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属必然2

后来欧阳卿常常会想起,男女之间的感动原本是出自于毫无把握的恐惧感吧?

王晓芸住进了欧阳卿的家里让欧阳妈和欧阳爸也兴奋了一晚上。早早就起来煮好了玉米粥,磨好了豆浆,买了油条、包子,其隆重程度把睡了一晚却依然瞌睡得很穿着睡衣就走出来的王晓芸吓了一跳。吃早餐的时候她低声问欧阳卿是不是从没带过女孩子回家,看把老人给急的。欧阳卿也低声回答,说如同拳击手比赛,开打前总要有个彼此鞠躬的礼数嘛。气得王晓芸直用脚踢他。

2

欧阳卿送了王晓芸去单位回到店里就接到美古的电话,女子开口就说昨晚没打扰还是够义气吧?欧阳卿忍住笑把张裕达的表现告诉了女人。

美古呵呵一笑:“不错嘛,你看来是干间谍的料。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以后会缠着你的。”

欧阳卿叹口气:“你真是不能招惹的狐仙啊。”

美古说:“你记住了,你只要不回答洪哥的具体下落你就是安全的。”

“拜托,我可是良民。”

“我也没说你是刁民啦,你不过就是撞上狐仙了嘛?”美古说完话把电话往**一扔,突然张着双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嘴里念着:“李共旭……什么样的爹妈起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来?”

林芳推门进来被惊了一下:“哟!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陆哥可是又再打电话来催了哦。”

美古停下来打个响指儿:“我带几个人去?”

林芳说:“陆哥要求是必须稳重的,至少在酒会上要稳重,至于完了之后的私下交流则要求放得开,并且一定要按他的步骤来让那些目标人物就范,他说五个就可以。”

美古坐下来点支烟:“那算我不?”

林芳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是他的陪伴,至于你们俩最终谁是谁的目标人物我就管不着了。”

美古往**一倒,说要是自己看上了老陆,林芳会不会吃醋。

林芳哈哈一笑,说都是为了混个营生,有什么醋好吃。

美古拉住林芳的手慢慢摩挲着:“芳!我相信你这句话,我们这一行没有纯粹的友谊可言,那些天上星星、水晶鞋子对我们而言都太脆弱也太遥远,而且也太可笑;我们只能尽可能利用可以在一起谋生的时间,彼此给一些方便吧。”

两个人嘻哈着从房间里出来,美古挑了燕子、方方、李清、梦露和红儿。林芳说红儿疯扯扯的怕搞砸,红儿却一口接过去说:“姐,你怎么知道那些男人里没疯子?”

林芳被噎得追着红儿掐,大厅里边愉快起来。美古却招呼了小姜,让他注意防范有人捣乱。

小姜一脸的不在乎:“姐,放心吧。我都快23了,能抗得住事了,这里本来就是个喝酒打架的地方,谁打坏了谁赔嘛。”

美古脸却冷下来:“别这么轻狂,最近桥市是个什么天儿还不知道吗?自从奇异花园小区杀人案以来,有多少帮派的人都被弄进去了,那神经老二的帮派、胖哥的赌船都是活生生的教训,让你手下的人都规矩点儿,别给大哥惹事儿。”

小姜有些疑惑地说这场大雨真会淋到我们头上,那一定是伞漏了。美古在小姜脸上揪一把笑说自己这没文化的小弟也懂幽默了,不过那伞漏不漏决定权不在他们,当心点好。

小姜点点头却说,姐,那我还是等放假去趟香港,把钱都存过去。美古看着一脸正经的兄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搂住他的肩膀说:“弟弟呀,你那一点点破钱,警察不会感兴趣的,踏踏实实当你的保安吧。”

刚说笑一会儿,林芳就又急匆匆转过来,让接电话。美古走去拿起电话就听见里边的那人说:“除了老华底下的婚情调查公司,还有其他人有这种组织吗?”

美古有些疑惑:“这一块儿是老华和他那个小情人控制的,在本市应该没有其他组织参与,怎么,你老婆调查你?”

