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 个 男 孩 名 叫 徐 磊

安丰镇有个男孩，名叫徐磊，虚龄16岁，他是我儿子的同学。

他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张国字形的脸庞，一双充满颖慧的眼睛。他爱运动，更爱学习，只因姊妹较多，家庭经济状况拮据，一家五口人蜗居在40平方米的临街门面内，学习环境远远不如一般家庭，学习时间更是难以保证，小徐磊的父母经营着卤菜摊子，兼营面食，每天早起晚睡，三个孩子便成了他俩的助手。中午放学回来，书包一放，小家伙们就要洗衣、做饭、拎水，常常带着一脸的汗水往学校奔跑，偶尔还会迟到；下午放学到家，又是重复中午的活计，一忙即是夜里十点。父母收完摊子以后，洗洗擦擦，倒头便呼呼大睡，小徐磊这才拉亮电灯，带领两个妹妹在不太亮堂的灯光下，吮吸着知识的养分，读着，写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半时分……有一次，我很惊讶地问他：“你这样做，第二天上课头晕不？”他露出一对细细的小虎牙，调皮地笑着说：“老师说我是猫头鹰型头脑，适合夜间作战……”的确，这孩子从初一到初三，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尤其是英语学科，他一早晨能记住20多个单词，脱口一出便是流利的英语，只可惜，发音不是十分地道。但不管怎么讲，他对英语的熟练程度却是不容置疑的——每次考试成绩都在85分以上。

去年初三毕业前夕，学校收报名费和住宿费，每个学生要缴纳200元钱。小徐磊向父亲讲明这件事时，一向老实口讷的父亲，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你可有把握考取寿县一中？要不，你就不要报名考试了。”一句话把孩子噎得泪水婆娑，但他并不怨怪爸爸，因为他知道，家中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又有人到家索债，爸爸不是不给他钱报名，而是家中实在没有钱。

他妈妈情急之下，赶到30公里以外的老家去借钱，待到第二天下午返回安丰时，报名已经结束了。

一个星期以后，徐磊冒着炎炎酷暑，乘上了驶向上海的大客车，他要复读一年，他决心用自己稚嫩的双手，挣足下一学年的学费，以减轻家庭的经济压力。

他先是在一家安装公司上班，为居民安装空调、门窗、排水管道，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半个月下来，居然挣了一百多元钱；后来，他又转到一家建筑队，工作时间长且劳动强度大，一天忙下来，浑身骨骼像散了架似的疼痛。他真想立刻放弃这个令它青春和身心都倍受摧残的鬼差事，跑回家中，扑向妈妈怀里痛哭一场！但他没有这样做，咬着牙，坚持到这项工程结束，领取了340元工钱。

一个月的打工生涯，一个月的痛苦磨练，磨出了一个真实的少年自立故事。我的儿子在向我讲述小徐磊每一个故事片段的时候，他总是语调缓缓，眼泪汪汪，不消说，他——一个曾经非常顽皮的初中生，真的被徐磊深深感染了。我在想，有些时候，我们当家长的为了督促孩子学习，绞尽脑汁，费尽口舌，道理说了一箩筐，但就是不能打动孩子那颗纯洁的心灵，原因何在？——空洞无物的说教，是不能与有血有肉的真实故事同日而语的。

徐磊去年下半年回到母校复读，最近，他又兴冲冲地参加了中考，他的理想是进入省级示范性高中继续深造。然而，面对2%的录取率，他能够如愿以偿吗？要知道，假如他差个三分五分的，家中是绝对拿不出钱来，为他买扩招指标的，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