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1

党委书记周明这一段的心情一直不快,镇内一些重大问题在决策时镇长刘国栋与他总不能想到一块儿,对于刘国栋他倒没有什么担忧的,论资格、能力和文化水平还远远不及于他,只是他仗着上面的靠山,才骑着老虎不怕驴子。真是时不依古,过去的干部上面越是有靠山,下来后越是谨慎谦虚,而现在年轻人如果上面有一点关系就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所有的人都不在他的眼里,就得意忘形,这其实是一种不懂规矩的表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现在许多方面的事情都没有规矩和规则,时已至此,我又奈何。由于心情不畅,而引起身体有些不适,整天头昏脑胀的,是不是过去的老毛病又犯了,老毛病那是一种很危险的疾病,应该尽快到县城医院里去检查治疗一下,镇上的事还是多让他们跳跳吧!看能跳出什么花样。周书记转念一想,可不能让他刘国栋一人独揽大权,应该采用分权制的方法。此时周书记想起了雷早春,雷早春是个爱出风头的人物,过去与刘镇长虽然关系不错,但如今他是副书记,职务的变化能使人调整方位、立场和欲望,这是过去的一般经验,雷早春应该是知道的,还是让他挑挑担子,但愿他俩协调得好,工作有起色.

在宣布这一决定之前,周明还想找一下林民,宣传工作非常重要,舆论导向是党的生命,要示意林民大力组稿,在各级报刊上把新昌镇这之前的工作措施和成绩向外推介出去,特别是要把去冬今春带领群众发展经济,把“户户栽种板栗,家家都有聚宝盆”的一些做法宣传出去。这样周围都是搞收税费,而我们在搞发展生产,让农民致富,岂不是独树一帜,有经可取吗!以免让上面的有些领导又在背后指我的背脊骨.晚上新昌镇的“四大家”领导联席会议按时举行,当周书记将他的决定向各位宣布之后,大家觉得很意外,眼下就是村委会换届选举的环节,不是治病的时候,怎么周书记却要作出如此之决定呢?此时雷早春却心中暗喜,多年想当一把手,今天总算“代”上了,这时正好在村委会换届之时,是捞取政治资本的绝好时期,如今也应该打一点家底,网罗一批亲信为我所用,此时的雷早春他真感谢周书记的信任,竟直接把大权授予了自己,按照过去的惯例,书记请假,应该授权给镇长才是,他今天破了例,说明周书记是对自己的抬爱,这也是自己近段与两位领导人之间巧妙周旋的结果,当干部嘛,就是要会看形势,既要能随机应变,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又不能没有主见,让人任意摆弄,有时专点权,让人家知道点你的厉害还是必要的,这样你就有了份量,看来今后自己还必须走好这着棋。

此时的镇长刘国栋却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周书记在演什么戏,笼络人心是他的独到之处,怎么在村委会换届这样一个最好收买人心的节骨眼上却自动告退了呢。他也许是真的病情加重了,不错!是真的病了,有什么还要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呢,刘国栋放心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此时他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雷早春自代理主持党务工作以来,觉得一切都很顺心,工作上的事情与刘镇长配合得相当默契,其他的同志也未提反对意见,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明天就是村委换届选举的第一天,河畈村是第一批优先选举的试点,一定要把这一试点搞好,为争取这一成功,自己还该亲自出马把关,要显示一下我这个“代书记”的能耐。

第二天一大早,雷书记喊醒了林民,要林民提前去河畈村督促选民到会,并通知党员先到,首先召开支部大会,选举村党支部书记,再选村长及其他村干部,争取用一天的时间解决问题。

林民二话未说,骑着摩托车急速来到河畈村选举会场,他对会场的布置和其他准备工作过问了一遍,发现一切已准备就绪,便吩咐刘奇才用村委会的大喇叭通知党员先到会议室开会。

三年一次的全村群众大集会,还是很能吸引人的,人是群性的,也最喜欢热闹,全村农户都把早饭提前了一个小时吃,全体党员在八点半以前就来到了会场。当镇政府的小车载着雷书记到来时,刘奇才已把党员全部召集到了会议室。雷书记说:“好,要快刀斩乱麻。”

雷书记亲自主持了河畈村的支部选举,他说按照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的规定,村党支部书记可以由上级组织委派,因此支部书记和支委的选举不搞差额,而采用等额,大家举手表决就可以。

河畈村的党员共有三十五人,只有村长牛二毛和妇女主任张金凤、信用站会计魏新年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党员,其余的都是四十五岁以上,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六十多岁,有的老得连说话都接不上气来。雷书记问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大家都说没意见,一切都按领导的意图办,要与上级党组织在政治上保持高度的一致。于是支部选举顺利进行,举手表决结果是一致同意刘奇才为村党支部书记,牛二毛和张金凤为支委。整个会议只用十分钟,雷书记就宣布支部换庙选举结束。几个老党员在退场时私下议论说:“现在也好,开会简单,哪象过去那样牵不长扯不断的,程序还一套套的。”

九点整,村委会投票选举准时进行,会议按程序由雷书记宣读大会纪律,作填写选票的说明,他说:选举用两张选票,第一张选举村长,在刘奇才、魏新年两个候选人中选一个,第二张是选举村委会的其他干部。接着通过监票、记票、唱票人和流动票箱传递人,由村电工刘资德、林场场长刘资品、一组组长张尔云和刘奇才的弟弟刘有才担任,雷书记说:“同意的请举手!”会场上嘈杂一片,三三两两的有人举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表决结果险些未过半数。

