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份无言的感动

对于走进高墙电网的失足浪子，人们时常习惯看到他们身上的污点，比如自私与贪婪、仇恨与暴力。其实，在他们的心底，依然有着未泯灭的闪光点，那就是人的本性。

在平时的工作中，我时常会有这样的感受，而最触动心灵的一次来自12月3日。

这一天，由湖北省关工委和司法厅组织的服刑人员“中华魂”读书活动“心系奥运”演讲比赛在省女子劳教所举行。我们监狱有两名选手参赛，我也一同随往，负责选手的拍摄工作。

为了便于拍摄，我把摄像机架在高高的桌子上。可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不仅需要站在架子旁拍些固定的演讲主场面，还需要在会场来回走动拍听众镜头。放架子的桌子比较高，以至我从上面下来时需要脚踩旁边的凳子才能保持平衡。

过了一会儿，我想拍些听众镜头，就拎着摄像机下来。本以为自己身手比较敏捷，不想脚刚踏到凳子上时，凳子就晃动了一下。这时，一只手马上抓住了我正张开的手臂，给了我一个支撑。

这只手来自一名正在劳教的母亲。她大约四十多岁，身着红色劳教服，中规中距地坐在架设备的桌子后面当听众。我对她微笑了一下，道了声谢。她却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羞涩地垂下眼帘，轻声说了句“不用谢”。此后，每当我拎着摄像机从桌子上下来，踏到凳子上的瞬间，总有一只手轻轻地拉住我的手，支撑一下，不论是否稳稳地站住。

每当此时，我会不由自主心动，一丝暖意涌上心头。这双手曾经沾满罪恶，此时却充满友善。几年的劳教生涯，虽然使她失去了暂时的自由，但却将她的本性复苏。简单本能的一次伸手，已将心底的真情流露：纯真、和善、相助……会场中，她总是静静地倾听着选手们的演讲，似乎已与其融入一体，情到深处，总会动容。每位选手的演讲其实都是一部含泪的忏悔录，可也只有真正悔过的人才能洞悉其中。

我在走道旁边不停地拍摄着，也不忘留意着她，留意她眼睛里噙满的泪水。那泪水异常晶莹，内涵却又异常丰富，它包含着什么？是对在外读书的孩子心存的母爱，还是对家中孱弱父母的内疚？抑或是对自己灵魂的忏悔？

会场中，除了领导和民警外，整整齐齐坐着的就是这些服刑人员。他们的刑期有长有短，年龄有长有幼，可在句句含情、字字化泪的演讲中都无一例外地被感动。应该说，持久热烈的掌声不仅属于台上精彩的演讲，更属于每一个被感化的人，被净化的心灵。

善意与恶意皆缘于心境，却相差甚远。从善到恶的蜕变全在一念之间，从恶到善的转变却漫长艰辛。可如若唤回了心底深处的纯真、博爱、无私……我想，再长的路也是短暂的。

人性的善良本质，如海岸的灯塔，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