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死结1

1

“王某人回来了,这个死家伙居然就真的回来了。”欧阳卿在电话里听到曾志兴奋的喊叫不禁也高兴起来,他对王晓芸说朋友之间的长久淡漠之后又突然爆发联系了,这就如同重新找回来多年前丢失的古董,且不说这份找回来的东西是真或者假,他激起的温度又能持续多久,但找到的一瞬间总是让人兴奋的。王晓芸说不用激动了,直接去吧店里有老板娘在呢。欧阳卿自然感激了她的乖巧,王晓芸却感叹了说自己是得多留点神儿呢,要不然这老公一激动就丢下摊子不管,一激动就又丢下摊子跑了,这当老婆的不定多累呢,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欧阳卿说你看看,有这么一个好老婆我还担心啥呢,咱们就要好好地夫唱妇随一把,就好比鸳鸯戏水,比翼双飞了,气死白子行跟曾志,也许还包括那个王某人。

王晓芸一点不买账:“谁跟你这个那个,你没听说吗:比翼双飞,都他妈摔死;鸳鸯戏水,都他妈淹死。”

欧阳卿被噎得直摇头,说摊上这么个孙二娘似的媳妇儿也可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突然就又大叫一声,俺的老祖你究竟做了啥孽呀,气得哪**神仙给我发配这一个妖精来。说完不待女人发作就撒丫子跑了,气得王晓芸冲着背影大喊,有本事你今晚就不回来,我掐不死你。

2

街道永远是不知所措的混乱与安静共存。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谁也说不清他们是奔着哪个方向在跑?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是这个时代的基本镜像,究竟怎样才能让人安静一些呢?这是一个极度开放同时却也是极度秘密的时代,谁能为谁保留着那份不被侵扰的单纯呢?

王晓芸守在店里,不知不觉之中就陷入到烦躁的情绪里,她始终无法摆脱一个说不清的圈子。对于一个渴望平凡生活的女人而言,这样的圈子如影随形般的缠绕,只让她越来越感到了无助。她想起那一句经典的戏谑之言:我知道你爬梯子的速度很快,但我不能容忍你总是搭错墙。她想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搭错墙呢?摇摇头电话又响了,这是一部新款的灰色手机。她当然能够从音乐里判断出究竟是谁打过来的。电话一直在坚韧地响着,和她比赛着耐心。

她终于还是抓起电话来:“喂!”

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真的不想搭理我呢?”

“都给你说了我想过平静的日子,那些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拷贝出来的硬盘一拿出来就被抢了嘛。”

“我知道,我没有强迫你回忆的意思,只想见见你。”

“有什么好见的嘛,我是他老婆了,还老和你纠缠就不好,我对不起他。”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对得起谁呢,我想他也不止你一个吧,至少那个美古,他可是公开承认了是她老公的。”

“我知道,可……我不想他知道我们,你走你的你的官**,我不想继续这种影子生活了。”

“一次,最后见我一次,我是真的想你嘛,你知道的!”

“……”

欧阳爸又被临时征调来守店儿,王晓芸面带愧色说自己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太麻烦了。欧阳爸呵呵笑,说在家也是和欧阳妈斗嘴,不如出来找点新鲜素材,回去才好继续战斗。王晓芸匆匆忙忙走了,欧阳爸直接从柜台里掏出一包黄天子来,优哉游哉就抽起来,嘴里还嘟囔,总要有点劳务费嘛。说完又感叹开了,说如今的孩子怎的个个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怪报纸一天到晚就忧虑老龄化社会提前到来了。

3

被叫着“王某人”的王超一袭浅灰色的衬衫,配着黑色长裤,小眼睛高鼻梁,长得一副字正腔圆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背也是挺得笔直,打眼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军人模样。欧阳卿打量着这消失了好几年的同学,真也觉出了有看着“古董”的感觉,不禁就笑出来。

王超说:“看看,还是**病,话不开口倒是先笑个不停,我长一副笑话的样子?”

