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天成去趟普修寨,看叶锦程去,叶锦程他们勘探队在普修寨。

李天成和叶锦程近期会面还是两人参加中南局勘察工作汇报会的时候。那次会议很匆忙,散会后各自匆匆离去。李天成和叶锦程在会议空隙匆匆会面,李天成只知道叶锦程那边的勘探工作也进入了关键时间,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

李天成到普修寨的时候,叶锦程正在技术室忙碌着。

叶锦程负责着分队和勘察小分队的技术主管工作。从勘察规划到技术实施再到成果的分析整理,一抹带十杂,都是叶锦程领着一帮年轻人在干。

李天成来得突然,给了叶锦程一个惊喜。

爱人的到来,叶锦程喜出望外,不顾一切扑进李天成怀抱,紧紧抱住心爱的人儿,在脸上亲吻起来。

助手们还年轻,没有见过这场合,不好意思,悄悄出去了。男孩子一路低着头笑,女孩子脸红了,几个孩子边走边偷偷地乐。

“哎!锦程,有人呢!”李天成很享受叶锦程的拥抱,却被叶锦程当着外人面的亲密举动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叶锦程也不好意思了,松开李天成,倒来一杯水,回身去自己的帐篷里,端来了红糖,为李天成搅好了红糖水,看着李天成甜蜜蜜地喝,脸上的海棠花绽放得美丽极了。

叶锦程的笑脸让李天成的思绪回到了高中课堂里,回到了叶锦程坐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时代。叶锦程现在不再是坐在身边让自己心跳砰砰惴惴不安的漂亮女生,而是自己相知相爱相拥相抱的恋人了。

李天成有了一种拥有的满足感。

李天成拉过叶锦程,让她坐在身边,再细细端详她。李天成需要回味,他要再次回味这株心仪太久的海棠花开放在身边的感觉。

叶锦程被李天成看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天成,没有看够吗?那今后,你就天天看。”

“好的,我要年年岁岁月月天天看,看我心爱的人,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瓶花。我要好好伺候它,让它永远美丽,永不枯萎。”李天成喃喃地说。

“好啦,好啦,诗人气又来了。你要把我感动哭了才好么?好花不常开呢,我会老的,老得你不愿再看了,怎么办?”叶锦程笑着问。

“你不会老,你是海棠花呀,花期长,你开在我心里了,所以永远不败!”李天成也笑了。

“贫嘴,天成,你一定有事,这大老远来,累了吧?”叶锦程心疼了。

“爸妈来信说,他们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家里很冷清,没有生气。唉,可怜我的爸妈啊,我四年多了没有见到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身体如何?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常挂心上啊,‘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啰。”

“是啊!天成,伯父伯母真够孤单冷清的,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没有尽到心啊!我们在遥远的南方忙自己的工作,没有照顾到老人们,我们愧疚遗憾哪!”叶锦程伤感起来。

“是啊,我们有愧于父母啊!锦程,你爸妈还好么?”李天成很伤感。

叶锦程说:“不是很好,爸妈腰腿都不好,爬山爬的,腰肌劳损。上次,我送爸妈去中南局职工医院看病,医院里的病人好多啊。我问医生:‘天天都这么多人看病吗?”医生说:‘是啊,天天这样啊!’我又问:‘是职业影响吗?’医生说:‘当然!我们地质医疗研究中心做过一项研究,地质职工常年上山趟河,工作生活条件又不好,所以,地质系统职工的平均寿命远远低于同地区的平均水平。地质系统职工罹患高血压、糖尿病、关节病和腰肌劳损的人数大大高于其它职业。’‘你看看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患者啊。’医生往候诊厅一指,我一看,候诊的人排成了长龙,我爸妈排在最后。”

