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中南局召开庆功会。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数盛况空前，会议大厅的旮旯里都坐满了人。
钟南山主持会议的声音一如从前般嘶哑，他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召开庆功会！我们得庆功啊！我们的磷矿勘查工作结束了，乖乖，成果喜人啊！不得了啊，同志们，我老头子都坐不住了。”
众人都笑：“你有几回坐住了呢。”
钟南山不理大家的笑，说：“我宣布，我们在大峪口及周边地区探明了总计约十亿吨储量的磷矿矿藏啊！同志们说说，是不是不得了啊！”
“呵——”会场成了激**的海洋，沸腾了。
钟南山扶扶眼镜，说：“是不是不得了？这是继大庆胜利以后地质战线的又一个重大胜利啊！史诗般的胜利！同志们说说，该不该开这个庆功会？”
“哗哗哗——”大厅里掌声如春潮滚过。大家都喊道：“该，太应该了！”
钟南山说：“既然是庆功会，就得让功臣们坐到台上来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是！功臣们坐到台上去，我们好一睹风采呢。”
钟南山伸出指头，往会场划拉一圈，喊道：“来，来，上台来，周胜国，张金山，齐天铭，李天成，茹东升……来，你们坐到台上来。娘的，工作起来个个天不怕地不怕，勇敢得很，怎么开个会叫你们坐到台上来，一个个大姑娘上轿样地扭捏起来了？今天你们是主角，就巴巴适适地坐！理直气壮地坐！还扭捏起来了啊你们！”
众人就坐到了台上去。
钟南山凑近麦克风，说：“功劳是同志们的，我老头子不能老在这里占着个话筒讲啊讲的，我得把话筒交给功臣们，让他们来说才对。”
钟南山就把麦克风递给了旁边的周胜国副局长。
周胜国站起来，急忙捋袖子，沈奕笑了：“又画圈。”钟南山说：“让他画吧，他该画。”
周胜国画完了圆圈，说：“同志们，废话我不说，我就拣点说，先说长江队，你们的金矿铁矿勘探成绩斐然啊！你们的庆功会也快要召开了。但是，今天的庆功会主要是为汉江队召开的，这个……同志们，虽然我是汉江队的队长，我也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功劳不是我周胜国的，功劳是同志们的！同志们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绩，为中国摘掉了贫磷的帽子，全国人民都会记住你们，你们是共和国的功臣啊！”
周胜国的拳头在空中抡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兴奋地说：“在这里我要再透露给同志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报告已上报，国家正在酝酿规划荆襄地区的磷矿开发工作呢。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有自己的磷矿开发区，有自己的磷制造业，我们更会有自己的磷化工产品，我们使用“洋火”“洋肥料”的时代就一去不复返了！十亿吨的储量，前景一片光明啊，同志们！就让帝国主义瞪眼去吧！”
会场上一片寂静，这情况少有，但是，满会场悄悄擦眼睛的人蛮多。大家说：“眼睛不舒服，山风吹的。”
周胜国接着说：“我代表中南局和汉江队感谢同志们的辛勤劳动！感谢同志们为中南局创造的奇迹，赢得的荣誉！同志们，你们在工作中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战胜了艰难困苦，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同志们的牺牲很大啊，有的同志的宝贵生命永远留在了鄂西……这在里，我代表中南局和汉江队向同志们表示敬意！你们辛苦了！”周胜国不再画圈，他站起来，向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再次响起。
周胜国没有回到座位上，干脆站着讲，他说：“这次大峪口及周边区域的大会战，胡集分队是尖兵！十八支小分队队队英勇，就像十八只锋利的钻头，锐意进取，势不可挡！可以说，没有十八支尖兵就没有十亿吨储量的丰硕成果！你们说，我们该不该让尖兵队的队长说几句啊？”
张金山喊道：“尖兵队长是李天成，让他讲，大家呱唧啊！”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李天成上台了，步伐自信而坚毅。他从周胜国手中接过话筒，环视全场一周，然后说：“同志们，今天站在这里，我感慨良多啊！我们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果，说明我们没有辜负国家和父老乡亲们的期望，说明我们五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我和大家一样高兴。这五年时光，将成为我们一生的记忆，一生的荣耀，我们要用一生来铭记！为了磷矿，我们付出了青春、汗水、热血、甚至牺牲，我们确实过得不容易。但是，我们无怨无悔，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如果因为我们的付出能够让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过上不缺这不缺那的生活，那我们的付出就值！对不对啊，同志们？”
“对！”会场上掌声如雷。
李天成说：“同志们啊，不知怎么的，我想借这个机会说点题外话，不知可以不可以？”
大家说：“好啊！地质人听地质人的心里话，贴心，热乎着呢。”
李天成眼中晶亮晶亮，语气缓慢而深沉，说：“我就想说说我的大峪口生活的感想啊。五年啦，我和战友们在鄂西共同生活共同战斗，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大家无私无畏、乐于奉献、宽广而豪迈的胸怀深深感染了我，让我这个曾经敏感脆弱的小知识分子变得豁敞而坚强，变得不再计较这不再计较那，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地质人了！大家说说，这段时光该不该用一生去铭记？”
“该，就该。我们还要让我们儿子孙子们记住呢。”
李天成看看大家，意味深长地说：“我把地质生活有一比啊，地质生活就是一座大熔炉，一座锤炼钢铁意志的熔炉啊！不管投入炉中的矿石含量高还是低，最后都能百炼成钢！我这块含量蛮低的矿石也炼成了有着钢铁意志的地质人了！我这是是浴火重生啊！”
大家边鼓掌边喊：“说得好，李队长，你有水平，是这样啊。”
李天成接着说：“战友们，我们曾经志存高远，可是，理想和现实却相差得有些远，生活让我们平凡得像胡集的一块块石子，渺小得就像大峪口的一滴滴水珠，一辈子在山间萦回，去不了大海，然而，我们不失信心，我们在阳光下工作生活，享受着光明和温暖， 我们不亏啊！我的话有些跑题了，但是，我想说啊！说出来心里安定，说出来，今后的路会走得轻松，会走得更顺畅！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全场的人都站起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在会厅里回**，就像汉江和玉带河的涛声。
看着爱人的演讲，叶锦程的眼睛湿润了。
钟南山周胜国张金山和李天成以及参加会议的人们一一握手，大家眼中有泪花闪烁。钟南山对李天成说：“你小子，把个庆功会搞成个感想会。”
地质爷们流泪了，今天破了例。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歌声萦绕在会议厅，久久不绝。
周胜国张金山留李天成等参加会议的队员们吃饭，大家都说：“不啦，领导们，我们得回去，周保重师傅准备的菜我们不回去吃它不香啊！还是我们的石花带劲哦，同志们等我们回去喝庆功酒呢！”
“去吧，去吧，这帮小子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