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租屋里的磨刀声-2

心里一阵惊悸,示意何丽别出声,壮了胆轻手轻脚摸到了门口。屏住呼吸。半晌,外面的黑影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天右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自己吓自己,是我白天晾的一件上衣挂在走廊里。何丽也长吁了一口气,全身瘫软了似的躺在**。忽地听得咚的一声,什么东西从窗台上窜了下去,吓得何丽又尖叫了起来。远远地却传来一声猫叫。原来是只野猫。天右说。过去紧紧地把何丽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何丽的黑发。两人一时无语。注意:就在这时,寂静的夜空传来了“霍-霍-霍-”的磨刀声。

应该说是何丽先听到这声音的,何丽声音打颤地抱紧天右,问,什么声音?天右故作镇定,说,风吹着易拉罐吧。何丽说:外面没风。租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只听得两人粗重的呼吸和那只旧闹钟的滴答声。

霍,霍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

一声一声,顿挫有力。仿佛是巫师的咒语,带有一种摄人的魔力,在这南方小镇寂静的夜空,清晰可辨。天右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记忆深处......记忆深处有他荆山楚水间的故乡......娘站在漆黑的夜空中一声一声为他招魂,天右哎―――回来哟―――回来了。爹坐在床头答......天右感觉他的魂儿掠过了那一片幽蓝幽蓝的狗尾巴草,那开满山坡的狗尾巴草正随着那一唤一答的节奏在夜风中此起彼伏。

好像在磨什么东西。何丽说。

天右还在胡思乱想。哎!我和你说话呢!何丽揪着天右的胳臂,说,好像在磨什么东西?!天右回过神来。半晌才说,可能是拿了货回家里赶吧。我们厂喷油部的磨砂工都领了货回家做的。天右说着紧紧搂住何丽。用谎言安慰着何丽,也安慰着自己。

霍,霍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

磨刀声在夜空中有节奏地起伏。空气仿佛也被这磨刀声波动了,一浪接着一浪,夹杂着金石相撞的丁当声。摧毁着天右和何丽脆弱的安全感。两人都想到是磨刀声,但两人都没有说。这一夜,两人都紧张得睡意全无。直到凌晨一点多钟,听见远远地传来了“的的夺夺”的脚步声,磨刀声才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便听见宏姐和他男人在说话。天右这才松了口气,又用**来**何丽,何丽却没有反应,不一刻,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天右苦笑一下,在何丽的**上流连了一阵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回到出租屋,天右和何丽又在流水线上忙碌了一周。每天晚上加班加点地赶货,两人早已忘记了出租屋里的磨刀声。周五放了假,两人照常地如同出笼的小鸟,扑扑棱棱飞回自己的家,共度属于他们的又一个周末。回到租屋,依旧是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先大战了三百回合。

吃完晚餐,到小镇上逛了一圈。又看了一场录像。天右已再找不出什么可供娱乐的事来。(注意:这是在广东。吃在广东,玩也在广东。世界之窗、锦绣中华、欢乐谷、大小梅沙......可这一切之于天右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天右同他的何丽再回到出租屋时,磨刀人已回来了。宏不在家。磨刀人坐在门口的走道里低着头吃饭。这样叙述并不准确。磨刀人并没有专心地吃饭,却把碗里的一条小鱼夹了逗一只野猫。逗得猫围着磨刀人喵喵叫唤,跳起来扑磨刀人夹的鱼,磨刀人把筷子一抬高,猫便落了空,却不甘心就此失望地离去,围着磨刀人直转。磨刀人又把筷子放低,猫敏捷地一扑,终于抢到了鱼,得意得喵呜着。

这是一位很瘦很瘦的大麻猫。大麻猫身上的毛蓬乱地直愣着,两肋深陷,看得见一根根凸起的肋骨。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流浪的猫,如果猫的世界也有主流边缘之分的话,这无疑是只处于边缘状态的猫。何丽和天右回来时,磨刀人正乘猫不注意,蓦地伸出手抓住了猫的后颈,把猫拎在了空中,猫惊恐地惨叫着,四条细瘦的腿杆在空中乱划。磨刀人见何丽和天右回来了,一松手,猫在空中打了个翻滚,轻盈地落在了地下,骂磨刀人一声,一闪便没入了墙角的草丛中。

