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
二零零九年的《读书》杂志稍微宽大了一点点,价格也涨到了八元钱,把它和去年的过刊插在一起的时候,变化就感觉出来了。对一个刊物的历史来说,这应该是一桩大事。改革开放以来,《读书》所走过的风雨历程,影响是深远的。中国社会的任何一点些小的变化,不管是那个领域,哪怕是旮旯拐角,都能在《读书》中找到它的影子,都有着《读书》的一分辛劳。一位伟人曾经说过,“一个人世界观的改变是最根本的改变”,《读书》杂志似乎一直就在做着这样的工作,而且效果明显。近些年它的编辑方向是有争议的,希望它宽大以后,胸怀也变得更加宽广。
在新一期的《读书》里,看到了一组有关中国文学史和有关文学的文章,印象较深。很集中地就一个或者相关的话题进行讨论,总是能给人一种启发。《读书》杂志去年最末一期有关经济危机的讨论,雅俗共赏,就让我终于把雾里的花儿看清楚了。人总想弄明白一些什么,有人在科学地帮助你,你终于明白了,感恩的心不就自然地流露出来了么。在插页里,又看到了扬之水《终朝采蓝》的书影,下班后去万邦书城买了回来。这本书是比较贵的,北京三联书店的本子,前些日子去书店翻过一回,没有下决心买。扬之水的书都很好读,她做过《读书》的编辑,学识深厚,于《诗经》之学,颇有建树,有她的《诗经别裁》与《诗经名物新证》,有关书话的本子《脂麻通鉴》、《终朝采绿》都认真学习过,据说她还出了一本书话册子《采蓝集》,印数太少,只赠与亲友,一般人就没有享受它的福分啦。《终朝采蓝》是一本古名物考证方面的书,收秦汉至明清如床、桌、笔筒等名物考证凡二十一题,是能看出一些中国人生活物态状况变迁的趋势的。书名为南京孙晓云氏题写,孙的书法是很有味道的。
还购得几本书。庄信正《文学风流》,收文五十二篇,是作者在台湾《中国时报`人间副刊》专栏文章的结集,此书时报文化出版公司二零零一年曾有过繁体版。庄是美国印第安那大学比较文学的博士,一直在大学执教,后来任职联合国,是文学评论家、散文家和翻译家。我在陈子善所编的张爱玲年谱中看到,张和他在一九六六年认识,他们还有过几次通信。还有鲲西《作家的隐私》,以前买过他的一本《听音小札》,先生也是垂垂老矣。这两本书,都属上海书店“海上文库”的成员,“海上文库”二零零六年从黄裳《插图的故事》开始,据说到目前已出版了三十个人的集子,这是目下很有影响的一套丛书,我也买回很多本了。周克希的《译边草》很不错,上海三联社出版,重印增补本,墨绿色的封面,很让人疼爱,书分译余偶拾、译书故事、走近普鲁斯特三章,是一本有关语言及语言美学的书,很好看的。周是奇怪的人,原在华东师大数学系任教,临近知天命之年,却改行翻译,到译文出版社工作去了,以他现在的成绩和影响来看,路子是走对了。半价购得《中国语言学史》,是高教文科教材,上海古籍的本子,濮之珍著,王力先生也曾经写过这样一本书。
终朝采绿,终朝采蓝,都是《诗经`小雅》中《采绿》诗里的话,说妇人思念在外的丈夫,没有心思干活,整整一个早上也没有采收多少绿和蓝,心里只是回想着往昔和丈夫生活嬉闹的情景,虚实相衬,更增加了思念的情愫。蓝是一种染草,青是出于蓝的,给人想象的空间就更大了。用它作书名,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女史情思,许都在采绿采蓝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