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钱丰酒楼-5

到了山巅,他们看到的是一道道连绵的山峰。沿着山脊,他们可以走出老远。极目所处,山脊相连都是一座比 —座还要髙的山峰。绵延下去,能看到蓝天之下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巅。那锥形的山体就插在蓝天和白云之间。极像 海市蜃楼中的仙岛。那就是东北的最髙峰,海拔两千余公尺的白头山。

长白山就是沿着白头山向西展开的一条条山脉,他们脚下的牛角山,仅是**众多的山峰群中小小的一座。沟壑纵横、山峰林立,是长白山的特征。

更具特点的是陡峭的山谷中,正有一条碧绿的河流,如骏马般奔腾、咆哮,飞流而下。那就是发源于长白山天池的松花江。

而群山之上,郁郁苍苍的林海沿着山势的起伏,锦缎样铺在蓝天之下。是长白山的又一特征。

熊灿站在山头上,观察着山势的走向,山谷中的村落。在大兴安岭,他饱尝了山林的神奇。今天他来到长白山,面对这群山和丛林,又开始了他特殊的思考。

他有着一对菱形的眼睛,一副狼一样的前额。他指向山头的林海,招呼任建说:“知道吗?一旦有事,在这里藏起个人来,就是藏起个蚂蚁。神仙也找不到你。”

任建却不以为然,他不喜欢大兴安岭,不喜欢那寒冷、恐怖的大森林。不是有熊灿在,他一天也不会在那地方待下去。

因此,他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杀了我,我也不到这里来。”

任建有他的人生哲学,人生是有限的,活着就叫他五彩缤纷,就叫它灯红酒绿,就叫它美女伴鲜花。这大森林能有什么?即使在这里生存一百年,不也就是一个髙级动物吗!茹毛饮血、孤独淸冷,如流放和服刑有什么两样?熊灿将他菱形眼睛里的黑色瞳仁,冷冷地向任建扫了过去:“你懂什么,人要不活着,其他的还能存在什么。”的确,人要不能生存,其他的就没有了依附,也就没有了价值。即使百万富翁,又如何体现呢?

熊灿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风。他用双拳轮流 击向自己的胸膛,他感到自己体内恿动着无限活力。这股力量酝酿着他的一个罪恶计划,而且,这计划在他脑海里已经形成。

突然,任建一声尖叫,像兔子一样蹿了起来。他一跳之下,脚踩在一块石头上。石头是活的,在他的重压下一滚,任建的踝关节杵在地下。剧烈的疼痛更使他“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

熊灿定睛一看,原来在废弃的战壕的石缝里爬出了一条蛇。那蛇是黑色的,菱形的脑袋上却长着血红的点子。它正昂首吐信,瞪着阴森森的小眼睛,在打量着狂叫乱蹦的任建。好像在琢磨着,是否向这个带着恐惧和疼痛、脸上已经变形的人发动攻击。

熊灿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向那条蛇冲去。奇怪的是,看到冲上前来的熊灿,那条蛇竟缩头回首,像害怕熊灿似的掉头想逃。可熊灿哪容它逃走,他闪电似的一扑。抓住蛇的尾部一抖,那条蛇浑身的骨节好像被抖散了一样,也失去了活动的力量。

然后,熊灿左手捏住它的七寸。右手指甲在它的脖颈处一划,蛇身上的鳞甲一样的皮裂开了一条缝,并渗出血来。熊灿抓住裂开的蛇皮往下一脱,呈现在任建眼前的就是雪白的蠕动的一条蛇肉,就在那一脱之间,熊灿利索地摘下了蛇胆。

任建忘记了疼痛,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熊灿猎蛇的熟练动作。

熊灿捏着一条白色的蛇肉,扶着一跛一拐的任建。沿着那条凸起的山梁,走下山来。

等**过那座烈士陵园,熊灿将蛇肉和蛇胆送给了看墓的老人。老人一头白发却脸膛红润、身板硬朗。更具特点的是,在他的腿上严实合缝地扎着一副绑腿。这给人一种印象,好像他就是陵园中的一棵老松。

他的嘴里已没有了牙齿,他拎着蛇肉开朗地笑着。看到任建脚踝受伤,他将他们邀到他的小屋里。用他青筋**的大手,在任建的脚踝部一阵有轻有重地按摩,任建立刻感到轻松了许多。

然后,老人又用了一个石臼捣碎了一些草药。湿湿的、粘粘地糊在任建受伤的部位。

任建站起来试了试,虽然不敢捷步如飞。但已经可以平稳地走**了。

老人还热情地邀请两个年轻人在他那儿吃饭,熊灿谢绝了他的热情和任建离开了那座烈士陵园。临走之际,他记住了老人的姓氏,他姓郑,是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老战士。

下山后,他和任建走进了一个五金百货商店。在那里,他们买了两把手斧、两把菜刀,并用一个帆布兜子装起来。

当天晚上,他们按着预先的想法来到了“钱丰”所在 的中环。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中环上却灯火辉煌。隔着宽敞的中环**,是“买买提”串店。羊肉串烤焦的香味,夺门而出沿着马**在飘散。