天右和何丽也没再同磨刀人打招呼。两人相依相偎着进了房间,便又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学着刚刚看到的那**录像片中的姿势。何丽摆动着**的臀部,夸张地**着。两人调到情正浓时,忽听得外面“啪”地一响。何丽一惊,抱紧了天右,说什么声音。天右没有停止动作,说,肯定是那只野猫。春天来了,猫在**,急着找男人呢。何丽说你怎么知道那是只母猫。天右不再答话,呼吸粗重了起来,正要深入动作,何丽却说:听,那个神经病又在磨什么。天右一愣,果然听见一阵金石相撞的声音。接着,夜空中就传来了低沉的“霍霍霍”地磨刀声。一声。一声。仔细听时,磨刀声又停止了。两人刚开始动作几下,磨刀声又霍霍地响起,一停下来,磨刀声也停了。这样折腾了几次,天右就草草地败了下来。两人静静地屏住呼吸,却再无磨刀声。隔壁的磨刀人仿佛睡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天右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变态狂。心里一惊,想这人可不真是脑子有问题。想到近一段时间传得很凶的杀人狂,再联想到磨刀人的举动,越想越觉得恐怖。,越想越觉得磨刀人可疑。一时间竟手脚冰凉,也不敢对何丽多说什么,只是把何丽紧紧地搂在怀里。何丽说:天右,我还要。天右便开始动作,心里却总是想着那冷冷响起的磨刀声,动作了半天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天右说丽,我今天不行的,明天再来好吗?何丽极不情愿地掐了天右几下,不再理会天右。两人都用胳膊枕住头,眼睛盯着漆黑的房顶想着心事。猫却不知何时从哪儿偷偷进了房间,蹲在窗台上,冷冷地望着这一对占据了他家的陌生人。天右说丽,给你说个笑话。你知道男人最喜欢女人说什么话,最怕女人说什么话。何丽还是不理睬天右。天右说男人最喜欢女人说我要,最怕女人说我还要。何丽扑哧笑出了声。说,我还要。天右笑了。说你饶了我吧。猫摇摇头。轻轻地跳下窗台,悄然无声地溶入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是周日,天右和何丽出去逛了半天街回来。时近中午,却见宏蓬松着头发,趿着拖鞋穿着睡衣去洗漱。宏睡衣上面的扣子没扣上,两只雪白**的**便半露出来。弯腰洗漱时,那深深的**更是一览无余。让天右看直了眼。何丽与宏打过招呼,一进门便扯住天右的耳朵,说小心把你的眼珠看掉。又用手在天右的裤裆里摸了一把,说你他妈的不用时挺威风的嘛。天右嘿嘿地笑。并不辩解。两人便都有一点冲动,亲热了一番。天右正要弥补昨夜的失职,却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拉开门,是宏。

宏说,没打搅你们吧!

何丽说,是宏姐呀,没事,进来坐一会儿。

宏就真的挤进了屋。两个女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才知道宏的男人叫吴风,两口子都是重庆人。吴风在一家木器厂上班。宏就在镇上的龙门酒店当咨客。天右说难怪总看你晚上去上班,很迟才回来,原来......何丽白了天右一眼。说我们女人扯闲话,你一个大男人插地啥子嘴嘛!天右便红了脸尴尬地坐到一边,有点手足无措。宏叹口气,说何丽你真幸福,看你老公多听你的。何丽说宏姐你也不错嘛,每天上班你老公还送你那么远。宏摸出一枝烟,扔给天右一枝,问何丽要不要,何丽说不要。宏并不吸烟,叼在嘴里愣了一回。又说,我男人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你们别见怪。何丽说这是哪里话,同是天涯打工人,有啥子见怪不见怪的。宏说,不过你们放心,我老公是个好人。老实人。宏说这话时,眼里竟是无限的柔情。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宏说不早了,我该去买菜做饭了。两人便散了。竟有一点依依不舍起来。

磨刀人照例天黑了才回家。而差不多同时,宏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上班了。宏一走,租屋里仿佛又变了一个世界,空气也沉闷凝重了起来。何丽对天右说,你有没有发现,宏的老公眼睛很可怕,有一股杀气。天右说你尽瞎扯啥,什么杀气不杀气的。

这一夜,也是照例的有霍霍的磨刀声响起。天右毛了胆子在磨刀人的房门外听得很真切,是真真实实的磨刀声。

这一夜,天右和何丽照例的没有做成爱。天右总是想着那霍霍的磨刀声,该死的磨刀声。天右很疚愧地对何丽说,丽,我不行了。何丽给了天右一个脊梁。天右就从背后抱住何丽,轻轻地抚摸着何丽。何丽把他的手拿开,却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一哭,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急得天右手足无措。何丽哭够了,才抱住天右说,天右,咱们换个租屋吧!天右说嗯,咱们换个租屋。明天我就去托人打听。

重新租屋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在镇上稍好一点的地方租一间房,月租金都不会少于500块。况且房主又不肯退房租,甚至连天右打他的柯机都不复。为了租这房子,办置生活用品,本来就没有存款的天右早已囊中羞涩,就算要重新租房也只能等到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作打算。

这个周末,何丽不肯再来租屋住。天右左劝右劝,并保证在晚上能很威风,保证能把何丽干得落花流水**迭起。何丽被天右说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