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奇人艾振飞访谈录
（连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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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好吧，艾先生继续我们的采访，上次结束时，若有不敬之处，请多包涵。
艾：密斯特兰博，您太客气了。
兰：给我们讲讲艾阿宝的妻子娟儿吧，她是不是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是个公主？
艾：不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她的出身，可能是大家闺秀，也可能是小家碧玉，或者孤儿、私生女、一个长在妓院里的女孩。之所以无法知道她的身份，是因为见到艾阿宝时，她已彻底忘记了过去，只知道自己是个宫女。某天早上醒来，她就已经是个宫女了。她基本上属于那种我们称为没有过去的人，是的，娟儿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兰：能不能讲一讲她入宫后的经历。
艾：入宫后第二年，她终于见到了当时的皇帝。她很漂亮，男人见了都会动情，当然我们亲爱的皇帝大人也动情了。
兰：后来呢？
艾：密斯特兰博，不要急，听我慢慢给你讲。那时皇帝已老得不成样子，嘴里只剩下了最后一颗牙齿。但这位年迈的皇帝在看到我们的娟儿时，还是忍不住动心了。他把娟儿带到寝宫，亲手扒去了她的衣服。娟儿当时也很兴奋，因为她知道终于等来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凭着本能，她用各种姿态**皇帝，把那位老人撩拨得心急火燎。但就在此时，皇帝却**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对那位老人的打击有多大，为了抵抗那无名而汹涌的恐惧，他狂怒起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皮鞭，抽打起娟儿来。娟儿号叫着，很快失去了知觉。当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被**着绑在了一个祭坛上，四个守在边上的宫女正在说着悄悄话。她隐隐约约地听见，在巫医劝告下，年迈的皇帝正试图阉割她，以便让巫医用她被阉割的部分做药引，炼制灵丹，治愈**。娟儿吓得浑身发抖，但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所有状况，鼓乐声已经响起来，太监们正在放声高呼，年迈的皇帝和巫医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帝坐到了娟儿对面的龙椅上，目光阴郁地看着她。娟儿第一次发现，皇帝原来是个挂着山羊胡的小老头，一身灰色的皮软塌塌地耷拉在骨头上，两只手仿佛鸡爪，正在不住颤抖。不久，披头散发的巫医拿着桃木剑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木盘子的太监，娟儿发现太监正在偷看她的身体，那目光很贪婪，完全不是太监该有的态度。那太监就是我们家族的创始人艾阿宝。
兰：哦，艾阿宝原来是那时候认识娟儿的。
艾：不错，情况就是如此。
兰：艾先生，请再讲一讲那个神奇的阉割场面，《密西西比之撒哈拉之亚马孙邮报》的读者一定非常想知道。
艾：好吧。巫医在呜里哇啦地念了一通后，从艾阿宝托着的盘子里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咕噜了一下，喷在了娟儿的身体上。娟儿感到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她的身体。巫医从乌黑的盘子里拿起了明晃晃的刀子。他的手又黑又红，像个刀把，将明晃晃的刀子向前递了过来，咯吱一下进入了她的身体。一阵钻心的疼痛在向各处延伸，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她已被阉割完毕。她看见皇帝正在仔细观赏托盘中那被阉割的器官，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学者。
兰：学者？
艾：对，学者。
兰：请问，艾阿宝第一次见到娟儿几岁了？
艾：不知道。进宫那天起，他便忘记了时间，宫中的岁月无法用时间来计算。对他这种小太监来说，每天都是上一天的重复，每天之间都不可能有太大区别。宫中的每一天都没有特征。也就是说从进宫那天起，他就没有了年龄。
兰：那么艾阿宝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被阉的**又再生了？
