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选课是全校性的难题。

据清晨校内广播所言,选课系统在选课周的最后三天平均每天瘫痪四次,学生中流传着隔壁某理工院校搞破坏的谣言,不过官方辟谣说系统故障是大一新生频繁退课重选导致,而飞短流长依然在蔓延,官方消息的吸引力永远比不过阴谋论。

陈峄城踏着广播声走进语音教室,粗略扫视一圈,教室里眼熟的同班同学有四五人。他挑临窗位置的崔璨身边坐过去。

对崔璨的第一印象是班里学号最后一名,说明是压线进的,鸡立鹤群,再加上城市生活中已经十分罕见的一头黄毛,看起来不太好惹,仿佛准备一开学就退学,同学们背后议论说是怪人。

因为迎新会后送她回寝室楼,有过点交集,陈峄城认为起码不难相处。

注意到对方染了黑发,他拖开身旁椅子的同时问:“军训的时候教官老用大喇叭喊你黄毛你不理,怎么一开学没人管了反而改邪归正?”

崔璨的回答是:“就要做不一样的烟火。”

经提醒,陈峄城环顾四周,才发现开学后身边大部分女生都染了头发,黑发反而变得少见:“哦……有道理。不过你去干嘛了大清早奄奄一息的?”

“还没从得知选了理科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呃……正常,据统计我校有四分之三学生在进校的时候会产生轻度焦虑。”陈峄城很擅长收集这些了解也无用的偏门小知识。

崔璨果然上钩:“那四分之一是重度焦虑么?”

“那四分之一是文科生。文科生在毕业的时候才会焦虑。”

“焦虑什么?”

“突然意识到没有学会任何对人生有帮助的东西。”

“所以理科生学的东西还是比较有意义。”

他认真摇头:“也没有,不过理科生意识不到。”

终于让崔璨朗声笑起来:“你……真是个让人开心的小天使。”

老师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宣读课程安排,说到今后的听说课就由同桌两人一起做presentation时,崔璨拍了拍同桌的肩:“口才这么好,能一个人准备presentation吗?”

陈峄城理直气壮地扯出一个天使笑容:“我英语不好。”

有这份点头之交打底,之后再提到崔璨的时候,陈峄城由衷地夸赞:“我们班崔璨挺可爱的。”

时值刚上完体育课,顾浔反应出一张扑克脸,配以额角流下的汗水,几秒的静默也变得意味深长。

“你重新定义了‘可爱’。”

陈峄城进一步解释缘由:“我碰巧跟她选了相同的英语和政治课。”

顾浔慢吞吞喝了口水:“你该不会又看上一个了吧?”

“那不会,我还是比较喜欢智商高的女生。”

顾浔挑了挑眉,迈出体育馆去:“这话别让崔璨听见。”

“她不会介意的,我跟她已经在‘我们俩都是笨蛋’这方面达成了共识。”陈峄城抄着手跟在后面,起了戳他痛处的心,“你为什么对她敌意那么大?”

顾浔边走边说:“分心实验里噪音干扰每次出现被试的打字按键力量就会增加。证明为了克服分心,人类必然产生肌肉紧张、消耗更多氧气。而且对于分心刺激的反应主要以期望动机的零变量为转移,也就是说,如果干扰让你很生气,这种内在分心会比干扰本身造成的影响更坏。”

陈峄城佯装不解:“这和崔璨有什么关系?”

“她对我来说是个分心刺激。”顾浔说。

“意思是……她让你紧张了?”

顾浔一愣:“没这意思。”

“那就是……她让你缺氧了?”

顾浔一时语塞,以竞走速度远离了胡说八道的朋友。

-

第一门本系专业课普通心理学时间在晚上,课前下了雨。崔璨没带伞,顶着课本和冬冬一起跑进教学楼,被雨迷了半湿的眼视线模糊,从背后把在檐下收伞的顾浔撞了个趔趄,她自己还没觉察。

顾浔耐着性子抬头去看,又是她,撞人专业户?

