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不用问,这个被大家当做疯子痛殴的女生正是衣渐离。她搞怪的本事真是宇宙超级无敌,在灵异鬼屋游了一半,觉得不够刺激,于是亲自上场扮鬼,结果,不但把包括高陵四人在内的探险者吓得哭爹喊娘,居然连鬼屋扮鬼的工作人员都被她吓哭了两个,大家一窝蜂地逃出鬼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女生在搞鬼。

于是,为了安抚众人,也为了报仇雪恨,高陵他们痛快淋漓地收拾了衣渐离一顿,成了众人眼中为民除害的英雄。

衣渐离犯了众怒,双拳难敌八手,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直到大家觉得折磨得她够了,才暂时饶过她。衣渐离躺在草地上,不住地喘气。

“起来啦,你这小坏蛋,还嫌丢人不够,走了啦!”

“哎呀!我好像受内伤了,奇怪,难道你们谁会点穴,我现在不能动啦!”

腾源伊笑着蹲在她身边,按按她的鼻子,“不能动你就在这里躺着吧,我们可要去吃饭啦。高陵,凯龙酒店的牛排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吃啦!凯龙的厨师可是法国第一流的,还有那儿的海鲜沙拉,想起来都流口水。”

北星璇慢悠悠地说:“我喜欢那儿的鱼子酱和奶油蘑菇汤。”

“焗蜗牛和熏鲑鱼的味道也很正宗!”蓝朵知道大家的用意,笑嘻嘻地跟着说。

衣渐离二话没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乖乖地跟在大家后面。

大家相视而笑,衣渐离满不在乎,“有什么好笑的?我只是看在美食的面子上,才暂时屈服一下嘛!”

她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好笑。

为了方便,他们出来时坐的是腾源伊开的敞篷车,大家挤在里面,笑声满路。

衣渐离正在大唱特唱,突然腾源伊将车子一转,急速拐入了一个岔路,大家被甩得前仰后合。

“喂!你会不会开车呀?”高陵问。

“前面有警察,你们谁有驾照?”腾源伊问。

大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原来你是无照驾驶的!”

“是啊,我还不到十八岁,不能考驾照的!”腾源伊说,“你们呢?”

沉默了一会儿,大家又异口同声:“我们也不够十八岁!”

“那意思就是说,我们要被交通警察扣车,然后挨罚啦!”大家回头看,已经有一个交通警察追上来了。

“腾源伊,开飞车甩掉他!”高陵说,“要不我来开!”

“那样太危险了!”腾源伊将车停在路边,“算了,最多让他们把车拖走,咱们乘出租去凯龙。”

唉!每年有多少车祸是这些马路杀手造成的!衣渐离心里说。回头看看,连警察胸前的编号都看得很清楚了,她突然灵机一动,忙叮嘱大家:“记住哦,你们都没看见我!”

还没等大家说话,警察已在车前停下车,“您好,刚才在对面的路口,我们发现你违章压线,请出示您的驾照。”

衣渐离不等腾源伊他们开口,故意惊奇地说:“什么驾照?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难道你能看得见我?”

“啊?当然能看见!”交通警察推推摩托头盔,“驾照呢?”

“奇怪,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我?喂,你们看得见我吗?”她故意问周围的人,蓝朵刚要摇头,高陵一把将她的头按了下去。

这清清秀秀的女孩不是有病吧?交通警察很怀疑地问高陵:“这女孩是你们的朋友?”

“您说她?”高陵拍拍蓝朵,“这是我表妹。”

“不是,我是问这个扎麻花辫子的女生。”

“哪有什么扎麻花辫子的女生,您是眼花了吧?”高陵惊讶地问。

“怎么没有,这不是吗?”交通警察指着衣渐离说。

高陵向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啊!什么也没有!”

交通警察睁圆了眼睛,“你也没看见?”他问腾源伊。

腾源伊摇了摇头,“您说的谁啊?”

“你呢?”警察问北星璇。

北星璇摇头,接着蓝朵也摇头。大家用一种看到白痴的目光,注视着交通警察。

这个可怜的警察差点崩溃了,“难道……难道……是……”

腾源伊趁机问:“警察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快走,快走!”警察如见鬼一样挥手赶人。

腾源伊发动车子,高陵好心地说:“先生,您回头去拜拜吧,我看您气色不太好,别是碰到脏东西!”

