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兴安岭-3

虽然,息春只是一个娘们。抬手之间,他就能扭断她的脖子。但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大阔的百万家财。

杀人很简单,但杀人后如何顺理成章地以大阔代理人的身份接受“钱丰”?这是很复杂的事情。他默默地筹划了很久,最终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到了参市,他是骑着一台风驰电掣的摩托车。他的摩托直驰“钱丰”,在众多的顾客中,他的摩托直闯吧台。在吧台的后面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老板娘。那老板娘看到飞驰而至的摩托,并不惊慌。而是冲他粲然一笑,明眸皓齿闪光之间,老板娘脸色突变。只见她从吧台上顺手拽起一个酒瓶,并抬手向熊灿砸来。熊灿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息春一个小小女子竟如此心恨似铁。他跳下摩托车,挥一只手挡开酒瓶,另一只手一抬。他无意中却发 现,那手里拿了一支枪。但他毫不犹豫,举枪对准息春就要扣动扳机。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息春也惊慌失措,一头伏在了吧台下面……一场梦做得无头无尾。但,第二天熊灿仿佛得到了一种启发。他想离开这个工队,他想实施自己的计划,那还需要一件东西。就是一支枪。因为,如果参市的事不成功,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只要有了枪,他就会如虎添翼。

他想起了豪波,想起了他那支半自动步枪。为此,他将行程推迟了。他没有向大阔说明原因,只是加强了和敖乡的来往。这一来,弄得大阔不知所以。但也不好太催促,只是尽可能地好酒好肉的来加强他们把兄弟之间的感情。

8

转眼之间,春天像个小姑娘般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大兴安岭。积雪开始融化,大地星星点点裸出褐色的土壤。举目之处,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了那严冬的肃杀之气,更多的是一股**漾在天地之间自然的昂然生机。这生机,像鸟儿般在大兴安岭的上空飞翔。

熊灿和豪波交上了朋友,他们往来频繁。他们在一起交流武艺,上山打猎、下水捕鱼。闲暇时,交杯换盏。那 高度的酒浆注入他们的血液,使他们的情感世界越来越统一。

田大阔这边,林木采伐巳基本结束。高如山齐的楞场,天天有汽车往外抢运。一旦春天完全成熟,道**将一片泥浆,什么木材也会运不出去。因此,大阔天天盯在楞场。熊灿领着任建,天天跟着豪波窜山越林,田大阔也无暇顾及。

熊灿使唤大阔交给他的一枝单筒猎枪,这是一枝很原始的武器。大概在清朝末年,中国的民间就有了这单打一的火药枪。

可是,任建连这也没有。他拿着一根木棍,腰里插着—把匕首。如果熊灿他们打中一个什么猎物,他就和豪波那头猛犬一起扑上前去,兴高采烈地将猎物捡回。再有时,他得多跑一段**。他得绕到山的那头,用木棍敲着树木,喊着号子,将猎物赶出。豪波和熊灿埋伏好,以便迎头截击。这种打猎的方法,当地人叫“赶障”。任建就是赶障的。

三个人数豪波的武器精良,装备最现代化。他手持一枝半自动枪。那枪身雪亮,子弹放着黄光,扛在肩上不下线。只有手指频繁扣动扳机,枪口射出的那道火光就永远不停。熊灿认为,这样的火力,凶猛如东北虎,也不敢迎着呼啸的子弹往上冲。

有一天,他们沿着敖乡向东,踩出了四十多里,还没有发现猎物。任建一**走,一**上用手上的木棍敲着大树,口中还“嘿嘿”地大声喊着。大概时近中午,任建敲响了一棵半截老椴树。木棍敲完就听着树木里面有了声响,那声响之大使得那半截老椴树都从根摇晃起来。任建一惊,定睛看着那摇晃的老椴树,心中莫名其妙。好好的一棵树,怎么自己晃动起来?他惊诧之下,竟挥舞着木棍向那老椴树频繁击去。

他哪里知道,大兴安岭的椴树长到一定时候会变空的。这变空的椴树不知是被雷击还是大风吹折,它只剩下半截,耸立在林间。这半截椴木,被一种动物寻到,就成了它过冬的场所。它会藏在那里一直沉沉睡去,以渡过漫漫冬季。此刻,任建的木棍将这沉睡了一冬的就要苏醒的动物强行唤醒,它岂能高兴?这动物就是又笨又蠢的黑熊。这里人叫它黑瞎子。它虽然有些行动迟缓,却力大无穷。任建一顿急促的木棍敲在空洞的树上,黑熊觉得像敲在它的身上一样。他被激怒了,它从树洞里爬出来,在半截洞的上方,伸出了它毛茸茸的黑脑袋。

任建一经发现树里爬出个黑熊,他惊恐的眼光和黑熊那被激怒的发着蓝光的眼睛一接触。他立刻意识到,坏了!他虽然没见过黑熊。但他读过书,看过电影,知道这一定是黑熊。任建立刻拔腿就跑,其速度,这时如果有人给他测试,很可能在奥运会上产生一名短跑新星。

