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发现藏经洞6
杨河清洗好笔,磨好墨,铺开纸,舒展一下胳膊,拿过水烟瓶,过足烟瘾就抄经。
装了水烟丝用芨芨草杆点燃,吸两口,吹掉;再添烟丝,再点,再吹。如此反复。水烟的香味在洞窟里弥漫着。透过烟雾,他看着南壁的壁画。
过足瘾,放下水烟瓶,熄灭火,芨芨草杆没处放,一转身,看见了南壁上的那条裂縫,便插上去。可是插不到底。
“咦!”杨河清奇怪了,“这个裂缝咋这么深?”
他站起来,又试两次,草杆全插进去了,还没到实处。这里面是不是空的?他敲了敲壁画。
“空!哼!腔!”
里面就是空的!杨河潸吃惊地想,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呢?金银财宝?绞纱绸缎?或者是兵器、粮食死护这几日连做怪梦,见怪像,庭工刚才又大惊小明.他看者那条弯曲的照能,觉得他端动起来,就要像蛇一样扑过来。
杨河清惊叫一声转身跑出洞。
外面的大阳很亮。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影。
“咋了?”王圆箓问。
阳何请想刚才自己惊优的样子,自吻地笑了,说:“这里面有一块壁画后面像空的,我想找个铁锨撬开看。”
王圆箓想一下,回头看一眼雇工们。他们在认真地干活,谁也设注意听他们的话。他慢慢地走进洞里,然后悄声问:“在哪里?”
杨河清指了指黑缝。
王圆箓走过去,捋起袖子,剥起了壁画,泥皮块掉落到经卷、纸墨上,墨汁飞溅。
墙壁剥完,显出沙砾岩石的颜色来,在沙砾中,有一道长方形的门。门是用土砖封住的。
王圆箓回头看一看杨河清,开始抽士砖,费很大劲,才抽出顶部的几块,然后叫杨河清一起往外搬。
“轰!"”
一声巨响,墙倒了,砸翻了桌子。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外面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
专身,看到王圆箓思付一下,盯着杨河清说:“这事只有咱俩知道!谁说出去,天诛地灭!走!往外面跑!就说是看见妖怪了!”
接着,他怪叫一声,狂跑起来。杨河清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这里到雇工们本来要看稀奇的,见他们跑,也转身跑。到太清宫门口,王圆箓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指着洞门说:“怪!怪!那里面时间长了没进去过人,阴气太重,藏妖精呢!谁都不要过去!不然,魂让勾去了,我可不管!从今天起,大黑狗要拴到那个洞口,看住妖精!”
雇工们打问所见怪物。王圆箓绘声绘色地说了一段虚构险情;雇工们也七嘴八舌地讲些异像。
杨河清看那洞口的形状,与在寿昌山庄那夜梦见的一模一样。王圆箓后来只听雇工们大惊小怪地说话,他在心里想:这侧洞里藏着些什么珍宝呢?千万不能让外人晓得!
扉工们七嘴八舌地说:“有天早晨,我亲眼看见一个穿红袈裟的和尚走了进去再设出来!”
“我还看见里面闪出几道金光,还以为有什么珍宝呢!”
“说不定就是妖精的眼睛!”
庙里咋会有妖精呢?在神仙住的地方她也敢呆?”
“没听说过:宁住古坟滩,不住古庙?有些妖精连神都投办法。”
王圆箓说:“这妖精邪术高着呢!就我的道法是奈何不得的得请高人来收拾!在这之前,谁也不要到洞子里去,晚上也不要出门,听见没有?这是古洞里修炼了多年的妖精,了不得!”
他进到太清官,穿上法衣,手持七星剑,拿着雷碗朝洞口处四个方位各打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接着高声诵一阵道经,说:“我已做了法,念了《定妖经》,再把黑狗拉过去拴到洞口,看住妖精。谁拉狗栓去?”