“脏东西”衣渐离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咧咧嘴,忍住了没有呼疼。

那个警察跳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走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爆发出一阵大笑。

高陵边笑边表扬:“衣渐离,真有你的啊!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永远不愁寂寞!”

“你才发现啊!”衣渐离故作谦虚地说,“大家不用谢我,都是小CASE啦!”

“坐好,我们出发啦!”腾源伊刚踩下油门,又猛地刹车,因为大家都听到有人在喊:“等等,等等!喂,这不是阿离吗?”

衣渐离一回头,发现从路旁商店里走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有七十来岁的年纪,穿得比较寒酸。

啊哟!不好!衣渐离心中暗呼不妙。这个老头是一个老贼,常年出入警察局,与整天也在警察局泡的衣渐离混得非常熟,她开锁的功夫就是跟他学的。

“爷爷,您认错人了吧?”她说什么也不能认他,自己是警察局长女儿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否则非打草惊蛇,使目前未知的龙飒的儿子起疑心不可!

“怎么会认错!你就是阿离,警察局衣局长的女儿衣渐离嘛!你故意考我的是不是?别看我老了,记性好着呢!”老头年纪大了,眼睛挺贼,脑筋可一点也不灵光,“三个月前咱们还在警察局见面来着,你还买肯德基给我吃。你小小年纪,怎么记性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呢……”

完!人家连名字都说出来了,这回就算彻底交待了!

衣渐离眼角已经瞥到北星璇、腾源伊和高陵三人的面色不对,惨了啦!

“啊,季爷爷,原来是您啊,才三个月不见,您老人家就变得年轻漂亮啦,难怪我刚才没认出来呢!”她苦笑着说。

“呵呵,我哪里年轻漂亮,这是形容女人的词嘛!”老头乐颠颠地说。

“季爷爷,您看,我现在有事,正忙着……”

“那我不打扰你啦,呵呵呵,反正用不了多久还会见面的!见面了再聊吧!”

衣渐离明白他所谓的见面,就是在警察局里,她有些不忍心:“季爷爷,您年纪大了,还是金盆洗手吧,把机会让给年轻晚辈多好……这些钱您拿着,腰还疼不啦?记得买药油擦啊!”

老头干笑两声,“怎么能总拿你的钱呢,你又没赚钱!我的腰呀,是被人捉住打伤的,擦什么都没有用啦!”伸手将钱接过,慢慢地没入人群。

腾源伊开动了车子,三个男生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蓝朵投过来鄙夷的一眼,“这人是你的熟人?”

“咳,是啊,他年轻时是城东道上最有名的人物,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身上又落下毛病,做活儿时手脚不利落了,所以才常常被人捉——啊不,是常常失业啦!”

“原来是个老贼!”蓝朵一脸瞧不起,“也只有你会认识这种人!”

“大姐,你以为人人生来都像你这样好命呢?任何人都没资格瞧不起季爷爷,他讲义气,有本事,有人脉,虽然这些年运气不太好,老是失手,可他是个好人!”

“衣渐离,你是警察局长衣正杰的女儿?”腾源伊若无其事地问。

“嗯!”该来的总会来的,衣渐离反而不担心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说他干嘛?他又不是成龙,有什么好说的!”

“警察局长的女儿,可读不起圣凯萨这样的学校!”腾源伊似乎自言自语。

“喂!你什么意思?”衣渐离有点冒火,是瞧不起人还是影射自己老爸贪污受贿呀?

高陵突然开口:“你跟我要全校学生的资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你是要找什么人吧?找到了吗?”

“咳,我说,你也太敏感啦!”打死也不承认,“我闲得没事,找人干嘛,我有谁可找呀?”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找阎王爷你也不会来圣凯萨学园!”

衣渐离被他噎得够呛,没想到这家伙口才也不错啊!

“是呀,你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了,跟我们说说呀。”腾源伊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切!这个学校和监狱有一拼的,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在这里待下去?”

衣渐离硬着头皮说:“还不是我老爸,说我太顽皮管不了,原来学校的老师天天找他,要他领我回家,没办法了,他只好把我送到这里,企图用圣凯萨的严格管理逼我学好嘛!”

