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古的玩具2

美古找服务生要了几张香巾纸,把男人拉到角落里替他擦过汗,低声说:“吓着呢?”

陆宏源拉过美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岂止是吓着呢,简直差点当场心肌梗死。”

美古笑着把废纸扔给他:“谁让你不先告诉我他会来的,不过也不要紧,你要相信他的素质,而且我也并不是他的女人。”

陆宏源哈哈一笑:“你看我们俩说的话。他是上级,我们俩却在猜测他会不会和我争风吃醋,你身上的故事总是这么有意思。”

美古看她一眼,摇摇摆摆地走出去安排舞台礼仪的事儿,丢下一句:“你又用词不当,我也不是你的女人,你们打不起来的。”

陆宏源站在角落里低声说一句:“会是的。”四周的嘈杂海浪一般冲击起来,就此淹没了他的话,美古没有听到。

3

跟所有的类似会议一样,重点并非开会。当美古终于宣布请大家到二楼酒店用餐的时候,所有人的退潮比海滩上的螃蟹跑得还快些。陆宏源显然很满意美古对于整个推介会的节奏把握以及临场的机智问答,显得非常得体到位。他远远冲着讲台上的美古竖起大拇指来。

美古缓缓地走向电梯,黑色雅阁车的司机却站在电梯旁示意她去贵宾室。她走过去推开门,却不是那人在里边,有些疲倦的老华坐在沙发上正等她。

“人呢?”

“他还有个会先走了,让我把这个给你。”老华从放在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是一只翡翠兔子。美古是懂玉的,不论从种水或是别的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国内特别是内地不多见的顶级A货。她拿在手里仔细摩挲着,心里有一处**的地方略略温暖了一下。她听见老华说,这可是正宗的缅甸老坑翡翠。

“何必呢?”

老华一伸懒腰说,他是老板我就是办事的,所以你要发感叹最好等他有空的时候。

美古这才仔细打量了老华,这个男人脸上轮廓分明,浓眉大眼很有威仪。笑说终于在白日见到他才知道自己晚间拜访的竟是位美男子,可惜了的。

老华爽朗地笑起来,却提议去五楼的咖啡厅外的露台说话,他说这贵宾室不适合他们说些罗曼提可。

宏源酒店的五层是一间很大的咖啡厅和烧烤吧所在地。穿过幽静的咖啡厅,从侧门出去便是很大的露台。露台上方是一个淡蓝色的圆弧形穹顶,四周的栏杆都做成了仿罗马式的圆柱,露台散放着一些咖啡桌,葡萄架下的秋千以及各式对坐的摇椅之类。美古和老华选择了靠栏杆的一张小咖啡桌。

两人点了咖啡来却都想不起说什么话,憋了许久还是美古嗳了一声说:“他让你找我的?”

“本来他是预备叫你晚上去找我的,可既然他在这里既遇见了你又遇见了我,索性就安排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有什么事?”

“就是给你送翡翠呀。”

美古有些滑稽地扮了个鬼脸儿,笑笑没有说话。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一些人和另一些人的相遇既看不见来**也瞧不了去处,全是雾茫茫一片,倒抓得紧了。也许注定着会失去的,终究还是要努力争取一把的。却又是一个悖论了,她的身份决定了接受一份这样的礼物会是很滑稽,但毕竟还是接受了。但接受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每个人只不过是这世上一座孤岛,彼此不得相通。

老华认真看了美古许久说了句:“你其实是一个好女人。”

美古这回是真笑出来了,她记得自己回到这座城市不久就接待了一位著名作家。那男人倒也真的文质彬彬,在包房里很文雅地与她喝着酒,听她拿着麦克风自我陶醉,倒也不急着行周公大礼。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包房门被一脚踹开。作家老婆稳稳当当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然后朝着美古走过去,美古做好了挨耳光的准备,立刻就把包抓在手里。作家此刻就剩了沉默。

作家老婆看了看美古,突然伸手隔着衣服捏了一下美古高挺的右乳一把笑了。回头抓起正筛糠的作家就往外走,美古听她说:“你要耍嘛找小姐嘛,这种正经女子你玩得起吗,包包里又没得几个钱的?”作家老婆的逻辑是找小姐嘛纯属交易,钱货两清很方便,而正经女子就是玩感情呢,玩感情才是最伤钱的,有赔偿青春损失费之虞。

老华也笑得不行,说这作家老婆可以直接领取会计师执照了,够精的。

老华笑过却说起了自己,他说自己并非真的好色之徒。只是每每近他身的女人都喜欢没有任何序言和组织结构的就贴过来,而且贴完就走是不可能的,总想要些酬劳,然后就又完全没有尾声甚至连跋都省了,直接毫无道理地消失了。所以经历多了,自然就要想些方法来玩嘛,不然生活就太乏味呢。他一伸懒腰:“生活嫩个苦,哪个来救我?”

