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掀开黑幕 -1

公安大楼十九层会议室，容纳近千人类似影剧院似的大会场里坐满了身着制服的警察。更有荷枪实弹的武警，这使今天的会场显得与常不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抽烟，气氛十分地严肃。

凌晨2点15分，刘铁军走进会场，全体警察的目光投向这位警官中的警官。他穿着警监制服，脸上戴着大家习惯的近视镜，镜片后面的瞳仁如川江的激流般充满**。

没有人能知道这位公安局长此时此刻的心情，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内心世界。可刘铁军自己却能听到心脏的跳动，他有一种勇士即将跃马扬鞭冲向敌阵的兴奋撞击，他有力斩敌人于马下的胜利渴望。也许，当年他会如秦忠卿一样去身临前敌，擒罪犯于手中。可现在不行，他必须在另一个岗位指挥他手下的警官去执行人民和法律赋予的使命。这岗位和职责，使他站在了近千名警察和武警官兵的对面。

他的眼睛向下扫了一遍，他们全部注视着他，在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他知道这一样是威武之师，雄壮之师。摧枯拉朽、直捣黄龙，人民警察一样可以使那些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凶徒，认罪伏法。

“同志们，经过我们精心的筹备，严密的布置以及前期的工作。现在，我们的风云二号行动就要正式开始。按照市委要求，由我来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我就用总指挥的名义在这里讲几句话，长期以来，在我们川江市总有一些奇怪的现象发生，总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存在。有些人欺行霸市，横行霸道，垄断行业，违法经营，谋取暴利。他们敢于贩毒、制赌，做黄，甚至草菅人命。蔑视法律，无视公权。那么，我们执行法律使命的警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同志们，身为警察我们一定要记住我们的职业使命。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和黑社会是天然的敌人。我们决不能和流氓团伙称兄道弟，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还要记住我们的职业道德，为警一任就要安定一方。我们没有权力对于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时袖手旁观，也许，别人可以，但我们不可以，那怕就是失掉生命也要在所不惜。我们还要记住我们的职业精神，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法律的维护者，我们有强大的法律和国家政权为后盾，我们要压倒一切敌人。不管是什么**枭雄，官场政要，只要你触犯法律，我们就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同志们，我们的职业是光荣的，我要求你们永远不要玷污这个荣誉。现在，我就要求你们，牢记你们的职业使命，勇敢地站到你的岗位上去。”

公安局长简短的动员令结束了，警察们按照预先的布置离开会场，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一丝喧哗。

楼下，大小车辆已经发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如巨雷一样在公安大院中滚动。

下楼的警察一队队走向自己的车辆，然后，那些车辆打开大灯如利剑一样刺破眼前的黑暗，狂叫一声扑向空旷的街道。

黎明前，人们睡梦正香的时刻，刘铁军指挥他的警察和武警官兵展开了以“风云二号”为代号的扫黑行动。

站在公安大楼的顶端，回首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川江市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川江一侧，如一颗闪光的宝石，横卧在美丽的夜空下。远处，“瞰胜楼”的灯火还在闪烁。刘铁军想起当初和尚可人站在那里的情景，当时他曾经想，那黑黑的夜幕遮掩了多少罪恶？时至今天，这答案就会昭然若揭。时间无非是数月，可它包含着多少内容？

他想起秦忠卿，这个优秀的刑警，在三亚力擒田俊六。秘密押回川江时，他曾经亲自到机场迎接。这是一件大事，田俊六是“聚信堂”的重要人物，他知道那里的全部秘密。秦忠卿竟然一战而定，天涯海角生擒田俊六，他干得漂亮。刘铁军亲自迎接，是对他的肯定也是褒奖。

他需要这样的警察，忠于职守，不辱使命。当时，他紧紧地握住秦忠卿的手低声说：“谢谢，谢谢你！你给我们抓住了一个打开黎元昊团伙秘密的钥匙，你干得好。我代表局党委感谢你！”

没想到，这个一贯敢做敢为的汉子立刻腼腆起来。他嗫嚅着说：“还是刘局，没有刘局我秦忠卿干不好。”

也许，这是他的一句大实话。如果，江鸿均仍在，秦忠卿干不出这样的成绩。可是，刘铁军说道：“忠卿，不能这么说，只要你努力做到了，你就会心安理得。不管是**，还是做警察，他能够心安理得，非常地重要。”