太郁闷了!谁见过这么糟贱自己的人没?

北星璇冷漠地开口:“你搬到我的公寓来,是不是有预谋的?”

“冤枉哪大人!”衣渐离叫起屈来,北星璇这句话可是真的冤枉她了,“谁喜欢住你的公寓啊!还不是你们这些坏人,让大家不给我地方住,我才被迫自己抢个公寓嘛!谁想到正巧会撞到你那里!”

“很好!”北星璇转过头,“腾源伊,开车回学校。衣渐离,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搬走,够不够?”

“为什么要我搬家?”衣渐离叫了起来。

“因为我不想和一个骗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骗你们什么啦?你们又没问过我老爸是做什么的?如果这样也算骗子,那你们又好到哪去了?谁又跟我报备你们老爸是哪根葱啦?再说,老爸是警察怎么啦?我也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干什么那么怕警察,连警察的女儿也怕!究竟是做了什么坏事怕别人知道呀!”衣渐离急了,也太扯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清理出革命队伍了!冤枉的是,自己虽然一向没怀好意,但确确实实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哪!

没有人理她。腾源伊一打方向盘,车子向天使镇驶去。

被北星璇连人带包丢出门外,衣渐离彻底晕了。一切好像是她新到圣凯萨那天的重演,又要拎着包包没地方去了。

她抱着衣箱坐在公寓楼前的台阶上发呆,不知道往哪里去,她的人缘一向不好,也不会有人肯得罪腾源伊的学生会和高陵的在野党收留她。唉!就算是路边的流浪狗,还有垃圾箱可住哪,难道她也去住垃圾箱吗?

再说,她也没做错什么呀。虽然确实是一直在做卧底,可也是个不合格的卧底呀,根本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捞到嘛!想想北星璇绝情的目光,她的心简直拔凉拔凉的!

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虚伪的。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从前那些很暖心很甜蜜的回忆,此时此刻却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就算是她骗人在先,可是,他怎么能够这样狠心,一言不合,就什么情谊都不顾……

她想打个电话向人倾诉自己的委屈,可是手机拿在手中,却不知道应该打给谁。她一向是顽皮甚至顽劣的,朋友很多,却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事……刹时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从心底涌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了。

衣渐离觉得眼睛湿湿的,有些不争气的水珠在争先恐后地往外跳,她怕被路过的人看见,将头埋在胳膊上。

高高的公寓楼上,北星璇心情也很糟,他捏着一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她怎么能够这样子骗人?虽然她又坏又调皮又爱欺负人又爱惹祸……可是,她却不应该这样欺骗他!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样心动,只有她,这个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的色女,她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说谎的时候左边颊上会出现一个奸诈得可爱的小酒窝,吵嘴输了会强词夺理,受了伤害总是笑着面对,害了人会一脸坏笑地看热闹……

老天!他怎么满脑子都是她!这个别有用心接近他的坏女孩!他狠狠地将啤酒扔了出去,雪白的泡沫、淡黄的**流得满地。

烦躁地走了几圈,室内的空气几乎可以令人窒息。他来到露台上,向远处眺望,夜幕深沉,星光灿烂,可是这改变不了他的心情。目光巡视间,他发现楼角台阶上,有一个孤独的身影,身边扔着箱子,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胳膊上,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的胸口一阵绞痛,自认为披坚执锐、冷硬无情的心脏,刹时被什么东西撕了道口子,一种酸酸楚楚涩涩的感觉,蔓延到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表哥,她还在公寓楼下,天已经很黑了,你和高陵,帮她安排个地方住吧!”

“星少,你不能对她心软,她很可能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故意接近你,然后去找姑父的麻烦!而且,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她都得到什么情报……”腾源伊心里同样不好受。虽然已经决定不再喜欢衣渐离了,可是仍然无法从心里抹去她的影子,让她难过,他的心也痛着,可是,人世间的事情有太多的无奈,至少对于他和北星璇来说,还有另外的事情比衣渐离的眼泪要严重得多。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可你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坐一夜吧?”北星璇心好烦,再次深呼吸,平定一下心绪,“放心吧表哥,我一向很谨慎,她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打量着这间单人宿舍,衣渐离感觉自己像是被充军发配了。虽然房间不至于有蛛网灰尘,但却透着一股别样的冷清清的味道。

“你就住这里吧!”舍监姐姐帮她把床整理好。

“姐姐,这里有多久没人住了?”

