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闲话

前几天购得扬之水《诗经别裁》,是重印的本子,还来不及看,只是随便翻了翻止庵所作跋及作者重版后记,并不觉得有话要说。以前的本子,想必曾经想买而并没有买,也是无可无不可地记不来了。《诗经名物新证》倒是九五年从南京邮寄回来的,现在还压在书柜里,新得怕人,买书而不读书是我的一大嗜好,多年积习,改也难。不过扬之水的《脂麻通鉴》十余年来却翻得烂了,昨晚上又翻到有关吕碧城的一章,让人又心疼了一回,好苦命的一位才女。碧城问学于严复,严复给甥女的信中说,“吾来津半月,与碧城见过五六面,谈论多次,见得此女实是高雅率真,明达可爱,外间谣诼,皆因此女过于孤高,不放一人在于眼里之故。据我看来,甚是柔婉服善,说话间,除自己剖析之外,亦不肯言人短处。”碧城终生未嫁,如严复所言,“心高意傲,举所见男女,无一当其意者。”(《与甥女书》)碧城以词名,一九四三年寿终于香港,一生都在“我已无家”的伤感中逡巡。最让人心痛处,是扬之水所记,“初时碧城曾愿埋骨香雪海,与梅相伴;后则遗嘱将骨灰搓成团饲海中之鱼,终不知魂归何处。”山河破碎,淑人飘零,而竟不知魂归何处,其可叹欤。她的诗,文中录有一首,《白秋海棠》:“便化名花也断肠,脸红消尽自清凉。露零瑶草秋如水,帘卷西风月似霜。泪到多时原易淡,情难勒处尚闻香。生生死死原皆幻,那有心情更艳妆。”此少作,却应了多少人生轮回,读之让人悲痛欲绝,怅恨不已。眼见得幽兰经霜飘落去,更能著人间几度风和雨。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