大会开始分发选票,刘有才驮着一个流动票箱,拿上一摞空白选票准备下组到未能来会场的农户家中填写选票。临行时,雷书记吩咐他要速去速回,不要耽误了大家的工夫。刘有才心领神会,走了约半里的路程,便抽出自己早已准备好了的笔,一气呵成地填了个精光,把“√”全部填在刘奇才名下,魏新年全部是一个“×”号,然后自己悠闲自得躺在地上晒了一阵太阳之后再返回会场。

会场上的投票已经结束,监票人刘资德驮着箱票,吩咐记票人和唱票人到里屋去汇总。雷书记吩咐林民利用汇总的空隙中开一个群众会,他到里面去把关,防止记票中出了什么差错。

不用雷书记提醒,林民早就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作为住点干部向全体群众面对面地讲几句。台下的群众也觉得林民是一个新面孔,看看他有何新的见解,换换口味新鲜一点,因此都想听听。大家都比较遵守大会纪律,没有发生随便走动和高声喊叫的举动。

林民从容地走到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前,他没有讲话稿,因为这个时候给最基层的群众讲话,最有效的方式是打土局,讲一些人人都能听得懂的语句,不能用那些假斯文的语言来哗众取宠,闹得他们晦涩难辨,而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各位父老乡亲,”林民用的是一句大家最乐意听的称呼。

“今天我想利用河畈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的机会与大家拉拉家常,说点什么呢?就谈谈在新的形势下,我们如何过日子。所谓过日子的起码要求就是需要油盐柴米酱醋茶,有了这些,你的温饱问题就得到了基本解决,这是最原始的需求。再往高一点的目标看,就是要求你的家中有点现代气息,也就是彩电、冰箱、电话、摩托车之类,还要在银行里有一定数目的存款,住的是小洋楼,如果我们的条件达到了这个水平,你的家庭便是小康生活。今天这里在坐的有百分之十的家庭已经达到了这个目标。但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农户正在朝着这个目标艰难地迈进。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还有百分之十的家庭正处于贫困状态,他们根本难于解决温饱,有的家庭的孩子还无钱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林民的声音越讲越洪亮,他有些激动,台下的群众被感染了,会场鸦雀无声。

然而屋里记票的场面却截然不同,大家手忙脚乱,雷早春抽查了部分选票,发现魏新年的赞成票多于刘奇才的赞成票,他发现事情不妙,连忙叫几个记票人停一下,并反馈了这一情况,他说:“你们都是刘书记信得过的人,你们说怎么办。”刘资德神秘似地一言不发,用笔在一张空白信笺纸上写道:“票数在于我们写,谁也不知道。”雷书记看后眉头一皱,“荒唐!这票是要存档的,人家查出来了怎么办。”他小声地说。

雷书记见大家不语,便伸手在选票中翻弄着,他忽然眼前一亮,“有了!”几个记票的不约而同地都转身注意着他,雷书记指着一张选票说:“你们看这候选人姓名下应该是画‘O’,选民们却是打‘√’,这‘√’下面添长一点,不就是一个‘×’吗!再把一个“×”改成“√”,也可以算赞成票,大家如果一改,把反对票变成赞成票,那倒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雷早春的话还未说完,几个人便呼呼啦啦地开始行动了。

门外的会场上林民还在大声地讲着。“农业生产责任制已经实行十几年了,我们的一些农户的生活水平为什么还没有提高呢,这除了一些农户受客观因素的制约外,主要是没有解放思想,重农轻副,重粮轻商的传统思想还捆住了我们的手脚。现在真正到了我们要调整农业种植结构,走产业化道路的时候了,我们要把我们生产的东西变成商品,搞集约化经营,哪赚钱就种哪,并逐步形成规模。不一定要种粮食,粮食的成本高,效益低,不划算,只要我们有了钱,不愁买不着大米,象信用站会计魏新年家里的板栗,一年能卖七、八千元,要买多少斤粮食?你们算一算,我建议大家要向魏新年学一学,学一学他是怎样安排生产的,他是怎样过日子的。”

林民讲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他打开杯盖,喝了一口水清一下嗓子。雷早春从里屋出来在他耳旁低声说:“好了,选举结果已出来了。”他随手抓起麦克风,大声地喊道:“现在宣布选举结果,村长选票总共发出六百一十张,收回六百零九张,刘奇才得票三百九十一张,魏新年得票二百一十八张,刘奇才当选为河畈村村长。请大家鼓掌表示祝贺。”他带头鼓掌,台下也鼓掌。他又说:“村委会委员当选的有牛二毛,刘启贵、张金风,按照这一选举结果,村委会的分工为牛二毛担任副村长,刘启贵是一个老干部,又精通会计业务,继续任会计,张金凤仍然担任妇女主任。现在散会。”台下的选民有的迅速离去,但还有许多人迟迟未走,最后还是慢慢地散去了。

刘奇才真是高兴极了,他紧紧地握住雷早春的手,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他衷心地感谢雷书记,是雷书记给了他的未来乃至一切。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报答雷书记了。这时他想起了夏小琴,无论如何今天要把雷书记领到“情侣餐馆”去喝他个人仰马翻。

“情侣餐馆”就在河畈村部前的“十”字路口边,这里比较繁华,过去曾是人民公社的所在地,早已形成了当地几个村农民的一个商贸交易地,成天南来北往的人流不断,餐馆的生意虽说不算红火,但还有利可图,虽说小店做不出豪华大餐,却也是小吃不差,一般的酒席也还能凑合得出来。店老板夏小琴三十岁多一点,身强力壮,精明能干,既是老板又是厨师,一切都是她一个人撑持,身边只请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听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