“有五六年了吧!”

“为什么会这么久?”衣渐离觉得有点不妙。

“这里原来住过一个新加坡女生,后来她因为父母离异,男朋友又移情别恋,就在房里割腕自杀了,喏,就在这张**,当时那个血,从屋子里一直流到外面,你看到没,那片地板颜色比较深的地方,就是当年被血浸泡的,从那以后这间房就一直封着,如果不是你来,还没有人住呢!”舍监姐姐是高陵派来的,故意这样说吓唬她。

衣渐离打了个寒噤,“姐姐,我可不可以不住这里?我怕!”报应啊报应,平时老是扮鬼吓人,这次真的要住死过人的房子了,不知道那位新加坡姐姐怨念散了没有,要是把气出在她身上,就惨了。

“不住这里你想住哪里?我也奇怪呢,怎么这么大的圣凯萨,没有一间公寓肯接纳你?”

衣渐离可不想向舍监姐姐承认自己“人品不好、坏事做绝”,所以没有人愿意理,“姐姐,没有别的宿舍了吗?破一点的没有关系,我……我不习惯一个人睡。圣凯萨不会只剩下这一间宿舍了吧?”

“哎呀,你就别挑剔啦,有的住就不错了!”舍监姐姐帮她整理完,转身出去了。

衣渐离跟着她走了几步,无奈地停下来,站在宽敞的房中,一看脚下正是那片据说被血浸泡的永不褪色的地板,实在是害怕,嗖地跳上床。一想那个女孩是在这**割的腕,她又飞快地跳了下来。

唉!今天没看黄历,八成是诸事不宜的。先是老爸疑似有外遇,接着是业余卧底身份被揭穿,然后是被北星璇赶出公寓,再然后……开始和鬼同居……

一想到鬼字,顿时觉得身边阴风阵阵,后背发凉,仿佛满屋都是诡异的影子,她跳上沙发,拉过自己的毯子,急急蒙住头。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爷爷、玉皇大帝爷爷、王母娘娘奶奶、哪咤哥哥、二郎神哥哥、孙悟空叔叔……大家今天晚上睡的时候机灵些哦,罩着小女子一点,以后我一定做个好孩子,不打架,不说粗口,不欺负人,听大人的话,不乱丢垃圾,不抢小孩的棒棒糖……”胡乱地发着誓,她渐渐地沉入梦乡。

看来今天晚上诸位神仙开PARTY,没有人理会她的真心请求。

朦朦胧胧中,衣渐离突然听到“滴嗒、滴嗒、滴嗒”的声音,看来是水笼头漏水呢,于是走到卫生间查看,发现面盆上的水龙头正在一滴一滴地滴水,她伸手去关龙头,结果没拧动,“哗”地冲出大盆的鲜血,她“啊”地惨叫一声,蓦地看见那水龙头,根本就是一只割了腕的手臂!腕上的伤口,如大张的嘴,正往外喷血……

“救命!”衣渐离被吓得魂都飞了,跳下沙发,赤脚逃了出去,晕晕乎乎中,她向最熟悉、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逃去……

北星璇在睡梦中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来不及想是为了什么不安,他跳起来向门口奔去,猛地打开门,一个冰冷的身体立刻扑进他的怀里,瑟瑟地发着抖。

北星璇吃了一惊,伸手拉开客厅的灯,怀里正是衣渐离。

“鬼,有鬼!”她抽泣着,“割腕鬼来捉我……”

北星璇皱皱眉,轻轻地拍着她,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做梦也有鬼叫门啊!“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要怕!”他柔声地哄着她。她这模样可真够狼狈的,乱篷篷的头发,光着脚丫,衣服也皱巴巴的,看样子是吓坏了!

他抱着她,放到沙发上,站起身。衣渐离立刻紧紧地抓住他,“你要去哪儿?”

“我去热杯牛奶给你!”他说着,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端过来给她。

一杯热牛奶下肚,衣渐离渐渐地安静下来,胆怯地看着他,嗫嚅着央求:“我可不可以搬回这里?我的房子里有一个割腕的鬼!”

