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殊途-2
随信寄去这月的生活费，以后你的生活费就由我来负责。你妈的生活很艰难，她的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你要早日替她分忧。
另外，我希望你有时间回去看一下你的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她见到你一定是最高兴的一件事。老人们的恩怨，你不要问也不要管，那都是有很多历史的原因造成的。
惟愿你学习进步，生活愉快！
父：程万里
看完这封信，程鲲想起了欧阳秋雪。还是她告诉的他奶奶的消息，可是，那天欧阳领他到了汉斯后，却遇到了铁将军把门，葛老太没有在家。
于是，他又想起了欧阳。应该再找欧阳，让他和自己再去一趟他心目中的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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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鹏想起了老爸，他做的第一笔生意，他个人出头的第一次走私有喜也有忧。喜的是他们顺利回归，于老四轻车熟**，驾着那台奥迪在风雪中回到了宜阳川。忧的是出了意外，落户时出了意外。这台奥迪V6竟然是五个缸，他哪儿知道原厂车都是五个缸？可这一来，明显的走私车，交警部门不给落户，扬光一脸哭相来找他：“咋办？落不上户也不敢开啊！”
程鹏反应很快：“我只管进车，落不落户是你们的事。”
扬光也不和他计较，而是塞给他五万元钱：“大鹏，哥们一场，你想想办法。这些钱你拿去，怎么花我不管，落上户就行。”
财帛动人心哪！下了这台车，除了于老四的，七折八扣，他也就剩了两万元。这是五万元哪！厚厚的一沓，而且那是九十年代初期，价值绝不是今天可以同日而语，看在钱的份上，程鹏揽下了这活。他想了好久，这事不能找何老大。他知道何老大有**子，他为走私车落过牌照，可这次他是“单兵作战”，怎么能找何老大呢？最后他决定还是找老爸为妥。
电话打过，程万里犹豫好久，倒是程鹏甜言蜜语：“爸、这是儿子做的第一单生意，总不能半**掉了链子。你帮帮我，我下次这样的生意再不做了。”
程万里终于下了决心，他说：“好吧！我试试，在你们交警总队我有一个中学的同学。但是你记住，下不为例。”
没过多久，老爸的电话来了，他让他去找一个叫钱广明的人，他是交警总队车管处处长。程鹏天生的伶俐。他并没有白去，他在兜里揣上了两万元现金，在一个早晨找到了钱处的家。
那早晨很冷，西北风抽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尤其是钱处住的文安胡同。程鹏敲开钱处的门，正是钱处开门。大概是星期天，钱处还穿着睡衣，他看到程鹏一脸漠然。到是程鹏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钱叔！程万里是我爸，他叫我来找你。”
听到程万里这三个字，钱处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他给程鹏拿双拖鞋让他进了屋。他嘴里还说：“礼拜天，你婶还睡觉呢！”
程鹏换上拖鞋坐到沙发上，他一点都不慌，好像在这一方面他也是天才一样。他从羽绒服的内兜里拿出报纸包着的两万元钱，并轻轻地放到茶几上，他说：“钱叔，真不好意思。我搞的这台车是叫人骗了，哪儿知道是台走私的呢？如果落不上户，我可真就不知怎么办了。好在有钱叔在，怎么也能拉老侄一把。这是两万元现金，不成意思，我也不单独请钱叔了，钱叔随便安排吧！”
钱广明一笑，他并没回答程鹏而是问他道：“你今年多大了？”
程鹏回答：“十八岁了，成年人。钱叔！”
他故意将自己的年龄多说了两岁，也似乎显得老成。
钱广明没多说，他又笑了笑说道：“好，上班你找我。”
程鹏立刻起身告辞，他换鞋出门的当儿，钱处意外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说：“再见！”
离开了钱处的住所，程鹏试出浑身轻松了许多。程鹏搭上羽绒服的帽子，嘴里闪着白气，双手插在兜里向公交车站走去。
突然，一辆白色的三菱V6如风驶来，并在他的身边踩下刹车。程鹏回头一看，原来正是林春。林春按下车窗玻璃说：“老大找你呢！上车。”
程鹏拉开车门，上车后发现林野也在。林野看他上车不但没打招呼，反而向他发出一阵阴冷的狞笑。看他的样子，程鹏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将头扭向一边顺车窗向外看去。从心里讲，他对林野之流已经不放在眼里。他们这群混子，只知道浪迹市井，那知道如何出人头地？没有钱，永远是个瘪三，只有腰缠万贯才是大亨。看“峰哥”，看何老大，出手就是闪光的钞票，什么事摆不平？什么**子走不通？