叶锦程接着说:“唉!多少老职工和我父母一样,老了老了还因为病痛折磨而无法安享晚年,多可怜啊。我当年要选择学习地质,就是想有朝一日回到爸妈身边,好照顾他们,圆我与父母长久在一起的梦想。可是,没有想到,我现在仍然得和他们分离,仍然无法照顾他们,心里真不安呢。爸妈年纪大了,爬山已经很吃力了。妈妈关节炎很严重,双腿僵直、疼痛,夜里睡觉都有问题。医生说,这是常年爬山,关节磨砺劳损严重造成的职业病。老人家不能再爬山了,年纪大了,恢复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可要照顾好你的父母啊。爸妈已经无法工作,就要求办病退,可是,按照政策,病退职工的工资是要打折的,这样又影响了医疗费用的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也要受到影响,爸妈心里不安呢。”

叶锦程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丝忧郁爬上眉间。叶锦程流露出这样忧郁的情形,李天成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觉心疼,心里面升起一股保护爱人和照顾家人的责任感来。

叶锦程说:“爸妈现在闲在家里,却又一门心思惦念起我来,常常唠叨我将来老了也和她一样,又常常惦念着我的婚事呢。”

叶锦程提起婚事,李天成陡然想起此次来叶锦程这里的使命来了。赵文兰来信催促儿子说,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二十好几的人,工作几年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李丁赵文兰在电话里早已经知道李天成和叶锦程的事。两位老人虽然觉得无法实现和郝天周月明之间的约定有些遗憾,但是,二老并不固执,赞成儿子自由恋爱,寻找自己的爱人。他们说,郝天周月明的工作他们来做,要儿子好好珍惜叶锦程,不要辜负了人家女孩子。最近,赵文兰又来信又打电话,催促儿子早点完婚。说:你们忙,我知道,如果有了孙子,你们就送回家,趁我和你爸刚退休还能够动弹得了,好替你们带孩子。

听着李天成的话,叶锦程看着李天成,眼睛里满含期待和羞怯,没有说话,一切尽在眼波中。水是眼波横,波是眉峰聚啊。

李天成受到鼓励,壮起胆子,说:“锦程,我要做出一项重大决定,而这个决定需要你的支持,可以吗?”

“嗯!”叶锦程郑重地点点头,说:“我爱人的决定我当然支持!”

李天成一转身,变戏法似的,捧出一束鲜花,是山野里盛开的野玫瑰,一股芳香幽幽飘出。李天成单膝跪下,深情看着叶锦程,说:“亲爱的,我郑重向你求婚!我愿意呵护你年年岁岁,永不改变!亲爱的,嫁给我吧!”

叶锦程呆住了!

叶锦程期待着李天成说出这些话许久许久了。今天,这个男人终于说出来了!一股巨大的激动,瞬间充溢全身,一向很会说话的叶锦程突然嘴唇哆嗦,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对于叶锦程来说,李天成的求婚有些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刚刚还在聊些家事,没有前奏,没有铺垫,李天成的求婚让叶锦程手足无措,语言失措。

这个李天成,真让我被动了!

结婚是叶锦程朝思暮想的事,不光是父母的催促,叶锦程对于爱人的思念倾慕太久太久了,十多年了,以至于备受煎熬,身心俱疲。现在,现在……怎么就一下子做不出反应来呢?

“答应他!答应他!”帐篷外忽然传来一片呼喊声。

叶锦程回头一看,不知道啥时候队友们一起聚集在帐篷外,在偷偷地默默地倾听呢!

叶锦程脸红了,海棠花一样,灿灿的。“嗯!我答应!我答应!天成,我答应你!”

“哦——”帐篷外一片欢呼,“我们有姑爷啰!”大家簇拥着李天成:“给糖!给糖!可不能小气哟!”大家纷纷伸出手,向李天成要喜糖吃。

李天成从兜里掏出几把糖果,抛向大家。“哦——”众人一声欢呼,抢喜糖去了。

“看来,姑爷准备充足啊,是有备而来哦。”众人打趣起来。

叶锦程红着脸笑着拽拽李天成,说:“我们队长他们抽烟呢,有烟么?”

“有!有!”李天成掏出几包烟,说“锦程,别分发了,一人一包吧。”李天成嘱咐道。

叶锦程笑了:“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呢!你知道我会答应啊?”