艾：就在第一次看到娟儿时。看着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女子，他感到下身正在发生变化，某种奇怪的东西慢慢昂起了头。
兰：奇怪的东西？再生的**？
艾：是。看见娟儿**的一刹那，他的**再生了。当天晚上，回到住处，艾阿宝偷偷解开裤子，看见了再生的**。他又惊又喜，半边身子在哆嗦，半边身子在激动。如果你当时在场，会看到他左半边脸在发白发青发黄发灰，右半边脸红得像只公鸡的鸡冠，激动的泪水从他右眼滚落下来。
兰：能否讲一讲艾阿宝是如何把**再生的事隐瞒下来的？
艾：这事情不太好说。我也想不通他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你得明白，太监们大多有一些互相摸来摸去的业余爱好，摸人者和被摸者都觉得这是件快活事。因此艾阿宝难免会经常被其他太监摸上一摸，被人发现是假太监的概率很高，但他却还是成功地隐瞒了真相。这一切简直像一部扯淡小说里的扯淡情节。不仅艾阿宝没被发现，我们家族里其他的太监祖先也都在**再生之后没被发现是假太监。从这一意义上来说，我们家族又非常幸运。
兰：好了，艾振飞先生，接下来是不是该给《密西西比之撒哈拉之亚马孙邮报》的读者，讲一讲艾阿宝与娟儿之间真实的浪漫故事了？
艾：密斯特兰博，你可能会失望。他们之间的事很下作很粗俗，根本没有您和您的读者需要的浪漫，妈的，尽管我是他们的后代，我还是想说，他们是狗男女，他们为什么不能把这事搞得浪漫一点？您说是吗？密斯特兰博。
兰：其实浪漫不浪漫也没太大关系，关键是要吸引人。
艾：嗯，他们的故事确实挺吸引人的，保管你听了以后觉得过瘾。
兰：哦？
艾：现在我就来讲一讲。自从见到娟儿的**，**再生之后，艾阿宝就再也无法忘记她。他几乎每天都在做着相同的梦，梦见娟儿赤身**地躺在面前，勾引自己。但每次他向她扑过去时，梦就醒了。终于有一天，他打定主意，发誓要找到那个被阉割的宫女，与之**。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他得知娟儿目前正在冷宫，负责给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娘娘倒马桶。
兰：对不起，打断一下，冷宫是什么地方？
艾：那地方专门用来禁闭皇帝的女人，那些女人都被剥夺了跟皇帝**的权利。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兰：原来如此。
艾：刚才说到哪儿了？
兰：你说，娟儿正在冷宫，负责倒马桶。
艾：好吧，我们接着往下说。你知道，冷宫这种地方待遇一般不会太好，特别是像娟儿这种负责干杂活的宫女，根本连“待遇”这两个字都谈不上。那时候她的日子过得很苦，有时甚至连粗茶淡饭都吃不上，正是瞄准了这一点，艾阿宝开始了勾引娟儿的计划。
兰：什么计划？
艾：一个用御膳房的食物勾引她的计划。
兰：请说详细点。
艾：我跟你说过，艾阿宝和我其他一些太监祖先都是些智者和天才。要知道御膳房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何况还要从里面弄吃的！连那些大太监想去那里弄些吃的都很难，但艾阿宝却做到了。只要他去御膳房，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食物。
兰：哦？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
艾：我跟你说过，皇宫是个冷漠的地方，那里除了大太监，所有太监都不太会注意到别的同伴，所有太监都以为其他太监一定会遵守宫规，这一切都是既定的惯例。其实这些惯例只是一厢情愿的假设，皇宫的各个部门是在假设的基础上运转的。很少有太监会想到自己可以不遵守宫规。因此即使做了违反宫规的事情，也会提心吊胆，心里好像欠了点什么。正是这奇怪的负罪感，让绝大多数违反宫规的行为最后都被发现了。而艾阿宝却早就看穿了所有这一切只是假设。因此，每次去御膳房骗食物时，他都心安理得。那样子看上去好像他本来就该得到这些食物似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天性忧郁，他完全能让太监们认为，他才是真正的皇帝，至少能让他们以为他是个很有影响的大太监。真的，他可以在皇宫里让自己成为任何人，还能让所有人都对此坚信不疑。他太伟大了，简直是天才。
兰：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一点逻辑都没有？
艾：你不是艾阿宝那样的天才，你当然不懂。否则人人都是天才，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兰：好吧，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我有点头晕。
艾：好，就到这里。
《太监秘史》