他已经看透了林春，在倪峰和何老大面前，他只不过是个二流角色。但他也有自己的特点，于老四就是他的关系。他到边境走私、倒私，回到宜阳川出手。这事不知怎么让倪峰发现了，倪峰发现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他和何老大共谋套住了林春。无奈的林春将于老四这条线拱手相让，几个人滚在一起，干起了走私车的买卖。而他却成了倪峰、何老大的副手，所得利润也只能分很小的一部分。
林春一边开车，一边发话了：“程子啊！你胆子不小啊？老大的底沟你也敢掏？”
他的声音很阴冷，和林野的狞笑一起让程鹏心头一紧。程鹏不是不知道，在道上混，他这次的青山之行是犯忌的。于老四是林春的关系，林春又是何老大的跟班，他到青山是跟着何老大去的。这次，他甩掉了这么些人，直接和于老四接上了关系，何老大岂能高兴？
“林哥这是什么话，兄弟不懂。”程鹏只能装傻。
“装什么糊涂？你到青山干什么去了？于老四能不和我说吗？有钱大家赚，有福大家享，你也太不仗义了！”林春竟是义正辞严，程鹏真有些无言以对。
“林哥，不是走得太急吗！我正要和老大说呢！”程鹏在一个回合中就缴械投降。
“说什么说？老大让我找你就是这事。你小子也是个明白人，事情怎么办？你说吧！”好个林春，他看到程鹏软了下来，竟然穷追猛打直接逼了上来。
程鹏明白，林春的意思无非是想利益均沾。可到手的钞票吐出来，那感觉是十分难受的，他沉默了。
看程鹏的样子，林春方向盘一打，车拐进了一个广场。广场很大，程鹏记起这是他骑林野摩托惹事的地方。林春停好车，人跑到程鹏坐的车门处，一把拉开了车门。他一搭手就拽住了程鹏的肩膀，那边林野早就腾空一脚将程鹏踹下了车。
程鹏也有一点心里准备，可他没想到林家兄弟一上来就是下手不留情。他借下车的惯力，一晃身挣开了林春的手说：“林哥，什么意思？有事好商量，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林春露出了一脸凶像：“你怎么做的事，你不知道吗？这事应该怎么办还用我教你？”
那边的林野掏出了一把刀，他摇晃着说：“不想出血，我就替你放一放。”
哪儿想到，这一来倒激起了程鹏的野性。别说是舍不得钞票，就是程鹏本身也不惧这事，提起打架，程鹏也是一把好手。
他先是做出害怕的样子，等林野近前，他飞起一脚就踢落了林野手中的刀。程鹏原来就很灵巧，又跟雷雷练了一阵，一对飞脚已经可以踢过头顶。猝不及防的一击，果然使林野大吃一惊。他哪里想到？程鹏还有这样的身手，他不敢大意了。他一拳在前，一拳护住眼睛，躬腰塌背，用他学过的泰拳逼向程鹏。
对付一个小小的林野，程鹏从心里就没在乎，可他不能不顾忌林春的存在。他用眼角乜斜了一下林春，发现他双手抱臂在观战，他有些放心，他开始全力对付眼前的林野。他心沉丹田，两眼圆睁，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林野伸在前面的拳头。他知道，那只拳头是虚的，是防守的，而他后面的拳头是打人的。程鹏那容得林野寻找空隙，他信奉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他抬手虚晃一招，紧接着双脚起跳，连环飞脚向林野头部打去。
林野的泰拳也是个稀里糊涂，对付个一般的混混尚可，这真刀实枪的，他也就不行了。他前面的拳头防开程鹏的一招，眼花缭乱之际，程鹏的连环脚到了。这两脚踢的林野头晕眼花，一时间他有分不清南北之嫌。可林春并没有在旁观战，他是迷惑程鹏，这时他趁程鹏全力对付林野的当儿，他拿起车上的一根铁棍从程鹏身后扫来，程鹏扑地便倒。
看程鹏倒地，林野来了能耐。他镇静了一下，回头找到那把踢飞的尖刀，他抓起那把刀向倒地的程鹏扑来。
一阵巨痛，程鹏双手抱腿在地上滚动。林野乘机挥刀刺向倒地的程鹏，可机灵的程鹏使用了“就地十八滚”一连躲过林野数刀，这使林野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林春再次喊道：“在道上混，就按道上的规矩来。吃谷子拉小米，吃什么吐什么。今天你要是不将我的介绍费拿来，咱们就不算完。”
虽然躲过了林野的数刀，但形势的危急，程鹏不是不知道。如果今天不答应林春，他就难免刀下有伤，虽然钞票令人不舍，可生命和鲜血更为宝贵。程鹏喊道：“林哥，有事好商量，咱哥们拿刀动枪让人笑话。”
听程鹏如此说，林春止住林野说：“只要你开事，咱们哥们还是哥们。多了我也不要，你拿出一万元就算你请客。老大那面，峰哥这面都有我来说话。”
林春开口一万，程鹏试出腿上的疼痛转到了心里，他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喝：“你们干什么？”
声音清脆，好像是个女生。什么女生竟敢在流氓打架之际，喊上前来？躲在地上的程鹏也觉奇怪。他定睛看去，喊话的人原来是欧阳秋雪。
所不同的是；欧阳秋雪身着警服，阳光下大义凛然。这使打人的林家兄弟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