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索赔
老财主阿力旺的上房,修得十分漂亮,远看就像一座宫殿,小小的两层楼阁,金壁辉煌!
小宫殿下面就是伙计们的工棚,低矮阴暗,而且,还要整天受到宫殿里主人的居高临下的监视,平时,伙计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老阿力旺的视线里。
天没亮,小阿凡提早早起来,趁老阿力旺还没起床,想偷偷跑回家,将昨天自己省下的两个馍送给妈妈。
刚一出园门,小宫殿里的老阿力旺看到了,喊:“小阿凡提,你咋不来给我倒夜壶(夜里尿尿的壶),出园子干啥去?”
小阿凡提搂搂手里的东西,站了一会,只好回头。
这一站,老阿力旺立即发现了问题,马上伸出头喊:“你给我过来!你手里拿的什么?是不是偷了我家的东西?”
在老阿力旺的严密注视下,小阿凡提已经无法将手里的馍藏起来,就只好走到老阿力旺跟前来。
老阿力旺翻开兜一看,馍!马上打了小阿凡提一个耳光:“你这个小巴郎!做贼!什么时候偷的?”
小阿凡提说:“不是偷的,是我昨天省下来给妈妈的!”
“啊?你吃不完省下来的?”
“对。”
“那从今天起,每次少给你一个馍。你这个小巴郎,总说老爷刻薄,看看我阿力旺对伙计多好,发的馍都吃不完了。吃不完给我!”说着,抢过小阿凡提手里的馍,对身边的佣人说,“送去喂羊。”
这个老家伙也太坏了!小阿凡提又气又伤心,抹了一下眼泪,回到自己小棚里,想,总在老阿力旺的监视圈里,也太不自由了,怎样才能使老阿力旺不时不能经常看到自己呢?
小阿凡提正在想办法,只听上房老阿力旺喊:“小阿凡提,牵驴!我要进城。”
小阿凡提气得饭也没吃,牵出老阿力旺的那条小毛驴,给驴戴上花脖儿,系上响铃,漂漂亮亮,叮叮当当,一路热闹着上城。
走到馍馍岭,小毛驴拐弯上大道。突然,从后边过来一头白公牛拉的车,发疯似地向前猛冲!小阿凡提躲闪不及,连人带驴,被撞翻到沟里!小毛驴就地一滚,就站了起来,而老阿力旺不行了,三滚两滚爬不起身。
架牛车的是个中年维吾尔男人,脸喝得红红的,上去扶老阿力旺:“哎呀!不要躺这里嘛,回家睡嘛朋友。”
老阿力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嘛二球!我睡觉嘛?你撞翻我,还说我睡觉?”
“哎呀我撞你了嘛?是牛撞的嘛!你难道不比牛聪明吗?就不能让一让嘛?安?”
老阿力急得一把住那人的衣领:“你喝疯了!走!你给我上医院!我头被撞坏了,你知道不知道?”
小阿凡提对老阿力旺看看,知道那是装的,脖子真那撞歪了,人还能站起来吗?他这样长期装下去,说不定还能真的成了歪脖子哩。要是老阿力旺歪成这样,就不能得整天从正面监视我们了……小阿凡提想着,一个劲地拉那个维吾尔男人送老阿力旺去医院。
到了医院,也不知老阿力的头是真的被撞坏了,还是装的,本来好好的脖子,问题40度往一边歪,嘴里不断虚张声势,叫唤个不停,医生问他话,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只是一劲地抓那个驾牛车的人要钱。医生们没法,就把小阿凡提叫去,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小阿凡提点点头。
“我们想先病人上石膏固定胫部,等病好了再说赔偿的事,你看好吗?”医生说。
小阿凡提点点头。
医生给老阿力旺脖子周围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三天后,本来可以拆了,小阿凡提想,这么早拆了,他的脖子可能还能回到原位,再固定几同。就对老阿力旺说:“老爷,你千万别忙着拆石膏,嘛石膏一拆嘛,你就再也不能在医院住了,当事人就再也不管你了。反正在医院好吃好住,又有人给你掏钱,急什么呐?对不对?这石膏一拆,当事人就再也不管你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还是小阿凡提聪明,有人掏钱的饭不吃,有人掏钱的床不睡,我二球呀我?住!我一直住到麦收,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谁让没长眼撞上我阿力旺了,我阿力旺什么人?
老阿力旺叫小阿凡提回家又拿了些要用的东西来,死心踏地就在医院住了下来。
一住住了半个来月,地里的麦子都发黄了,不得不回去监视伙计收麦子了,老阿力旺才叫来那个驾牛车的维族男人,结账出院。
回到家,老阿力旺脖子上的硬石膏壳一拆,扭扭脖子——妈也!都回不来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