李天成笑了:“我知道。”

队长谭鑫叫道:“李队果然大方,我们可是不能比呀!”谭鑫回身招呼伙房:“伙计,中午整两个硬菜,我们要招待姑爷,可不能让兄弟队笑我们失了礼数啊!”

“哈哈哈……”大伙儿一起哄笑起来,山谷间**漾着爽朗的笑声,地质人的笑声才有这个味儿。

李天成结婚报告递上汉江队去了。周胜国很高兴:“乖乖的!小子终于要成家了!恭喜恭喜啊,我们得为他们做点啥呢?”周胜国回身对李阳说:“你们人事部要全力支持啊,看看需不需要我们协商办理姑娘的调动啊!”

张晋和茹东升商量说:“李队火线入党,现在又要火线结婚呢!我们可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啊,条件太差了!但是,嫂子是白马寨的,有些礼数可不能够不尽啊,李队忙,我们得替他办好。”

张晋拉着茹东升,找到李天成,三个人蹲在树下,商量婚礼大事的操办。张晋说:“李队,这结婚是大事,咱们虽然条件只有这样,但是,嫂子是土家人,土家有些规矩礼数我们要考虑,尽可能不让人家觉得我们不懂礼数啊。”

李天成说:“我不太懂啊,咋办呢?”

茹东升说:“张晋和我去办吧!张晋是土家人,这小子懂点土家礼数。”

张晋说:“我们土家的求婚礼节讲究多,请媒人啊,问口信啊,取同意啊,下头书啊,打书单啊,讨年庚啊,递报书啊,行婚礼啊……多着呢。”

李天成紧张起来了。

茹东升笑了:“莫紧张,莫听这小子吓唬,也就那么回事。”

张晋说:“我们得先去请示一下昆孙头人呢!他是长辈,又是当事人。”茹东升李天成认为对。

昆孙热情招待大家,说:“我孙女有眼光,找了位好女婿,现在两孩子要成家了,这是我们的大喜事呢!你们问到我们土家的习俗,那可多了,不同的阶层做法又不一样,很麻烦!上次我孙女婿来,山寨的场面搞大了,还受了政府批评啊!依我说呀,现在是新社会了,政府不是要求‘破四旧,立四新’,新事新办吗?我看这样,我们带个头,你们是公家人,就按公家的规矩办,移风易俗,简办吧!只要两个孩子好,就行了!你们看,行不?”

茹东升说:“您老人家果然开明!我们小李摊上您这位爷爷啊是他的福气!小李啊,快谢谢昆孙爷爷的成全!”

李天成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行礼,表达谢意。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折杀我昆孙了!孩子们,去办你们的事去吧!我们就为孙女准备一点家用的物什件,孙女出嫁是大事,我们总得有点表示,你们商定了吉日,就知会老夫一声,我们好准备。啊,就这样吧,你们忙去吧!”

回驻地的路上,大家都感叹昆孙老人的开明大度。茹东升说:“土家人是很好的人啊!勤劳、善良、淳朴、大度,我们小李有福气啊!”

叶锦程嘱咐李天成:“天成,我们结婚不要为组织上增添负担,你们汉江队正在和我们长江队协商我的调动事宜呢,是你提出的要求吗?”

李天成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叶锦程调动的事,很吃惊,急忙说:“没有啊!我没有提要求啊,这肯定是周队他们主动做的,既成全了有情人,又借机挖掘人才,一举两得呢。”

“可是,天成,我们虽然工作在不同的两个队,但是,我们都工作在一片山中,相隔并不远。我们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并没有在工作上做出太多贡献,还给组织添麻烦,多不好,再说了,我们也得为长江队着想啊。调动的事,就先缓一缓,你看好吧?”叶锦程恳求李天成。

“说得好!应该这样!我赞成!”叶锦程的境界让李天成更加敬重。李天成拥抱着爱人,为能够拥有如此深明大义的爱人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