（电影故事梗概连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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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的宫殿中，一群穿戴整齐的年轻太监在一个年迈太监的带领下，正接受职业培训。年轻的太监们练习着走路、坐下、吃饭、睡眠、微笑等各种姿态，其中年轻的小宝子最勤奋，年迈的太监看着他，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小宝子就是成为太监后的艾阿宝，训练他们的，是宫里的培训专家莲公公，莲公公是小宝子他们这个行动小组与皇帝之间的联络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小宝子和同伴们开始变得仪态万方，一看就知道受过正规训练。看着自己漂亮的姿态，小宝子和同伴们非常高兴，他们现在终于可以从外宫进入内宫了，时刻守候在皇帝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同时也终于可以去查访隐藏在内宫的阴谋分子了。
莲公公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小宝子和同伴们在欢呼雀跃，从来不笑的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甜美的笑容，此刻莲公公看上去就像一个智者……
内宫，一个仪态万方的年轻太监正在快速通过一条阴森的走廊，这仪态万方的年轻太监就是人称为宝公公的小宝子。这五年里，小宝子成了专门负责西宫娘娘起居的大太监宝公公。经过努力，他已打入内宫的阴谋集团，得知集团的首脑人物代号叫“白色凤凰”。宝公公现在赶着去见的，是阴谋集团的重要人物，宝公公怀疑此人可能就是“白色凤凰”。
宝公公终于进了一间阴森的小屋，小屋正是阴谋集团的重要人物飞鸽传书约见他的地方。小屋里堆满骷髅，骷髅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绿光。这是专门用来堆放太监和宫女尸骨的地方。宝公公忽然听到青色骷髅堆后有个声音在叫他，绕过骷髅堆，他看见黑暗里有个人影，眼睛在发出绿光。宝公公大声喝问，来人是谁？来人点亮手中的蜡烛，宝公公定睛一看，是负责东宫娘娘起居的大太监德公公。交谈后，宝公公得知，德公公并不是阴谋集团的头号人物“白色凤凰”。他只是阴谋集团的第二号人物，直接听从“白色凤凰”的调遣，出面领导整个集团。德公公本人也从未见过“白色凤凰”。这次找来宝公公，是奉“白色凤凰”之命，要任命宝公公为阴谋集团的第三号人物，协助德公公开展工作。为找出阴谋集团的首脑，宝公公虚与委蛇，接受了任命。
从小屋出来，宝公公找到负责宫内安全工作的镇殿将军巨无霸。巨无霸带他去见了皇上，宝公公把了解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皇帝听后非常满意，鼓励宝公公顺藤摸瓜，将阴谋集团一网打尽，绝不连累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接触过程中，皇帝也发现宝公公与众不同，不仅仪态万方，言谈不俗，还很有见地，不禁很欣赏他，将他引为莫逆。
从皇帝那里出来，宝公公遇见了手持鲜花的宫女娟儿。宝公公被娟儿清纯可爱的样子打动，不觉多看了两眼。正低头整理鲜花的娟儿显然也觉察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发现是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太监，不仅仪态万方，还儒雅中透着刚强，娟儿不由被打动了。两人四目交会，仿佛黏在一起，扯也扯不开。最后还是娟儿收起眼光，红着脸和宝公公擦肩而过。看着娟儿的背影，宝公公叹了口气，叫住一位刚好从身边经过的宫女，询问娟儿的情况。宫女把娟儿的名字告诉了他。心里默念着娟儿的名字，宝公公回到了住处，辗转反侧，直至深夜。
这天晚上，娟儿也失眠了，只好跑到花园去散步。忽然发现花园小径的另一端有人在徘徊。走过去一看，发现正是宝公公。两人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互相凝视，越走越近。最后动情地拥抱在一起，热吻起来。
忽然，宝公公意识到什么，停下动作，痴痴地站立片刻，然后痛苦万分地说：“我是个太监，我不能……我不能……”说着转过头，向小路尽头狂奔而去，娟儿在他身后，痛苦地叫着：“宝公公，宝公公……”眼里掉下了晶莹的泪珠。
第二天，宝公公接到德公公飞鸽传书，让他再去小屋会面。宝公公急忙赶了过去。进了小屋，宝公公发现，里面灯火通明，聚集了所有参加阴谋集团的太监和宫女。德公公告诉宝公公，集团出了奸细，上头决定提前发动政变，今天就开始行动。他告诉宝公公，皇帝刚才已起驾前往西宫，然后他交给宝公公一柄涂了毒药的宝剑，让他现在就去刺杀皇帝。
