏觉得,他越给捡来打扮,生意就越兴隆,简直比花钱到报上登广告还见效。

后来,阿甏和捡来索性在城里租了间房子,开起一爿小小的水果店,水果店里有捡来这如花似玉的主儿,小伙子们老远的也赶来光顾。有的还悄悄地塞给她舞厅入场券什么的,她总是落落大方地收下,但却从来不上舞厅,有机会就把票子送给上城来的同村的姑娘们,使她们乐不可支,事后如若那位追问她为何不赴约,她或者说店里生意忙,或者编些其他原因推托,甜甜地一笑,说声抱歉对不起等等,倒反而使人家对她尊重起来。

在阿甏的眼里,捡来依然是他的小妹,象宝贝似地护着,管她吃,管她穿,管她睡,只要她高兴的事,他都愿意去做,捡来呢还是把阿甏当成自己的大哥哥,赚来的钱全部交给阿甏,自己一点不留。她要买东西,总要让阿甏一道去,因为她从小没买过东西,她要的一切都是阿甏给她买的。没有阿甏,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生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年。自从老母亲过世以后,他们在城里买了套住房,当起了城里人。他们的水果店也越开越红火,从单间店面变成了双间店面。生得小巧玲珑的捡来如今已经三十出头年纪,却依然象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而五十出头的阿甏却已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了。不过他每天早上还是拉着蔬菜走街串巷地叫卖,说是见不着那些几十年的老买主心里就不舒服。

捡来终于拗不过老顾客们的怂恿,上了舞厅。不到半年功夫,她便成为舞场上的中心人物,那潇洒优美的舞姿使多少舞迷倾倒。许多人都把能与捡来伴舞当作一件幸事,然而只有少数年轻小伙子能如愿以偿,那些垂涎欲滴的老头子们只能望舞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