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藏在时光中的秘密 6

偷渡

由圣菲尔堡往西的霍克庄园原是霍克家族的祖居地,不过现在霍克家的人都不住那儿了,庄园也早已易主,霍克家的后人已散居到了美国和加拿大。当年霍克家的马克西姆和安吉尔差不多大,是安吉尔最好的朋友,曾一起在海军服役,又一起远征印度。马克西姆前前后后曾在印度呆了三十年,一直服务于东印度公司,是有名的印度通。一八一二年马克西姆由印度返乡,老贝克牧师查尔斯还找过马克西姆,希望了解安吉尔在印度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对于印度的事情不愿谈太多,只是说最后一次见到安吉尔是一八零一年在加尔各答,从此他随着商队去了澳门,就再也没有见过。可安吉尔和卡翠娜的事他倒谈了一些,特别是安吉尔被驱逐法国后......

安吉尔被维克多的人扔到了伦敦的大街上,挣扎着到了海军部找到了马克西姆。马克西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安吉尔:脸色苍白、胡须凌乱、语无伦次,与他认识的完全是两回事。他认识的安吉尔,果断、强悍、坚强,虽然容易激动,却从不慌张。英武的外表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让他十七岁进入皇家海军士官学校时就成为领袖式的人物。但一年未曾见面,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连日的旅程和高烧让他见到马克西姆后就不省人事,马克西姆赶紧将他送到了海军医院。

他昏睡了一整天才醒来,睁开眼睛便央求马克西姆将他送回到法国,对任何劝说都不起作用,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仍然激动得难以自持。后来在医务人员的强迫下服了几片镇静药,情绪渐渐缓和,才详细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叙了一遍。

"我一定要在六号之前到达巴黎,你要帮我!"

马克西姆知道安吉尔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得了。但此时已是三号的下午,两天的时间从伦敦到巴黎是可以,但安吉尔属于被法国政府驱逐出境的人,不能合法地在港口登陆。除了敦刻尔克和加莱以外,多佛尔海峡对岸没有什么好的登陆点,再往南更是风大浪急。安吉尔的身体是这么虚弱,医生特别交代过,这几天最好在**躺着,不要出门,更别说这样剧烈的长途跋涉了。

正当马克西姆犹豫不决时,安吉尔已站起来。

"如果我死在**上,请帮我告知卡翠娜,告诉她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诺言。"此时如果不帮助他,他一定会死在**上,马克西姆只好点头答应了。他们研究了一番**线,决定从荷兰的奥斯坦德港登陆,再偷越国境线深入法国。

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到了多佛尔,马克西姆通过手下的关系,弄来了一艘帆船,趁着夜色起航,由马克西姆亲自驾船。其实无论是马克西姆还是安吉尔,本来就是身经百战的船员和水手,相对于广阔的大西洋和印度洋,多佛尔不过是一条水沟。但由于安吉尔大病未愈,马克西姆希望能尽量开得平稳些。

他们在天亮后不久抵岸。马克西姆陪安吉尔在港口不远处的集市里买了一匹马,然后叮嘱道:"我不能再送你了,往南走三十英里就到了法国边境。你不要走大**,走小**会安全点,祝你好运。"安吉尔骑在马上向马克西姆行了一个礼后,解开缰绳飞奔而去。

此时的巴黎,卡翠娜的身体状况也在恢复,婚礼将在后天如期举行。在卡翠娜患重感冒的几天,维克多忙前忙后,极尽温柔体贴。在这种情况下就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的,卡翠娜的心经过低谷后在慢慢回升。

清晨,维克多就驾着马车到了男爵家,卡翠娜此时还未醒来。过去的几天,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维克多悄悄地走到卡翠娜床前,将一束玫瑰花放在了她的枕前,伸手想把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谁知这么轻轻一碰她就醒了。

心是平息了,但并不是代表忘却,昨夜的梦中全是安吉尔,醒来才发现枕巾都湿了。既然爱情这么令人痛苦,当初又为什么要心动?**地嫁给维克多,平静地生活不是很好?过去的几天里她是感激维克多的,他像守护神一般爱护和照顾她,但爱情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并不会因为感激而产生。

安吉尔无孔不入在她记忆里张扬着。临行时浅浅的一笑,像尖刀一样在撕裂她的心,让她发疯,让她想要了解是为什么?她要找到他,去质问他。但是茫茫世界,他在哪儿呢?英国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认识了安吉尔,才有了明确的意义。

婚礼的前一天,卡翠娜的心情变得极差,又闹着要出去,说不让她出去就从楼上跳下去。男爵气得发抖,幸好维克多及时赶到解围。卡翠娜对他俩说:"你们凭什么束缚我,我是人,我有我的自由和想法,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从不在乎我的想法。"愤怒的男爵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卡翠娜捂着脸回到了房间,维克多赶紧跟着她到了房间,对她说,她真的想出去,他可以带她出去。虽然他知道她想去哪儿,他也知道安吉尔在她心中的地位。

卡翠娜听着眼泪又往下掉,维克多乘机走了过去抱住她,说:"走吧,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既然由维克多带着去,男爵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坐上维克多的马车,直奔圣奥诺雷街的安德烈家。安德烈看见卡翠娜随着维克多来非常惊讶,无奈之中表示了对卡翠娜的同情,可他的确不知道安吉尔去了哪儿,更不知道安吉尔为什么要这样。

此刻她彻底相信这是一个梦了,虽然她的心撕裂般地疼。

就在维克多携手卡翠娜离开圣奥诺雷街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从街的另一角骑马拐入了圣奥诺雷街。这个人看来累极了,当他到达安德烈家门前,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安德烈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