他说雅阁车司机老李并没有说错,在美古之前每一个被派去的女人都会主动喝那果汁,实际上也就是那人给他的奖金之一。不过那人派美古取东西却事先打了招呼,如果美古也是如此则不用把东西交给她了。

老华说,那人对你真是上心了。

美古听了心底里那**处原本略略的一丝温暖却凉了下来,原本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老华笑说:“你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多功能工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而他,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工具吗?或者他也不过是别人的工具罢了;这是一个属于围棋的世界,你布下你需要的每一颗子,但你自己也不过是有意无意间被别人布下了而已。”

老华说:“那人还是不太相信我只有一块移动硬盘。我是真的没发现另一块。而据说原来经手的小女子早已经从那机构辞职出去。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查到是谁,其实就算查到我想也没用,一个小职员就算经手了一些数据他也弄不懂是什么,又何必去为难她?很多事就是这么人为地节外生枝给弄砸的。”

美古搅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似听非听的样子。她想,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我转告那人而已。我当然可以转告,这场游戏我就是一个捡球的,输赢与我无关,何必对我弄得这么真切,白浪费了口水。

两个人说来说去就又没了话,老华掏出一支雪茄点上抽了两口,周围立刻弥漫着了烟草的浓香,有些呛人。老华猛然就问美古知不知道那个李忠民究竟为什么总有些古怪?

“古怪之人嘛,自然是古怪的。”

“其实很简单,我们正在和自己的老板一起经历一个简单的反腐倡廉和被反腐倡廉的故事,大约这故事被编剧们写烂了,所以老板不告诉我们更多,只让我们做一些具体的事情。”

“你是说不论故事怎么发展,其实最后跟我们倒没什么关系的,就有点像第二十二条军规,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故事终究是会讲完的。”

“你不觉得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过如此吗?”

美古越发觉得这老华的话有些莫测高深,喝了口咖啡望向顶棚,发现淡蓝色的顶棚上略微有些污迹了。不禁说道这陆宏源把这酒店搞得如此出类拔萃的,就是不太注意这些细节,有些影响形象了。

老华停止了喝咖啡:“你和陆宏源认识多久了?”

“不久,甚至算不上朋友,他请我们给他做今天的公关,要怎么做不用我再解释吧?”

老华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小心这个男人,就起身离开了。

美古手里捧着那个小小的锦盒,,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打开,里边这只兔子晶莹剔透的看着她,恍惚之间有一种笑容住进了这只兔子里,那看不见的笑容笑得她浑身冰凉。

4

光线暗下来了,一场精心筹备的舞会开始。美古被陆宏源带着滑向舞池,她感到这男人环绕在她腰上的手非常轻柔,一种声声慢慢地音乐把所有的人都带向了莫名的世界之中。她旋转着一下看见了红儿也在舞池之中跟随着一个胖大男人翩翩起舞,跳得特别的欢实。她在陆宏源耳边说,你把我的姐妹们叫来究竟想干吗?陆宏源温柔地低下头说,明天就知道了但现在不能说,说了就破坏了气场,完美的故事就不完美了。说完还忙里偷闲在美古脸上揪了一把。

跳到一半的时候,陆宏源带着她又滑出舞场,说有人在贵宾房要见她。美古问是谁,陆宏源却说不管是谁总不会害她。

美古浅浅笑一下,陆宏源会错意了,她并非因为害怕,拿起小包跟着就走过去。她不喜欢猜测,对于一场早已倾盆而下的暴雨,你除了迎着跑还真不能躲,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贵宾房里坐着三个人,当中沙发上坐的正是李忠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点笑容都没有。旁边一个就是上次冲她暗中竖拇指的壮实男人,还有一个白净书生。

李忠民看见美古走过来,一脸的严肃:“你真是八面玲珑啊,我们的干部都让你腐蚀透了吧?”

美古索性就在一边的沙发坐下来:“李副主任怎么这么说呢?这样的大帽子我可承受不起?”她特意加个副字,也就表明了不怕打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