他扫视了一-圈雇工,他们都低下了头;只有班赛望着他。杨河清认出他就是说如何运沙“省力”的那个人。
“班赛,你拉去!”
班赛往后退一步,哭丧着脸说:“王道长!我生来胆小,你饶了我吧!”
王圆箓冷笑-声,说:“早叫你们出家,跟我修行学法,都贪恋你们那点小家的烟火,真是图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看看,遇到了这怪事,还得我出手!”
说完,一手持剑,一手牵着黑狗,一步一步地往洞口走去。众人都屏息观望。
王圆箓拿剑在洞口舞一阵,把铁索拴到-根木柱上,然后回来。众人随着他长出一口气。
“都干活去吧!不要向别人说,不然没人敢来进香了!”
雇工们散开。有两个称家中有事,要辞工。王圆箓清算完毕,多给几个麻钱,打发走了。
吃完晚饭,天不黑,雇工们就钻进了房子再不出来。王圆箓守到天黑透,悄悄进到大段,没点灯,摸黑上完香,说:“道教祖师在上,弟子王圆箓自修行以来,一心为道,辛勤建德,不敢懈息,自入住下寺以来,四处募捐,修桥补路,开荒植树,并重塑老君像,绘面布道图,意在重兴莫高窟香火!昨日正午有滚地雷响震,今日发现一怪洞。不知是吉是凶,特请祖师点化!”
析毕,他取过卦简,摇了三下,抽出一支,然后用红布包住,进到杨河清的房子里。
整个太清宫里只有他的房子里点着灯。
杨河清正在翻看《易经》。王圆箓关上门,挂上帘布,说:“我在神前打卦了。这一卦非同小可,由你来解,不可大意”
他把红布包的签递了过去。
杨河清打开红布,只见签上写的是:乾。
“好呀!”杨河清欣喜地说,“你来看,是乾卦!《易经》上说,乾,元亨利贞,成就大业,从一开始就是吉样的!”
王圆箓眼里放光:‘真的吗?上天有灵啊!以后就不用化缘了!我可以修古汉桥,建三层楼、五层楼,开更多的石窟!”
杨河清忽地发现卦形中九三阳交在油灯下闪着光亮,格外醒目,便说:“道长!看来这事是半吉半凶!你看这爻,似在警示什么?‘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是这交的爻辞。真正有德行、有能力的人上升到重要位置,名声传开,聚集来了一大批人。他必须意识到野心会毁了他的完美,他要尽可能地看到聚集来的人也都各怀野心,如果意识不到处境中隐藏的危险和坎坷,就会有大难呀!意识到了,可避免灾难!”
王圆箓说:“有什么灾难?难道士匪要来抢?他们咋晓得?也不能让上、中寺的人知道了!我们尽快地雇人开窟,塑像,建楼!”
杨河清说:“据我看,这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影响深远;绝不是毛贼草寇所能为!”
王圆箓思付一阵,说:“我们先到侧洞里看一下,然后再封住!
球上泥,绘上面,谁也发现不了!”
杨问清心头掠过一丝恐惧,王圆箓察觉了,说:“你也怕了?亏你还是读书人。”
说完吹熄油灯。两人蹑手蹑脚出了太清官,走进洞重,点亮了灯。
照狗在外面吹一阵,又静了。
王圆箓持油灯到侧洞跟前,见里而似堆满了什么东西,隐约还有黄颜色的..会不会是金子?他的心激动地跳了起来。他把油灯递给杨河清,跳进了洞里,再要过油灯。他借着飘曳不定的灯影,滑见这洞子几从顶到底,堆放的全是经卷!没有珍珠宝贝!王圆箓心有些凉,不经意期一脚,碰到一个布袋上。他拿起布袋,叫杨河清进来解开,里面装的是1卷经文;他又抽出一个帛布长卷,打开,原来是幅精美的著萨像,便仍到边,再抽出几卷看,不是画像就是经文,大多数连字都不认识,奇形怪状的,像天书。王圆箓灰心丧气,屁股坐下,懊恼地说:“我还以为是一洞子的金银财宝呢!这些东西,也用得着藏起来吗?唉!以后还是化缘、募捐吧.....