这话像哲学家说得一样，让秦忠卿立刻陷入思索之中。

有了田俊六的供词，有了息彩萍的现场设赌的罪证，有了秦中**的揭发。前期的筹备工作全部落到了实处，所有的证据已经组成了链条，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刘铁军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处于落地式玻璃窗前，整个川江市几乎是尽收眼底。这里是曾经是抗战的陪都，曾经是红岩所在地，曾经是无数前辈流血牺牲的地方。也曾经是历史上封建帮会，兄弟团伙风起云集之地。历史和现实在这里碰撞，新兴城市的社会秩序，人民的安居乐业和个人的一夜暴富，残忍的强抢豪夺在这里刺刀见红、你死我活。

刘铁军突然想起了朱筠，想起了妻子那担忧的双眼。她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刘铁军思索良久还是让她和朱颖一起走了，回她的父母家去养病去了。刘铁军观察了交警的现场勘察图，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台车的真实用意，他恳切地向朱筠说：“你是彩号，在这儿也是养病，回去也是养病。你要是在这儿，我还没有精力照顾你，还得连累朱颖。人家也得上班，总不能为了你这个姐姐被下岗吧！”

朱筠嗔怪地一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看我在这儿碍事了。好，我走，你凡事保重。”

妻子走了，刘铁军放下了一颗心。

公安多年的刘铁军当然知道犯罪的心理，面对死亡，面对失去自由，他们绝对不会俯首就擒。他们的反抗也是激烈的，是生死相搏的，这是他们的本能。黎元昊团伙也好，常钰团伙也好，刘铁军对他们从不抱任何幻想。他们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和正义与秩序永远相悖。因为，这是他们的性质所决定。他们从这社会财富中捞取第一桶金开始，他们的不义之财决定了他们的人生取向。暴富，永远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他们的头脑中从来不会有“勤劳致富”这个词，他们信奉的是“巧取豪夺”。扭曲法律，扭曲道德，扭曲人性，只要是有成倍的利益，他们对于手段是无所不用其及。他们有智慧，可是，是畸形的智慧。这畸形的智慧指引他们走一条畸形的**，匪夷所思的踏上一条其它人想都不敢想的致富之**。有时候，他们也能成功，可这成功只能是暂时，绝对不可能永远。

今天，就是他刘铁军不在这儿，很可能还会有王铁军，赵铁军站在这儿。这里是**的川江，他们怎么能够横行？

他们得利于一时，决不能于一世。

他正想到这儿，秘书走上前来，低声说：“刘局，魏书记电话。”

“什么？”刘铁军不禁心头一振，这么晚了？啊，不对，这么早他就来电话。

隔壁是公安的电话总机，刘铁军走进，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他熟悉的老书记的声音：“铁军吗？进行的怎么样了？”

刘铁军心中滚过一道热流，他说道：“正在行动，所有的干警全在一线，我准备明天到市委汇报。”

“不用了，汇报的事不要急。我主要是向你并通过你慰问一下参战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你们辛苦了。川江人民在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他们会永远的感谢你们，历史也会永远的铭记你们。”

“谢谢书记，我一定转达。”

“铁军，我支持你，记住，川江市市委支持你。我们这里是**的川江，决不是意大利的西西里。资本主义高速发展时期种下的恶果，我们一定要避免。人民群众需要安定的生活，他们希望自由的发展，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的。刘铁军，我们**党人，如果没有人民的支持和信任，我们就没有脸面去面对我们的前辈。

好了，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我守在这儿等待你们的消息。”

放下电话，刘铁军缓缓走出总机房。

这时，再从那扇落地式长窗看去，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一抹雪亮的云带闪现在东方，黑暗在悄然隐去。远处的群山黛色的峰线在渐渐亮起的天幕下划出不规则的线条，川江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像一条无尽的亮带盘绕而去。

城市在苏醒，刘铁军揉揉太阳穴，干涩的眼睛再一次投向远方。是的，为警一任、安定一方。

这永远是他的从警理念！

58

夜很长，也很恐怖。黑黑的无尽的夜晚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压的他透不过气来。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是喜欢黑夜的，只要黑夜降临他就有一种喜悦感从心底漫延开来，以至到他的四肢，手指、脚趾，并传导到每一根神经的末梢。

这是因为，他的“聚信堂”的小弟可以借助这黑夜的掩护砸碎对方的车窗，制造无法想象的麻烦。他的赌场也会在这暗夜开张，那里是流水的金钱。有人敢于顶撞他黎元昊，他会一句话，甚至一个眼色，让他的小弟趁着这对面不见人的夜晚将那人扔到湍急的川江之中。

夜晚属于黎元昊，属于聚信堂，属于他那些难见天日的暴力和手段。因此，每一次夜晚降临，他都会像千年老妖喝足了人血而精神百倍。可是，这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