那人呵呵一笑:“我现在在云岫宾馆,大厅有人候着我。”说完电话就挂了,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了。

美古找来小姜却叹口气说:“姐越怕你出事儿,事儿就越来,大哥在云岫宾馆大约是玩牌,大厅有人等他。”

小姜听完也不说话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就大声吆喝了人集合办事了,一霎之间,保安队的人便齐刷刷站成两排。小姜满意地点点头,说训练还是有好处的。挑选了几个人让都只带钢制水管,快进快出。

美古一直站在门边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兄弟俨然是一个充满杀气的雇佣军的军官,心里却掠过一丝悲凉。她无意间闯入的世界如今由她掌控着门厅的开关,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还会亮敞多久就会无限期的黯淡下去,生活于她真就像极了那一条瑰丽而不祥的彩虹,瞬间的七彩绚烂之后便是茫茫无际的空虚……显然,这彩虹一般不祥的生活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不仅早已吞噬了她,小姜这样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也迟早会被彻底吞噬,可悲的是,所有的吞噬都是自我谋求的结果。

3

何立坤又独自一人呆在了李若惜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几天的功夫,他已经把生活变得极其简单。由于“赌船”的被破获和翟书记的坚持,他已经奉命组建了规模更大的专案组,专项负责对在桥市长期存在盘根错节的帮派进行彻底清除的工作。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工作直接越过了自己的上级,纪委方面则是劳顿带领分专案组在全力配合着他。一天的会议一旦开完,他便直奔了医院守在病房外直到又有事了才离开。他斜倚在冰凉的长椅上,恍惚之间就觉得是走到了海边儿,一块黑色的巨大礁石上,李若惜白衣飘飘的站在悬崖边冲着他淡淡地微笑说:“立坤,你是一个好警察,不是一个好男人,你太犹豫了,你把机会都浪费了多可惜。”

何立坤大声喊道:“没有,我没有。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保护你。”

李若惜又笑了:“你看看你,说话都是一个警察味儿,你不能对我说点儿浪漫的吗?”

何立坤迟疑了,但却突然看见李若惜飘了起来说:“你不浪漫,就没有想象力,有人比你聪明多了,他愿意让我彩虹一样消失。”

何立坤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双脚猛力一蹬却一下越过刚飘起来的李若惜,自己向海里掉下去,咚的一声,一头冷汗的何立坤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有些发呆。病房的门悄然打开,护士走出来看见坐在地上的他不由得笑出声来,让快进去说李若惜醒了,但不能和她说话。

李若惜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男人。她的记忆还没有从麻醉中完全恢复过来,只觉得自己在经历了一段长途跋涉之后突然就撞见了眼前的这人,有些陌生感。当感觉慢慢汇聚过来,她的眼睛也开始湿润,想抬起手来却只能动动手指。两个人就彼此沉默地望着,如同太久分别后的再度重逢,都不想再放过一过哪怕一秒的时间了。

医生再次给李若惜检查完。悄悄告诉何立坤,女子身上虽然暂时的危险过去,但由于肝脾严重损伤,女子依然十分虚弱。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也顾不得这病**的女子会不会激动,就在耳边说了电脑被摧毁的事。

李若惜倒是一点儿不激动,轻声说:“正常!”说完又冲着何立坤笑笑说,你不够浪漫。

何立坤退出病房来,心里却是扑扑乱跳。刚刚李若惜所说的话正是他在梦里听见的,那该是何等的神奇呢?

郝强开了车来接他,说黄运来在摸排城郊的租赁房时有重大发现,应该就是这几年四处传说的“桥是黄金赌场”给找到了。

何立坤全身激灵一下,倒像是被这消息吓着了。他并没有为这重大发现而激动,相反却想到更为残酷的一个问题:赌船被摧毁之后,又发现赌场,是运气真的太好吗?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掠过去,李若惜的话始终徘徊在耳边,究竟怎样才算浪漫呢?

很多时候,当我们面临突然到来的战利品时会有一种眩晕感。过于清晰而单纯的胜利一定不会是真实的,但它偏就杵在你的面前丝毫不掩饰对你的蔑视。

何立坤带着人冲进这一直由“七渡口机械厂破产清算组”管理的废弃仓库时着实被惊了一下。满屋的奢华以及被特警押着从身边经过的赌徒里偶尔闪过的熟悉面孔,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自己的惊奇。荒草衰丛之中居然真的就藏着一只张着如此血盆大口的怪兽。

黄运来又一次受伤,吊着胳膊走过来大声说:“老大,要不要享受一个压压惊?这里的豪华包间里,是有美女裸陪着你来赌钱的,赌累了随时就可以把美女拖进去处理了换手气的,羡慕死人了。”

郝强说难怪这地方漏了,赌钱最忌讳女色当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里的老板活该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