这时候杨河清却激动地在经卷准里翻捡着,这些帛布画在暗弱的灯光下也能放出灿烂的光茫!真是盖世绝伦!还有那行云流水一般的书法长卷,自然生动的文辞,智慧机敏的论辨,简洁深刻的言论...杨河清虽是浮光掠彤地流览,但他已从这些古物里看出了它殖含着的强在生命力和征服一切的魅力。他以前读到的诗文虽说很多,但都缺少一种像太阳一样自由、灼热的精神,下子就能征服黑暗烤化积冰,反而给精神的翅膀锁上铁链,飞不高,鸣不惊,在本不可破的框架中愤懵而歌!现在,杨河清似看到了希腊众神居住的阿尔卑斯山,看见了维伟壮观的泰山,看见了伟岸苍凉的喜玛拉雅山,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孩重,从精神的胞胎里挣扎出来,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这诱人的世界!
这才是自然和谐的世外桃源!
其实,从莫高窟的壁西里,从西戎神奇的歌舞中,他早就看到了智慧的灵光,看到了干河万流汇策的大海,看见了奇山异峰共拥的宝塔,看到了真真实实、魅力无穷的大美!只是他已习惯了多年前的静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景,看到了这些席布画和文字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自由无束地飞上了大空!他忽然很想见到西戎!
王圆箓见他翻个不停烦躁地说:“这么多,你一个晚上能看完?这么多的经,以后也用不着再抄了。”
杨河清捧过几卷经文,打开,说:“你看,这字写得多自然!简直就是一个个活泼可爱的生灵!还有这卷,这文字不认识,好像是梵文;那个是西夏文,夹杂着藏文和不认识的文字。多么奇妙!运用文字太自由了!可惜我不认识梵文、西夏文、藏文,进不到那神奇的世界里去!那里面肯定是极乐世界!不过,辜鸿铭认识好多文字,他是我的朋友,他会教我的!”
王圆箓看他疯了一样胡言乱语,疑心佛爷怪罪下来了,便说:“回吧!油快完了!”
杨河清递过一卷藏经说:“你看!这些飞舞的文字活泼不?优美不?”
王圆箓见这种文字似乎在哪里见过,问:这是啥经?”
“藏经!”
王圆箓心里一亮:当年唐僧取的不就是藏经吗?这里面会不会有唐僧取来的真经呢?万佛峽里的一尊象牙佛就惹得官员争,土匪抢,如果这是唐僧留下的真经,那不更值钱?官员不更喜欢?这里面的经卷换成银子,足够建起九层楼!足够开凿出九个大洞子,塑上唐僧像,面上他取经的故事;太清宫也要扩大、重修,收些弟子,教他们念经,让他们学乐器,以后念经时排场大些像马荣贵道长一样
...
想着,他笑出了声,强拉杨河清出去。
在大清宫院里,脚步虽轻,但还是惊醒了一个人。
他就是班赛。他从窗户眼里看见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路,心生来感:他们半夜出去干啥?刚才黑狗叫了一阵,会不会是去了洞子,洞子里究竟有什么?有妖精?黑狗能看住妖精?这洞子里肯定有说头!班赛想激动得再也睡不着觉。
王圆箓的房子里没点灯。但两人的说话声一直持续到天东后来还争吵了起来:
“你看不懂,又不让卖,这下寺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能学会藏文、梵文和西夏文。”
“你学得够多了!从头到脚,都是学问,可你给我化来一文钱看看!你给我建起一座太清宫!有没有那个本事?没有!这不是我小看你!是我的诚心感动了神灵,才赐这一窟宝贝,这是神灵支持我兴教建德呀!”
“这是神的东西,你要敢胡来,就不怕神来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