北星璇一皱眉。

“我保证不打扰你,每天天亮我就走,晚上你睡了再回来,你如果在家里,我不离开卧室半步,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我绝对保证不让你看见。就好像这里没有我这个人一样,好不好?”

“那不等于我的房间也多了一个幽灵了!”他淡淡地说。看她吓成这模样,绝对不是装的,他很心疼,不过,表哥说得对,她来圣凯萨的目的只怕多半是想不利于他的父亲,他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做下错事。

他硬着心肠转过头,“不行!你不能再住这里,你快走吧!”

“我……我……求求你,我只住一天行不行?明天一早我就走!”衣渐离低声下气地说。真想使蛮力硬留下来,不过,北星璇已经恨死她了,就不要再做让他讨厌的事情了吧。

“那么……”北星璇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既然保证明天一早就走,那就暂时留下吧,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话,我不想明天早晨还看见你。”

“是!”衣渐离眼睛亮了。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主意,反正这间公寓的钥匙她也有,以后就天天早出晚归,偷偷溜进来住,只要小心不被他发现就好啦!

北星璇无奈地摇摇头,这魔女八成是自己的克星,明明冷酷的心肠,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硬不起来。

“你就这个模样睡?”他指着她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光着的脚。

衣渐离的脚缩了缩,“我的东西在那间宿舍,明天再去拿好不好?我怕那只……会跟我来!”

北星璇皱着眉找了自己的一件睡衣出来,“你先暂时穿着吧!”

衣渐离抱过衣服,脸上露出笑容。

她高高兴兴地跑到洗手间,洗个澡,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换上北星璇的睡衣。这件睡衣的质料非常高贵,柔软得好像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划过,而且,有着他常用的沐浴露的草木清香气味……

衣渐离脸上带着兴奋满足的笑容,闻着那使她安心的气息,终于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衣渐离果然信守诺言,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北星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房间看看,发现她果然不在,又高兴又失望。

北星璇恢复过去那种独来独往的生活,本来以为摆脱了那个坏坏的女生,他的日子就清静了,可是每天下课回到公寓,就觉得房子空****的,到处都是她的痕迹,甚至他还有了幻听,常常觉得听到她顽皮的笑声,浴室里也常常飘**着她的味道……

哎!这样下去,就要走火入魔了!于是,除了睡觉,他越来越不愿意回公寓,回来之后总是马上洗漱,然后回房睡去。

衣渐离心安理得地和他打时间差,玩捉迷藏。或者早出晚归,或者深闭房门,总之不与他碰面。甚至她穿过的他的那件睡衣,也是洗干净之后,放在门口等他自己拿进去。

她趴在门缝里,看他打开袋子,拿出睡衣,看了看,又放回去,一起扔到垃圾袋中。她气得要命,正恨不得冲出去和他吵架,却见他犹豫了几分钟,又走去将睡衣拾了回来,挂在自己的衣柜里。

衣渐离心中有了小小的欢喜和得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星期,两个冤家终于还是碰面了。

又是周末,北星璇再次失踪,衣渐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去那个别墅了,可是她也不敢跟去,只好给老爸打个电话,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想想她这样子打游击根本什么事情也做不来,于是强烈申请退出,结果那臭老头指示,让她坚守阵地,绝对不许当逃兵。

想必是臭老头搞外遇,嫌她回家碍事吧?衣渐离在心里一千次地问候了那个莫须有的狐狸精。无奈啊,还得继续潜伏在敌人身边。

吃了一个多星期的汉堡热狗三明治,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趁着北星璇不在,她要煮些好东西犒劳犒劳自己,不敢煎炒烹炸,怕有味道会被北星璇闻出来,想了半天,只是买了些速冻饺子,下锅煮的时候,又做了个蔬菜水果沙拉,再不吃些维生素,非营养不良不可!

她一边做饭,一边哀叹自己命苦:唉!卧底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呀!我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法律上还没成人,杀了人都不会判死刑的,居然要担负这么沉重的工作,我招谁了我!

她一边煮食一边唠唠叨叨,看来这一个多星期找不到人说话,憋出心理障碍了!

