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耻辱-1
张晓峰的小客车停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了消息,公司让他上岗。自从失去川成线,他就下岗在家,父亲出的事让他心灰意冷。他和张晓霞说:“怎么办呢?上次你的事也弄了一个不了了之。张龙答应给你多补一点钱,你一松口不也就那么地了吗?这次黎元昊已经拿来十万,咱们先等等看吧!那个公安局的刘局长不是说肯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吗?一个女人你还得照顾咱妈,你就别找了。”
张晓霞这次来了犟劲,她不止不休,非要对老爸的死亡讨个说法。那个姐夫代勇自从老爸出事就失了踪,也许,他的失踪是经常的,没有人在乎。于是,张晓霞四处上访,晓峰在家愁眉不展,姐俩的日子过的各有不同。
好在这公司来了电话,他立刻公司报道,给他的新线**是郊区线。虽然线**不好,客流一般,但总比在家呆着强。
给姐姐打个电话,姐姐好像是又一次从公安局回来。她哭哭啼啼和他说:“换了公安局长了,这个公安局长和那一个不一样。我这次一定要找到市委,非要给老爸讨个公道。”
晓峰无奈,他只好劝道:“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看点活的。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兄弟我可真就活不成了。差不多,也就算了吧!”
“不行,我就不信没地方讲理!”话没说完,姐姐放下了电话。
张晓峰扔下电话长叹一口气,他也真没办法,自己也有老婆孩子。有时,确实顾不了那么多。想起来这件事让姐姐一个人东跑西颠地去找,自己一个男人也是真不好意思。可是,他的老婆拽着他的胳膊说:“晓峰,咱们胳膊有多粗你不知道吗?你少逞能吧!看看咱们的儿子,你老实一点比什么都强。”
的确,小儿子才五岁,挺大的眼睛看着张晓峰。他一接触那目光,浑身的力气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心里想到,晚上收车回去看看姐姐,先安慰一下再说。
他跑的线**是郊区线,是到一个县城的线**。到了开车的时间,上车的人员仍然不太多。点一点才五个人,铃声一响,他也准时上**了。
他的车是一个小型客车,一共是19个座位。五个人全部挤在前面,晓峰又是轻车熟**,很快地开出市区,进入连绵的群山。
这川东的大山连绵起伏,无穷无尽,公**就如一条长长的巨蟒在山间盘旋。往往是从山角盘到山腰,然后绕着大山来一个半圆,到了山的那一面再往下盘。到了山底算是过了一座山,然而前面又会有一座新的大山。张晓峰算了一下,他这条线**跑完,起码得过十二道山梁。
山**行车是有规矩的,一条公**各占一半。按照司机的行话就是,各占各的号,虽然中间没有划线,也没设**障,可这条线在司机的心里。不但出了事故,交警要按这条线分清责任。司机们也凭这条线来评判你开车技术和道德的优劣,不能故意地去压别人的号,这是山**行驶的司机们的潜规则。
山**曲曲弯弯,司机的视线受到严重的限制,尤其是弯道视线根本看不出去。这时,司机们就凭这条潜规则了。各占各的号,即使车速快一点也是擦车而过,不会发生什么事故。
张晓峰的车出川江不久,后面就跟上一台小客车。这小客车频繁地超车,只要是到了一个站点他就会抢在晓峰的前面停靠。所有的候车旅客自然是上了他的车,然后,他又跟在晓峰的后面好像是护送。到了下一个站点,他又加足马力超过张晓峰接走他所有的旅客。
张晓峰几次想不让他超,可那台车的功率明显地超过他的车。而且,那台车经常是压“号”行驶,根本不管对方的车在什么**。因此,这一**上过了三道山梁,张晓峰不但没拉到一个中途旅客,车上的五个客人也陆续到站,他的这台车变成了一台空车。
空车行驶,张晓峰可是恼火不打一处来。这汽车烧的可不是水,它烧得是油啊!这油已经是多少钱一公升了?简直是血。烧的是血不要紧,没有客人就是没有收入。一方面没有收入,一方面要烧“血”。这得多少钱往里赔?而且,他的这台车是线**公交车,是不能停的。一旦有旅客坐不上车,找到公交公司,那是要对司机罚款的。
张晓峰这个气啊,他打量一下那台车。开车的是一个秃头,脖子上挂个金链子。从牌照上看也是川江市的牌照,车门上也没喷字。张晓峰知道,这个时间,这条线**只有他这一台车。怎么又来了一台?而且如此的蛮横,好像是专门和他作对一般。想到这里,张晓峰心凉如水,他明白了,这不是别人,肯定是黎元昊的万里公司的车。只有他们才会如此霸道,只有他们经常地用这种方式挤垮公家的公司。
明白了这事,张晓峰心中的恼火没有了,他的心中自认倒霉了。权当这趟车赔钱了,让过去这道关再说吧!