熊灿和任建走进串店,要了两杯啤酒,占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从那里可以看到“钱丰”雪亮瓷砖镶嵌的雨搭,和雨搭下面衣冠楚楚的礼仪先生。

他们在那里看到,“钱丰”是10点关门。时近午夜, 只有“钱丰”的四楼还闪有灯光。

午夜过后,繁华的中环,行人开始绝迹。

熊灿和任建眼光对视了一下,举起酒杯,熊灿鼻子里 哼了一声:“干!”两个酒杯碰到了一起,橙色的酒液溅向了杯外。

秦连守和甄诚在新街派出所发现了宋可佳的名字,那是在一本毒品案的卷宗里发现的。一个吸毒者交代,宋可佳扎吗啡。但由于宋可佳不在本市,当时没有传到。因此,卷宗里没有宋可佳的供词。

秦可佳灵机一动,他想以此为借口,探一下宋可佳的虚实。并通过他摸一下冷绍军是否来过本市。

他安排派出所小刘,给宋可佳下了一张传票。要求宋可佳,第二天上午9时到派出所接受询问。

传票是息春接的,宋可佳当时不在酒楼。息春当即安排冷绍军去找一下他小舅。

派出所小刘没有太认真,只是把传票留下并告诉息春:“不要紧,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明天准时到就行了。”

冷绍军不懂什么传票,手里拿着那张纸就是觉得有些烫手。虽然,他也胡作非为。但都是跟在熊灿的后面,很少直接和公安局打交道。他知道反正是公安局一找,他就心惊肉跳。他知道自己底儿潮,公安局一找准没好事。

但今天找的是宋可佳,他的小舅。他拿着那张传票,没去找宋可佳,而是跑到“汇丰”旅社来找熊灿。

“汇丰”是个个体小旅社,卫生搞得不错。墙壁雪白、床单两天一换。熊灿更看中的是它的外貌普通,无人注意。

熊灿和任建除了出去熟悉一下参市,对这里的**进行一下了解外,很少出门,尽可能的深居简出。冷绍军过来,二人正好全在,冷绍军将传票递给熊灿。

熊灿开始吃了一惊,难道公安局这么快就盯上了他。

仔细看去,原来是传询什么宋可佳。他问冷绍军:”宋可佳是谁?”

冷绍军告诉他宋可佳的一些情况,熊灿长吁了一口气。可是:公安局为什么传询宋可佳呢?熊灿又问冷绍军:“你小舅有什么事?”

冷绍军摇摇头说:“不知道!”

但熊灿明白,宋可佳真有大事,公安局决不会下传票的。而是立马行动,抓住人再说。下传票的都是还拿不太准,无关紧要的嫌疑人,或者是有污点的证人。

但不管怎样,在他就要行动的前夕,公安局注意上了“钱丰”酒楼,这绝不是好兆头。夜长梦多!更何况,田大阔那儿还有一大笔钱等着他去拿呢!

熊灿在狭窄的室内转了两圈,果断地说:“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动手!”

“什么?”听熊灿做此决定。冷绍军愕然一惊,他拿来 这张传票,一是向熊灿打听一下,这传票到底有没有其他的说法。另外,也有点想阻止熊灿向息春下手的打算。可惜!此刻他明白了,事与愿违。一纸传票,竟提前了息春的死期。

没办法,冷绍军悻悻地回到了“钱丰”酒楼。

等到夜幕降临,“钱丰”的大厅里迎来一拨一拨的客人,冷绍军不能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得晕头转向。

息春没有什么危险感,她站在一楼吧台,亲自掌握着现金的流入。她亲手触摸着实实在在的钞票,亲眼目睹钱箱里钞票的增高。她心中充溢着一种十分满足的快感。

她在忙乱中有时也会偷眼看一下健壮的冷绍军,穿着白色衬衣,系着黑色领结的冷绍军。她在心中暗乐,到底是年轻,到底是处男。息春经过宋可佳的白面小生,田大阔的老油瓶,冷绍军让她有了一种新的人生体验。

看过公安局传票的宋可佳,神情有些恍惚。他平时也到前厅去帮着张罗张罗,甚至也能到厨房去打打下手。可今天他全然没有了兴致,公安局找人自然有它的定向,尤其作为宋可佳本人,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历史呢?

他是自以为聪明过人的那种人,他生来就想玩弄这个世界。玩弄他人是他的一种嗜好!看到息春落入他的手掌中,他得意又自负。可是,当他在自己的婚**发现息春不是**时,他又有一种被别人玩弄了的懊恼。他勾搭上了一个富姐,并掏空富姐的钱袋,同时又可和黑桃皇后眉目传情时。他又有些忘形,他宋可佳财色两全。

可惜,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了富姐的钱袋,黑桃 皇后只给他留下了一碗菜汤。倒是一个老乞丐,使他渡过了一个寒冷的早晨。

但宋可佳没有醒悟,他是一个不会醒悟的人。他在深圳失去了立足之地,他又回到了参市。回到参市,他惊讶地看到了这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