刚把饺子装盘,就听到门响,糟了,有人来了。她想要跑回自己的卧室,却只来得及缩到料理台下,门就被推开,北星璇走了进来。

衣渐离暗暗叫苦,被捉个现形,这下完了!

听声音,进来的除了北星璇,还有另一个人。

“你跟我来干什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北星璇冷得掉冰的声音。

“星少,你应该体谅姑父,他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衣渐离心中称奇,居然是腾源伊的声音,他口中的姑父是谁?难道是北星璇的父亲?

“少管我的闲事!先把你跟舅舅的关系摆平再说!”北星璇说。

咦?舅舅?衣渐离突然想起在北星璇别墅曾经遇到的那位英俊的大叔,北星璇说是他舅舅,莫非他是腾源伊的老爸?她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才弄明白两个人的关系,一个舅舅,一个姑父,那腾源伊不就是北星璇的表哥?平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呀!

现在想起来,腾源伊和北星璇的舅舅在某些地方长得还真有些像呢,难怪那天腾伊源会那么巧地赶到别墅,原来是他老爸通风报信——她实在是后知后觉。

“哈哈,我的事情没什么可愁的,反正我决定要等三十岁以后再考虑呢!”腾源伊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咦?你这里还有饺子?啊,还有一盆沙拉……奇怪,饺子还是热的……”

北星璇两步赶过来,大喝一声:“出来!”

衣渐离恨不得变只蟑螂钻到地缝里去,她更深地往料理台下躲,衣服后领一紧,已被人拎了出来。

“果然是你!”北星璇眼睛里火星四溅,他一向冷静自持,这次真是发怒了,“该死的,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用力摇着衣渐离,不知道被她偷窥多久了!

“我没有啦,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住而已!”衣渐离头都要被摇掉了。

“你真的只是找个地方住‘而已’?”腾源伊这句话等于火上浇油。

“本来就是嘛!谁让你们找间鬼屋给我住!”衣渐离大声叫,“放我下来啦,不要再摇啦!”

北星璇愤怒地将她抛在沙发上,衣渐离捧住自己的头,“我警告你哦,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可还手啦!”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只不过因为喜欢你才不介意被你骂,不过如果上升到家庭暴力,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说,你想要什么?”北星璇强压怒火。

衣渐离也豁出去了,“霍”地站起来,大声说:“你说我想要什么,你有什么怕人知道的?碰到个警察的女儿就吓成这个样子,你做了什么坏事啦?巴以战争是你挑起来的?拉登的基地组织是你援助的?全球的毒品交易是你控制的?还是昨天新闻里那个奸杀案是你做的?别当自己挺了不起好不好?世界这么大,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多了,谁有功夫管你的闲事啊!”

北星璇极少和人吵架,被她一顿抢白,一时语塞,腾源伊一看不妙,秉承“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古训,立刻声援:“你不用扯那么远,你为什么这样有计划有目的地接近我们,你自己清楚,不过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可以收手了,我们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切!你不说我还没想别的,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有怀疑了!”衣渐离对腾源伊撇撇小嘴,“最狡猾的人就是你,一脸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什么女什么,看上去像个挺不错的小白脸,骨子里却奸诈阴险,落井下石、卸磨杀驴、偷鸡摸狗、读幼稚园时抢小朋友的玩具、上小学时偷穿女生的裙子、上中学时在老师的椅子上涂强力胶水……”她努力地在自己脑子里搜索,实在是墨水有限,找不出什么贬义词了,顺口把自己小时的英雄事迹安在腾源伊头上了,骂得腾源伊一愣一愣的。

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北星璇和腾源伊,做茶壶状——这个姿势是和菜市场卖鱼的大妈学的,经实际体验,所有吵架的姿势中,以茶壶式最优美而且气势非凡。

北星璇和腾源伊几乎给她气乐了,真没想到这丫头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北星璇:表哥,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有这劣迹呢。

腾源伊:星少,警告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哦,传出去毁我一世英名。

两人的目光交流被“茶壶”看到了,“哼,使什么眼色!既然是表兄表弟,居然平时还装模作样不认识,故弄玄虚也不知道怀的什么鬼胎……”

北星璇不耐烦了,“够了,你还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