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梦中的奔跑
我和朋友共行在南国的春天。我们走啊走啊,不知什么时候,天下起雨来,雨是南国多情的天使,我记得。
好象还是冬寒料峭。沿途的景色也一直是残冬的战场。走着走着,在这无望的枯黄的季节走着,生命忽然走出了绿色。
小雨淅淅沥沥,我和朋友两人在泥泞的路上走着,不知不觉地,路消失在雨中,出现的是阡陌纵横的小道。我们是雨行人,我们并不慌,但被雨淋得迷糊了思路,被雨雾隔断了可见的大路,好像也并不远。我们就在这种路上走着,感觉好熟悉好熟悉,熟稔得如同生命的阡陌,好象就是小时候上学时的湖地边上的泥泞小路。
我们一直在这样的路上走着,路是下坡路,有点滑。但我们还是感叹这南国早春的风光,也不管旅途还有泥泞,这本来干涩的原野,草莽凄凄,忽然受了雨的滋润,都不知不觉地绿了。
我们在绿色的风景中走着,不知不觉已上了山。山上荆棘丛生,乔木榛榛。我们稍微一驻足,就看见右侧山上的风景。
那是路边的山啊!
那是路边的山啊!
我们兴奋了,我们似受到了激励,我们欢快地奔向前途。
我们没有下山,我们站在此山上看着彼山的风景。不知不觉地,哪里出现的一群小朋友呐喊着奔上我们驻足的山峰,一忽儿又无影无踪了。
我们受到了奔跑的感染,我们得到了童年**,奔跑在葱绿的夏日,生命在绿色里蓬升。
雨还下着,我不知道我们已步入沙原。连水都没有的地方,偏偏也没有雨,刚才山上的雨,这里却见不到,也没见流到这儿。
这儿的天是粗犷的天,有点儿苍凉。有天地的启蒙,我确信这就是北国的沙原。沙梁密布,沟壑纵横,夹在两山之间,如河一样曲曲弯长,望也望不到边。好象是个沙沟。
我们欢呼雀跃于童年的原野。我望见了前面山上的景色。一个声音说这就是——好像也没有人告诉我们——但还是有人说前面的叫武功山,山上有标榜武功的纪念碑。好熟悉好熟悉。
我和朋友在沙原上奔跑,我看清这朋友就是现在和我患难相恤的朋友。我们在北国无望的山沟里行,我们在荒凉粗砺的山沟里行,步履艰涩,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忽然有人加入我们的行列,是谁?不清楚。我们结伴向沙原进发,最后看清了,这是幼时的伙伴。
我们奔跑着、奔跑着,如列车鸣响山谷。
白塔山好像是与世无争的古土,看起来残垣颓壁,在沙原里我们感觉它很近,但却看不见。可武功山却和我们争,但我们不争。
我们按自己的方向前进,前一个朋友说这太远了。不要老这样在无路的地方乱跑,还是回到老路上去吧。我们说我们在走自己的路,这不是“邪路”,走吧,还是让我们一起走吧。
于是,我们走在属于男子汉的粗犷的沟原上,这是一个没有人没有生物的沟壑,但是有生命在哄动。那应是我们,如鸵鸟似地啼鸣奔跑。
这时才想起来,刚出发时不知怎的,天是阴郁的,但不压抑,怪不得走了走,竟下起雨来。虽下着雨,但阳光却照着这个雨中的世界。而到这北国特色的沙沟里,根本就不知天是阴还是晴——对面山上的景色是阴的,足下的沙原是阴的,但是天空却晴朗着。
但我怀疑这晴原,这荒凉如男子汉的晴原,这炽热而粗砺的晴原。
我没有感受到雨山之上的那阳光,荒凉的时候连太阳也没有了,但我不明白什么是太阳,难道就是那一片光么?我怀疑。
既然同在一个区域的天底下,山,难道是阴山?脚下的沙原,既然感到没有照耀,那又怎么是晴原呢?
我带着这种困惑,仍和朋友们携手往前奔,前面就是武功山了。我们只是为观赏景色而来,稍看一下就打算走。还是到那白塔山去。到白塔山去?白塔山不是离正路越远了吗?
但我们仍执着地说:到白塔山去,然后返归正路……没有什么契机让你惊醒。醒了后,身下是冷板凳。借着窗外的路灯一看,清晨六点半,天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