“皇帝今天怎么会去西宫？”宝公公问德公公。德公公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因为是您把他请去的。”“可我没请过皇上啊？”宝公公有些不解。“我替您请的。”人群里有个声音说。宝公公一眼看去，竟是那天他去见皇上时，在门口值班的小太监。宝公公知道身份已经败露，转身想逃，但被两个身材粗壮的太监抓住了。为了争取主动，宝公公故意表示，愿意替阴谋集团去西宫谋杀皇帝。德公公阴险地笑了笑，说不必了，随后叫出一个跟宝公公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太监。德公公把毒剑交给了这位假扮的宝公公。
把假扮的宝公公打发走之后，德公公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剑，向宝公公刺去。就在剑快刺入他胸膛时，有人大叫：“住手！”阴谋集团的首脑人物“白色凤凰”终于出现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宫女娟儿。
（连载二完）
阿宝十五岁了。
那天，艾三告诉他，从今往后，每天清晨到宫门接粪的工作，将由阿宝和自己轮流担当。从那时起，每个月至少十四天，阿宝要在半夜睡得最酣畅淋漓时起床，牵出那匹掉尽皮毛和牙齿的老马，将它套在破烂不堪的粪车上，驾着车，吱嘎颠簸在阴冷的月光下。他要在深蓝色的晨幕变淡之前，就赶到那座镶嵌在深红色宫墙上的黑色吊桥前，等候那个总在太阳刚露头时被一辆漂亮的马车和几个没胡子的白胖男人簇拥着的义公公，看着他懒洋洋地从吊桥的那头走到这头，然后迎上去，在脸上配合着笑容，谦恭地听他说话，嘴里不停地答应“是”或“不是”。
阿宝永远无法忘记义公公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来就像一把细巧的锉刀，越过空气，缓慢地磨蚀着所能触及的每一件事物。一听到这声音，阿宝就会有痛不欲生之感。阿宝觉得自己掉进了他爹艾三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终于明白，年幼时为什么每次只要他提出要求，老家伙就会欣然同意，让他跟随粪车到吊桥边，并回答他提出的每个问题。
“我敢保证，老家伙当初就打定主意，想让我跟他一样，一辈子当个掏粪的！”一次阿宝这样对他的兄弟说，“我说他想也甭想，有朝一日我会离开这里，我他妈的才不会去掏一辈子粪呢！我想到宫里去。那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进宫？”兄弟问。
“不知道，总有一天会想出办法来的。”阿宝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段日子里，深红色的宫墙在阿宝赶着粪车的来回拉扯中，磨花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无论是睁是闭，总会浮出一片起伏不定的深红色波浪。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漂浮在这深红色的波浪上，所有这些东西就像一片片白菜叶子，没有一点厚度。眼看着自己的世界正在变成一个弯曲的平面，阿宝更坚定了要去宫里的决心。
阿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太太似的胖老头义公公。当时义公公身边没胡子的白胖男人们正在远处，把漂亮马车上的粪桶移到阿宝家的破粪车上。
你说什么？没胡子的白胖老头义公公用锉刀一样的声音问。我说用什么办法才能到宫里去，阿宝加重语气。考科举啊，中了前三，就能进宫见皇上了，脸上长满无力的肥肉的义公公说。怎样考科举？阿宝笑着说。读书，读许许多多书，读多得像山一样高的书。阿宝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抬起头，除了考科举，还有什么办法？有啊，当太监，被无力的肥肉将眼睛挤成一条缝的义公公说。怎么当太监？阿宝使劲抿了抿嘴唇。把你裤裆里的东西剁掉就可以了，义公公尖声尖气地笑起来。阿宝觉得脸上长满难看肥肉的义公公笑得很下作。
接下来的一天，阿宝一直想着义公公的话。晚上看戏时，他还是无法停止这样的揣摩。戏台上正在演着一出宫中的神话。那戏台在他眼里就像片漂在深红色波浪上的白菜叶子，上面描述着过去时代的皇帝、娘娘、公主和王子，还有过去时代的太监和宫女，所有过去时代的人物都生活在了一个宫中的神话里。阿宝兴奋地看着戏台上的戏，他很喜欢戏中神一样威严的皇帝，也喜欢那个漂亮得让他透不过气来的娘娘，还喜欢公主和王子，甚至喜欢戏中的那些宫女和太监。白菜叶子似的戏在那深红色的波浪中浮上浮下着，不知不觉就变立体了。阿宝发现白菜叶子似的宫中的神话，突然不再像片白菜叶子。阿宝忍不住惬意地闭上眼睛，戏台上戏子们正在动情地歌唱，阿宝觉得戏子们唱得真好，尤其是那娘娘的声音，听了，就像有只白嫩的手在心坎上轻轻搔庠。
戏快结束时，阿宝又想起像个奇怪的老太太似的义公公的话。
“太监。”阿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水泡一样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