那黑熊岂能容这个打扰它平静的入侵者轻易逃走?只见它从半截树上一头栽下,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两只前腿微抬,举目分辨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立刻向任建逃跑的方向追来。

原始森林,之所以称为原始森林,就是因为它从开天辟地时起就是这般风貌,没有什么人工的雕琢。那么这树木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也是有生有死。那自然死亡的树木,有的站立、有的却横卧在地。此刻,这横卧的树木变成了可怕的障碍。任建拉动身体的全部神经和肌肉,如飞般地跨越一个个的倒木。真奇怪,平常跑**要磕磕绊绊。今天,他却准确地如运动员般轻松而准确地跨过地上躺着的粗大倒木。虽说轻松,其实他已大汗淋漓,精神高度紧 张。他一边跑,一边双目圆瞪,口中高喊:“熊哥!”

其后跟进埋伏的熊灿和豪波已经发现了这一紧急情况,他们分成两翼,迅速向黑熊迎去。

那笨拙的黑熊,此刻却非常矫捷,简直是行动如电。它踩着积雪,飞动四肢,将庞大的身躯像利箭一般向任建射去。而且,那距离是越来越近。不管任建是怎么努力,他的速度却无可奈何地越来越慢。眼看着在大森林的背影下任建像一个拼命挣扎的皮影,就要被紧紧迫近的黑熊所撕裂。

那边,已接近黑熊的熊灿毫不犹豫地抬起他的单筒猎枪,稍一瞄准“瞠”的就是一枪。那铅丸撕裂着空气,准确地击在黑熊的腰部,打得“扑”的一声。这一声,使那疾进的黑熊猛地一愣。它前腿抬起,两只蓝眼睛痛苦的一闪。随之,它“嗵”的一声栽倒在地。

听到枪声,又回头看到黑熊被打倒。任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也不想起来。

谁能想到?那个黑熊打了个滚后,又爬了起来。它从**的雪地上抓了一把枯草,向肚皮处一塞。那肚皮处明显的被熊灿的铅丸撕开了一个大洞,洞里汩汩流着鲜红的血。那黑熊用枯草补好伤口,两只蓝眼睛射出更加愤怒的光泽。它摇晃了一下斗大的脑袋,狂吼了一声,调头向熊灿扑来。遗憾的是,熊灿的枪只能是单打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原始的武器就显出了它的落后。它无法上子弹就是一个烧火棍。无奈的熊灿将空枪一甩,拔出短刀。 他只能和黑熊短兵相接,放手一搏。

可这时,豪波的半自动枪响了。他从另一侧,将半自动枪架在树杈上,不停息地将他泛着黄光的子弹一股劲地向黑熊泻去“叭……叭……叭……”。声音清脆又响亮,打得那黑熊一愣一愣,身上的血光一溅一溅。

那无情的子弹,那钢铁的力量,使那头黑熊知道了恐惧。它的两只蓝眼睛失去光泽,只闪出了最后的哀怨的神色。它再一次抬起了两只前腿,仿佛是挣扎,也仿佛是向万物之灵投降。它长长地深吼了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它巨大的身躯栽在地上,砸得大地一抖。随之,这片本应平静的原始森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任建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熊灿拿着短刀呆立在那儿! 一时回不过神来。豪波闪出树后,将半自动枪一背,稳步向黑熊走去。他走到黑熊跟前,麻利地掏出短刀,只一刀就剖开了黑熊的腹部。他在那泛着恶臭的内脏里找到熊胆,并将它小心翼翼地取出。然后,他回头召唤熊灿和任建。

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一场大森林中的人兽之战,在豪波半自动枪强大的火力下,转眼就结束了。

任建眼睁睁地看着豪波宰割大熊,好久,从地上爬起,上前下意识地踢了死熊的大脑袋两脚。回过神的熊灿,却深情地向那支半自动步枪多看了两眼。

当晚,在豪波的家里,他们吃着熊肉,喝着当地老烧。熊灿说:“大哥!你的枪我玩两天吧?”

豪波早已喝得两眼通红,他十分兴奋。这是他今年猎到的第一个大猎物。他听到熊灿要借枪,他却为难地摇了摇头。枪是鄂温克人的生命,豪波不好意思地说道:“兄 弟!你愿意玩,你就在这玩。我的子弹你随便打。”豪波说着话,指了指那条帆布子弹袋。

听了豪波的话,熊灿不高兴了。他从钱袋里拽出了五百元钱,往豪波的炕桌上一摔说:“大哥,你不相信兄弟我?”

看到豪波半天没说话,熊灿又说道:“两天,我就玩 两天。”

任建喝得**有点硬,仍然说道:”豪哥!咱哥们一场,你就让我熊哥玩两天能怎的?”

熊灿和任建一唱一合,说得豪波终于点了点头。

当晚,熊灿和任建兴高采烈地背着那支半自动步枪回到了营地。

在营地里,他们锯掉了枪托。这就可以使那支枪挂在腋下,再披上大衣就看不出枪的所在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田大阔就将他们两个送出了工地,并在熊灿的衣袋里,塞进了厚厚的两沓钞票。

送走了两个人,田大阔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他对着蓝天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