欧阳卿赶紧说临来的时候还和自己媳妇说,这多年不见的朋友啊,一旦见着了就跟在土里刨出个古董般兴奋了。

曾志说,那敢情好,我店里缺的就是古董,一会儿就让王某人别走了,摆在门边弄点花花衣服穿上,就算是一件艺术品了。

说笑间王超便问起来白子行怎没来,欧阳卿说大官人说正开会呢,前几天被他们单位发生的不明“地震”给震下来,原本以为就此可以提前退休,轻松过下半辈子了,没想到才过几天又被新一轮地震给“震”回去,据说权利更大了,咱们这几人要想买“经济适用房”,可就得指望着他了。

王超喝口咖啡说子行如今是越走越高了哦,那只好下次见了,幸好这次回来也会待一段时间的。

欧阳卿说:“你别搞这么深沉模样,快交代下这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不说清楚,就直剐了吃肉。”

王超淡淡笑了一下:“还能什么原因,子承父业吧。”这话让欧阳卿和曾志都晕了。

“你们应该知道小时候我们家长期没有父亲,不是我属于私生子,而是他是国际刑警,使命特殊;实话说我从小时候起也没见过他几面;就在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我突然被叫去校长室,从北京来了人,他们告诉我父亲已经牺牲,要立刻接我去北京,但不许跟任何人说。”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想得到,我母亲悲痛之余要求我继续父亲的**,所以就被安排去读了刑警学院,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回桥市是休探亲假来的。”

欧阳卿沉重地点点头,长吁一口气说白子行曾经说你是因为女人的缘故消失了,看来大致上还是猜准了。

曾志来了兴趣:“你一定不是休假,是不是回来办啥大案子哦?最近桥市的确是大风大浪的。”

“难道你们知道桥市有什么大案子还需要我办吗?两位领导给我明确指示一下吧。”

欧阳卿用勺子敲着杯壁:“不用玩这种深沉吧,不方便说我们也没问,你和白子行都是干大事的,我等小民对此没有兴趣,所以你就不必掩饰了好吧?”

王超说别管大事小事,今天特地来和兄弟们聚聚是真诚的就对了,可惜白子行今天偏又不在。欧阳卿说没啥嘛,请我们吃两顿嘛,我们是乐意接受的。

三个人谈得愉快,又讲了些风物变化就说到白子行恋旧,挺照顾昔日同学比如廖老三之类,王某人也就说了,说子行现在能力大了,办的事也大,倒让人觉出了他的不平凡。欧阳卿说是嘛,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他是一个智力出众的家伙,不过我现在还是觉得他是一个智力出众的家伙。曾志一撇嘴,说你说些废话显得你的智力比较出众是吧?

欧阳卿没理会曾志的调笑,问王超回来探亲还有多少天的假,王超说还有一个月吧,欧阳卿便知道他此行目的不单纯了。他说命运真是不可违逆的东西,同一棵树上竟就结出了这么些不同的果子来,而自己就属于长荒了的那一类型果子,不过也好,没几个荒果子怎就承托出他们这些好果子的成熟与优良呢来呢?王某人说有时候啊,果子长荒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总比熟过头掉下来,砸着脚面强,说着话眼光就很深邃了。

等三人连饭都吃过了白子行依然在他的会议里忙个不停,王超便起身告辞。曾志看他走出去,说这有了职务的家伙是不一样,感觉是太深沉了,刚来一个白子行,又是一个王某人,真真是让不让人活了?欧阳卿说好嘛,活宝都是一对对的出现,有了他们打起来才好看嘛。

欧阳卿走在河街上,这**上早告别了当年的冷清,热闹得似乎连那不远处的滚滚江水也要沸腾起来,看来这城市还真找不到有些安静的地方,这实在是一个不可停歇的时间点。有几辆车连续着呼啸而来又狂吼着而去,巨大的噪音声浪瞬间让他有点发懵。坐到曾和美古相拥了许久的石阶梯上,脚下水声激**把阶梯上的人声有些隔得远了,让他总算安静下来,本想拨电话却还是放弃了,有时候纯属个人的想念会比较简单。

看江水看得寂寞了,走上石阶梯却就又看见那公园的出口处一个女子被两个男人夹着往一辆黑色轿车上拖,女子并没有大声喊叫,只是很坚决很努力地向外奔着,很薄的上衣就被拉起了一大半来,露出了白白的肌肤来。欧阳卿见着就又笑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可是他这段时间打的第三架了。

他快步走过去,周围早有些人唧唧喳喳就是不敢出手。他说:“兄弟,欺负女人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