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魂断五色楼3

“你到底是没当上官。”王圆箓说,“我们得给汪县令送一份厚却能够礼。事情成了,自然好;如果还跟以前一样,只当贼偷了,或施舍给有难的人,或者像火烧了。”

说着,他的声音又沉重起来。

“我拿了很很多银子,买一尊金佛爷送给他。不管他的癖好是什么,对黄金,不可能不喜欢。”王圆箓伤感地说,“这些黄金要化缘,最少,也要两年才能化得,能修一座比人们传说中更好的古汉桥,我们过河没必要绕道,或冒险涉河。可是,现在要送给一个人,一个能决定下寺命运的人。”

杨河清没说话。王圆箓的口吻是无奈的,凄凉的,也是不容置辩的。

到一个古董店里,买了金佛爷。

古董店老板认识王圆箓,问他:“听说莫高窟发现了藏宝洞,有没有古董?我这里高价收购!”

“没有。”

两人出来,吃碗汤面条,然后到县衙。

任宗瀚还在欣赏佛画。见了他们,高兴地手舞足蹈,要过木箱打开,取出水月观音图佛经写卷,爱不释手,连声说:“叶学政一定会喜欢的!我还有一位朋友在朝庭当官,送他几卷,有机会面呈皇上,皇上知道了,事更好办!”

王圆箓递过了金佛像。

汪宗瀚眼睛一亮,“你这是干什么?也是洞子里发现的”

“不是,王圆箓说。“洞子里没有古玩,这是我们下寺给您的一点心意愿佛保佑您升官发财,官运亨通!”

汪宗瀚说:“好!好!今年夏天的采买粮,下寺就免掉”

”杨河清说:“谢汪大人!这些佛面、经卷还请大人早日转进叶学政!”

“没问题!没问题!信已修好,马上派人送去!--杨大人,听说您在张文襄府里干过事,还随左大人征西,可有其事”

杨河清说:“是。’

“你可晓得一个叫辜鸿铭的人?”

“知道。"

“那是个狂徒是不是?嘴里叽哩咕噜,说的尽是外国话!可是祖宗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后来他对国学也精通了!”

“呸!精通啥学都没有!在中国,要会当官!不会当官的人,是最没出息的人!辜鸿铭仗着张大人的威风胡说八道,一定不会长久的!”

“汪大人,你为什么这样忌恨辜鸿铭?”

“他到处宣言自己的学问高,懂好多种语言;我就想不通:人又不是鹦鹉,会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杨河清叹息一声,说:“唉!不晓得辜鸿铭现在在哪里!如来莫高窟有一个辜鸿铭,那该多好呀!”

汪宗瀚看着他,满脸不悦。王圆箓急忙用话岔开。再闲聊几句,起身告辞。

出了门,拐到一个僻静的巷道里,王圆箓气愤地说:“汪大人骂天骂地骂皇上,你顺着他就行了,何必要争执?险些坏了大事!白送一尊金佛爷!”

杨河清怅然说:“小人得志,国之不幸也!”

王圆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常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我明白了。”

汪宗瀚坐在书房里,如沐春风。

他没想到刚上任敦煌县令,就遇到这等好事!清朝大小官员们到处搜求的古玩珍藏,在这个地方,不用花一文钱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经卷,将给他铺成升官的台阶!

他派人送呈叶昌炽,并附长信,陈述敦煌遗书的价值,以求打动叶学政,给升职造气候。

过往官员有喜欢古物的,他也以此作为礼物相送。有一朝庭命官巡游新疆,自称同罗振玉私交甚好,求许多佛画经卷要转赠。

汪宗瀚喜不自胜,在五色楼里尽情尽力使命官玩得开心。临别又送马蹄银。

他一直有个心事:就是五色楼转卖的事还没完结。

他初来敦煌,先去五色楼,见了西戎,根本没有官员们传说的那样**多情,道,反倒一副病态,不成人形。得知西戎无心经营五色楼,意欲转让,

汪宗瀚知道敦煌是东西交通中转站,朝庭命官往来甚多,五色楼这样的去处必不可少,他与西戎谈妥,以500两银子购来。只是银子一时难以凑齐,立字据为证。

其实,汪宗瀚根本就没打算出银子。他得知西戎病情很重,将不久于人世,心里暗暗高兴。谁知西戎走了,又冒出个王道士!他着实气恼阵,但转念一想,何不巧取豪夺呢?

于是,他派人征集民夫十人,工匠、石匠各二人,打发得力助手带领,到莫高窟去修建古汉桥。乡绅魏长白闻讯,特捐木头一方。其他乡绅见状,纷纷捐木、捐银。唯张鉴铭、张壶铭看不惯这种势利钻营之举,佯装不知。

汪宗瀚怀恨在心。

王圆箓见官府帮着来修桥感激涕零,打发周丰请戏班,歌手来唱戏助兴。

过半月.汪宗瀚又差人来说:叶昌炽大人回信,说他已给省的建议,将藏经洞里的所有经书画卷全部要运到省城去保管,省城也派人把这一大事报告朝庭!

王圆箓喜出望外,高兴之余又担心捞不到银子,思付再三,知道民斗不过官,便偷偷把部分经卷转到其它地方保存。杨河清倒是乐得喜形于色,在河谷给民夫们唱故乡的小调。王圆箓爷唱了一段秦腔。

乡绅魏长白听说运经书之事,备份厚礼,拜见汪宗瀚。

“汪大人雄才大略古今无双,实在佩服!”魏长白开门见山说。“你来敦煌执事,乃是本县之福也!初来本县,便倡导人民修桥补路,振兴庙字,这都是顺应民心的大好事情啊!不过有一事,不敢苟同。鄙人仗年老望重,直言相劝,万望汪大人海涵。”

汪宗瀚说:“哦?有不妥之处,请讲。”

“汪大人!莫高窟经卷,乃庙宇中之神物,为镇庙之宝。敦煌风调雨顺,和畅吉利,全赖众神保佑,如若动用神物,激怒神灵,降下灾来,可就事大了!不要说生民受苦受难,大人之政迹,也无从去显现呀!”

汪宗瀚说:“这些经卷我看了,不仅仅只是宗教内容,还关涉历史、民俗、哲学、经济建筑法规等方面的资料,价值不小。甘肃子政叶昌炽大人也认是旷世奇宝呀!”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更应该留在莫高窟呀!”

“叶大人在信中明告,将来派人来运。你我又能拦得住吗,说,这些经物只有运到省城,才研究出东西来,放在这里,还不是废纸旧布一堆!”

“研究什么?”

“研究敦煌以前的文化,经济交游情况。”

“我只管以后,谁管那以前的事?以前的再好,也让沙埋了,我们要为子孙着想呀!”

汪宗瀚鄙夷地望一眼看这个迂夫子,笑着说:“你也用不着生气。事情还不是没最终定下来吗?待采买粮交齐了,我可以到省城见叶学政,转告你的建议。”三月

魏长白离开县衙,还呼呼生气,走一-阵,碰见瓜王谢文,告知其事。

谢文正要到寿昌山庄找张氏兄弟议事,邀他同去。魏长白思

忖一阵;答应了。

三天后,张鉴铭张壶铭谢文、谢全等二十个人,气势轩昂地来到了县衙。两个衙役正坐在地上打磕睡,见这些人个个虎着脸,吓了一跳,失声喊了起来:

“张武举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