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划船:命运推到了哪个岸边

“让我们**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面环绕着绿树红墙。”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也许,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我们已经忘记怎样划船的了吧。

选择一个清风徐徐的休息日,带着好友或者家人,在一个不算拥挤,也不危险的水域,学诗人徐志摩一样,“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人都是亲水的,但有人一辈子怕水,划船就是跟水的一种间接亲密接触,划船作为一种休闲娱乐运动,为大部分人所喜爱。

其实,在石器时代就出现了最早的船——独木舟。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制造出独木舟的国家之一,并利用独木舟和桨渡海。独木舟就是把原木凿空,人坐在上面的最简单的船,是由筏演变而来的。虽然这种进化过程极其缓慢,但在船舶技术发展史上,却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今天人们用太阳能和喷气式发动机作为船的动力,航行的速度令人吃惊,最高时速已经可以达到500千米以上了。

在我们里下河地区,多年前,到处都是清澈的河水,为了捕鱼捕虾方便,几乎家家都有一条小木船。记得小时候,常常跟父亲、堂哥,划着小船,用丝网捕鱼,鱼就放在船中,用船到河中央钓虾,用碎蚊帐做的纱布,里面放点面粉或米粒,15分钟后,悄悄稳稳地拎起,就会看见两三只挺大的河虾趴在中央。八月中秋前,则是行驶着独木舟穿过一层层密匝匝的荷叶,父亲下去踩水藕,我则在岸边帮他摘菱角。有时,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会和村里的孩子到河里打水仗,不过,船是不能弄翻的,否则是大麻烦事,给父亲晓得是要打屁股的。

高中时代有个要好的朋友,叫长贵。当年我们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去的是运河,带几瓶啤酒,就着些菠萝,喝酒聊天,很是快意。长桂是个性情和长相都很醇厚的人。他老爸是跑船的,所以他特别喜欢船,每次大运河船队经过时,他都搞的很煽情,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有自己的船队,行驶在蓝色的海洋上。

他后来读的是船舶学院,我也去过一次。印象中,他和他的舍友似乎格格不入,他的舍友们通宵打游戏,长贵则带我去一个船舶厂僻静处,喝酒一直到天明。

有一次和建平到长贵家玩,他母亲,很热情的一个人,烧了好多鱼给我们吃,我们喝了许多酒,还是不过瘾,后来撑了他家的船到水中央,我们都不是熟手,因为相对于父亲的小船,他家的木船要稍微大一点,我和建平撑船只在水中央打漂,还是长贵是老手,我们让他来,建平诗兴大发,引吭高歌,长贵撑船,我只顾喝酒。在水中央,不知什么原因,一只非常美丽的鸟误飞误撞地飞入到我们船中,没有受伤,我们捉住它,抚摩,它也不怕,小眼睛伶俐得像个婴儿,后来,我们一起把它放飞。

大学毕业后,渐渐和长贵失去音讯,建平那也没有他的消息。我还特地去他老家找过,大门紧闭。 我不知道,现在的长贵过的怎样,是不是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船队,或者正在努力着。

过去的岁月,船就像一个蓝色的梦。每次回,想乡下老家,总是想带着妻子、女儿重温撑船梦,不过已不现实。后面的小河已经长满了水花生杂草,河里早已没有鱼虾,父亲说,家里的船老早就被凿沉了。村里人捕鱼后来不再用丝网,而是用电泵。捕虾也是用一种农药,一针管打到河中,河虾全部晕倒在河堤旁,用网直接捞就可。然而这种涸泽而渔的方式,加上村里不少人家的垃圾全朝河里倒,这条河终于成为一条臭水沟,再也不能游泳,再也不能撑船,最终沦灭。

人总是缅怀旧梦,然而旧梦已远去,有时我们只能追寻新梦。每年的金秋九月,扬州都要举行运河博览会,上海的几个亲戚游逛瘦西湖时,一定要上有船娘的船去逛逛。瘦西湖的船娘起源于隋朝,隋炀帝下扬州时,在古运河上不用壮丁划船,偏爱美女背纤,所以船娘得以出现,自从隋炀帝后,各朝代都有船娘,并逐渐形成一种职业,与船夫相对应。“西湖水滑多娇娘”是宋朝诗人秦少游描写西湖船娘的诗句。

其实,扬州的船娘历来受文人骚客的关注。1928年,时年32岁的郁达夫来到了瘦西湖,在他那篇著名的游记《扬州旧梦寄语堂》有这样一段关于船娘的文字:“还有船娘的姿势也很优美。用以撑船的,是一根竹竿,使劲一撑,竹竿一弯,同时身体靠上去着力,臀部腰部的曲线和竹竿的线条配合得异常匀称,异常复杂。若当暮雨潇潇的春日,雇一容颜姣好的船娘,携酒与菜,来瘦西湖上游半日,倒也是一种赏心的乐事。”

从清代开始,扬州的船娘就在文人笔中多次出现,我想,主要是因为瘦西湖景美,还有就是船娘年轻美丽,现在,船娘这道风景俨然是扬州文化中一道不可替代的风景。扬州的船娘是有别于其他水乡的。周庄的船娘说的是吴侬软语,哼唱的是昆剧小调。而扬州的船娘则是软语轻唱,细声细气,有一股妩媚劲儿。即使用力摇橹时,也不显粗野。那天为我们服务的船娘,为我们吟唱扬剧和清曲,上海亲戚说如回到童年。第一次,别人划桨,自己作为客人,坐在船中,如人在画中,感觉相当不错。

所以,划船也好,坐船也好,只好船上的人是对的人,风景是对的风景,都是很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