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鞭 炮 声 声,爆 出 一 份 儿 趣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孩子们便开始放烟花,黑色的夜幕下,远处近处的焰火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或尖啸或闷重的声响。十五岁的儿子从容地放着“飞毛腿导弹”、“招财进宝”、“小蜜蜂”,一副娴熟老道的神态,让人忍俊不禁。我出神地望着星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欣赏着,蓦地,一丝酸楚的记忆袭上心头……二十多年前,过年能带给孩子的,无非是三件事:添衣帽,吃上肉,捡炮竹。能否添置新衣新帽新袜新鞋,能否吃上鱼肉,视家庭经济状况而定,决定权在父母手中,而孩子们能自己做主的,只有捡炮竹这一件事了。那年月,农户燃放的大多是人工编制的鞭炮,燃放过程中容易断捻子,地下往往能落下白花花的“哧花筒”,所以,孩子们便有机会创造自己的一份乐子。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早上,一大群小伙伴们,手提塑料袋,满庄子乱串,听到鞭炮声就没命地往前跑,许多时候,跑着跑着,稍不留神,一跤摔在地上,成了大花脸,也顾不上擦一把,生怕被别人抢了头彩。10岁那年,我在丁大伯家捡炮竹,没等鞭炮燃放结束,我就抢先去捡,未曾想,那件新上衣被大炮竹炸了两个洞,我满脸胆怯地回到家,父母不但没有责骂我,还一个劲地安慰我:没关系,岁岁平安,带灾的,来年俺家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年初二年初三,全生产队的孩子们拎着各自的战利品,集合在东稻场上,炫耀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和鞭炮燃放技术,像是在开万国博览会。“哧花筒子”被拦腰折断后,露出黑色的药来,一个个被放成圆形或矩形,点燃其中任何一颗,就会引起一阵团体散射,直乐得小伙伴们拍着手“喔喔”地叫着、蹦着。经过两天的比赛,冠亚军的人选自然产生。

在我们生产队里,也有一户过年仅燃放散炮竹的,那就是单身汉刘老爹。小伙伴们睁着一双双迷惑不解的眼睛,眼望着他把散炮竹一个个抛向天空,又一个个落地生花,跟周围的气氛显得是那么的不和谐。有一次,我们从袋子里拣出几颗捻子最长的散炮送给他,他满脸怜爱地抚摸着我们的头,轻轻地说:“放炮竹不在于多少,孩子们,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玩吧。”说着,他快步走进屋内,拎出半袋子爆米花,逐人分给我们两捧。1980年,家乡实行联产承包,刘老爹在几亩土地上辛勤劳作,日子一天天好起来,50岁那年他居然成了家,当年年三十晚上,他买了一盘“一万头”,放的脆声响!

啊,鞭炮,我儿时魂牵梦绕的精灵,我心中曾经栖息的精神乐园!在春节脆响的鞭炮声中,让我们卸下沉重的面具,松开绷紧的神经,去拥抱春天,与快乐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