既然想明白了,他干脆不着急,车开的慢慢悠悠。他心里话,你跑吧,**上的客全给你。这个东西来得早不**得巧,兴许,你前面跑了,我后面还能捡着呢?
那里想到,那台车也不着急,跟在他的后面慢慢地跑。一到站点他就往前抢,抢完再跟在张晓峰的后面。
这一来,张晓峰心中的恼火又起。眼看着又到了一站,那台车加油停在了站点。上面下来一个人,大声喊着:“上车、上车,车票一律八折。”
趁那台车拉客上车的功夫,张晓峰一动方向盘,脚底下油门一踩,他的这台小客车挂着风声冲向前去。
张晓峰是很爱护那台车的,一台小客车他将其擦的一尘不染。油**,电**经常维修保养一切畅通。虽然车辆旧了一点,可是非常好用。张晓峰开起来得心应手,像他一个用了多年的工具。他这一加油,发动机发出均匀的吼声,车子沿着那条青徐徐的柏油**就飞了起来。
车辆除了它的功率之外,驾驶技术也很重要。张晓峰两眼盯住前方,脚下均匀地踩着油门,车辆咬住自己的“号”,即使弯道他也不减速。一台小客车叫他开成了一个摩托,他在心里说,反正也没有旅客,我不甩下你龟儿子我就不姓张。
也别说,张晓峰突然发疯,那台车可就没了踪影。转过两道弯,前边就是黑石峪。那是这道山梁的最高端,一条柏油**是穿开一座山崖盘旋而过的。张晓峰知道这里是这条**上最为险要的地段,加之后面的车子没了踪影,他的脚下自然放松。车辆是上坡,他的油一小,车辆自然减速。虽然是减速也在60左右,它如一只纵跃的豹子跃上了山梁。
公**到了这儿是左旋,左旋通过那道山崖,然后下山。张晓峰的车占据了外号,也就是公**靠外的那一半,这一半的下面是万丈深渊。也是,张晓峰心中有警,他自然地点了一下刹车,车速再一次减慢。也亏的他这一脚刹车,因为就在黑石峪这儿,有一台同样的小客车横在哪儿,长长的车身堵塞了本来不宽的道**。
突然出现的小客车虽然是静卧在公**上,此刻却如猛虎般扑向张晓峰的眼帘,他拼命地踩下刹车。全部的腿部肌肉的力量压在了刹车踏板上,一阵刺耳的尖叫,他的车距对方也就是几公分的地方勉强停了下来。
张晓峰下车,脊梁处“冷嗖嗖”的,脑袋瓜子上滴着汗珠。他没有任何办法,向左是大山,向右是深渊。如果车速不减,他只能是与这辆车相撞。
奇怪的是,这台车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张晓峰怒火中烧,他大声喊道:“这是谁的车,停在这儿是想害谁啊?”
没想到,话音一落,车后转出两人。两个人一个拎着一把铁锹,一个拎着摇车的铁摇把。两个人都横眉立目,一切都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什么都不说,那把铁锹和摇把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圆,劈头盖脸向张晓峰打来。
张晓峰也算得上是身轻体灵,他急忙闪躲。可这两个人也似乎是练过的,他们分开左右将张晓峰封地是严严实实。张晓峰无奈之间,他向后一倒,在公**上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他滚进了自己那台小客车的车底下。
“大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都是靠这个吃饭的。兄弟什么地方得罪大哥了,言语一声,兄弟给大哥赔罪。大哥饶过兄弟,这条**上该躲该让,大哥一句话就好使。”
张晓峰也是情急智生,急切间他只能向来者求饶。这山高皇帝远,要是出了命案,山涧里一扔,什么时候能伸冤哪?
这个时候,后面的那台小客车也追了上来。上面的挂金链子的那个司机跳下车来,他大声豪气地说:“这小子跑的很快啊!要不是六哥的算计还真就让他跑了。怎么样,咱们哥们做回好事,将他扔在这山涧里喂狼吧!咱们来来回回的也算交了一头狼。”
这话一说,张晓峰心中全明白了,这不是对着他来的吗?回头一看他叫声苦,他要是再往车的哪头滚,可就是立陡的石崖,落下去不说粉身碎骨也差不多。
可要是往前滚,两个恶狠狠的“无常”,又加上一个挂着金链子的恶鬼,张晓峰岂能有好果子吃?
无奈之间他只好又说道:“大哥,兄弟也是混碗饭吃,没有得罪大哥的意思。请大哥高抬贵手,以后走在**上,兄弟一定让大哥先行。”
后来的那个挂金链子的说话了:“告诉你,张晓峰,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愁。我们哥们也不想难为你,但是,有句话你给我听好了。你回去告诉你那个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10万元你们拿去了,还要到处告!我家黎元昊黎大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要是没完没了,咱们下次**上见。”
说完话,挂金链子的一个眼神,车底下的张晓峰听明白了。传来的全是汽车玻璃粉碎的声音,那打碎的钢化玻璃落在车下,钻进他的裤管里。他知道,自己的车玻璃这一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