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今年《读书》第三期的插页广告上知道商务印书馆新出了冯其庸的散文集子《瓜饭集》,我看着清新的封面也高兴,就给几家书店打电话问到货了没有,都说可能得等一阵儿,我于是给青女士电话,让她帮我在图书馆里找找冯其庸的集子,有关红学的就不要了,因为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读原著,她果然就带回来两本,《逝川集》,《梦边集》,其实后者还是一本有关红学的集子。

《逝川集》一九八〇年五月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到现在也快三十年了,书的内容,正如作者所说,“收在这本集子里的文章,是我在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五年这十年间写的有关古代文学史和古典文学的论文的一部分,有关戏剧方面的论文,已另外编集,没有放在这本集子里,以免庞杂。”序文我读了,觉得他主要想说明文学史研究应注意的几个问题,即点与面,源与流,通与变,以及文学研究的方法论,并以红学研究为范本,重点阐述研究手段之一“考证”问题。有篇论文《释陶渊明的“好读书,不求甚解”》,大量引用陶渊明的诗句证明陶氏读书想方设法的“求甚解”,以纠正千余年来人们的误解。陶渊明的这句话,出自他的《五柳先生传》,要引用得“长”一点,就是,“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我觉得如果连贯着读,是不容易产生误解的,“不求甚解”还能“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说不通,再加上“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八个字铺垫,就更是说不通了。集子中还有很多有关文学本体论、创作论、创作技法、读后感的篇目,从学问的角度讲,工夫很扎实,因为有着时代的烙印,还是有些味道,如称金圣叹是“反动文学评论家”等,让人能会心一笑。书的装帧设计很讲究,封面是齐白石的画,朱屺瞻八十八岁时的题签,扉页则是王蘧常的题签,现在的书是很难有这样的排场了。书的印数竟达一万四千册,想来是很可怕的,但从借阅卡上的记录看,却是空白,书是很干净的。《梦边集》一九八二年十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封面画作者为黄永玉,九十老人朱屺瞻题签,扉页仍由王蘧常题签,不过他落款时写着自己八十二岁,让人真有“哭逝川”的感触了。这书的借阅卡上有四个读者的记录,有一位叫“王翚”的,我总觉得他的名字很亲切,好象他就在我的身边,他是一九八六年三月二十四日借书的。

心里一直想着《瓜饭集》,上周五给汉唐书城电话,说来过但已经卖完了,我竟有些急,又给万邦书城电话,说剩最后一本了,赶紧让留着。周六青女士就在附近,让她代买,她没有带我的会员证,不能打折,三十九元还是买回来了。大开本,约二十个印张,印制精美。字体有些大,我年轻,就觉得有些奢侈。书的内容,作者在后记说,一是童年生活的回忆,二是对游历过的地方的怀念,三是对师友的眷念。“这些文章,都是用散文写的。我国传统的散文的概念是很宽泛的。除了诗、词、赋之类的韵文和特殊的文体外,都可以称之为散文,辞赋到了后来,也发生了变化,如苏东坡的前后《赤壁赋》、欧阳修的《秋声赋》都已经是散文了。”先生一九二四年生人,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名誉院长,是少有的红学方面的专家,已出版专著二十八种,主编大型图书三十八种。

《逝川集》的后记中,先生记录了朋友杨廷福的诗句,是在文革中写的,《咄咄吟》六章末四句:“身逢昏垫才宜敛,人到穷愁语可删;万古星辰原不废,凭栏依旧见东山!”我读着也是很有感触的,记下来,就和大家共勉了。

2009、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