所谓“冤家路窄”,窄到单行道上频繁擦碰的地步也想请交警评理。

单从画面而言,这并不是个合格的仇人相见镜头。女生在楼梯上跑跑跳跳,长发飞扬起来,水色反射的霓虹描过她脸的轮廓,一双笑眼,一侧酒窝,很容易让人醉在其中。

顾浔承认她有双漂亮的眼睛,但也同时发现漂亮之余在功能上有缺陷,她显然不好好用它们来看路。四舍五入,他推测她心智发育不全。

八岁小朋友喜欢坐旋转木马很正常,十八岁就有些违和;八岁小朋友我行我素爱怼人还有童趣,十八岁就显得缺教养;八岁小朋友跑闹撞人可算活泼调皮,十八岁就只觉疯癫轻狂。这都建立在合理的分析判断基础上,绝不算吹毛求疵。

他把伞收进教学楼门口伞架,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擦了擦雾气,用不大的音量叫人:“崔璨。”

崔璨停住脚步回过头,顾浔把眼镜重新戴上。

一张俏脸对上一张冷脸。

“地湿路滑悠着点吧,一路疯跑又撞个人或摔个跤。”他说话时用的是那种“你妈妈没教育好你”的语气,不是一般的欠揍。

崔璨就和他不太一样了,才没有那么多列举优缺点的内心戏,她认为这个人一无是处。

自己有社交障碍还多管闲事教训别人,自己天天垮着脸还见不得人家开心。就算是学霸,本专业录取分数差额不过三十分,都成了同班同学,谁比谁高贵一点?看他居高临下的傲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读着宇宙大学银河系,端着架子下不了凡了。

崔璨对他更没有好脸色。

偏偏陈峄城对此前情一无所知,对同时走进教室的两位一概热情招手:“这里这里。”

两位互相嫌弃地余光瞥对方一眼,抵不过陈峄城热情,走过去隔着他坐下,头却扭向两边。

冬冬去洗手间回来,晚一步进门,邻着崔璨坐,也没觉察附近气压偏低。

任课老师是位资深博导,儒雅老先生,在系里很有威望,对本科生平易近人。开课前要介绍的学科框架太多,像念经,等说到关键,崔璨已经伏在课桌上睡了过去。

“……所以我们课程的分数,期末闭卷考试只占55%,作为被试参与心理学实验占5%,其余40%按平时讨论的质量来评定。讨论的形式,分小组进行。我看就按今天的座位分组吧。”老师随性地用笔顺次点过去,“第一、二、三、四……总共八组。”

顾浔也是被那笔尖圈中了才如梦初醒,直起身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峄城。

陈峄城朝另一边一扭头,越过中间埋头苦睡的崔璨,冲江冬燃一笑:“我们一组。”

台上老先生继续说:“有两组少一个人,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以人数取胜的。每组分数只有一个,按整体讨论质量来打分,这样有利于培养你们的团队意识。”

团队意识?

顾浔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崔璨,不禁仰天长叹:“这门课我还能及格么?”

陈峄城理解他,偏要曲解他,拍肩鼓励:“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厢,言归正传开始上课,老先生挨个点着面前的人问“心理学是什么”,对答案都不太满意,于是问了“你们班学号1号是谁?”

老师也知道,每个班学号是按高考录取顺序排的。

陈峄城来了精神,动作幅度夸张,供出身边的顾浔。

顾浔懒得动脑:“是对个体行为和心理过程的科学研究,旨在描述、解释、预测和帮助控制行为。”末了摊摊手,“教材里写着。”

“预习得不错,”老先生点点头,顺着目光看见了崔璨,“那位睡觉的小姑娘……”

陈峄城赶紧把她推醒。

崔璨睡眼朦胧,抬起头,听见老师正问自己:“你觉得心理学是什么?”

她脑子真空了几秒,神游彩云间。

“是梦、凶器、安慰剂。”

答案画风之奇异,令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前排同学纷纷回头。

冬冬在心里默默感慨,我们璨璨果然一点学术天赋都没有。陈峄城却燃起了不寻常的崇拜,冥冥中觉得崔璨比顾浔牛逼。

老先生微怔片刻,边笑边走回讲台:“有意思,我现在最期待这组的讨论主题。”

崔璨还没搞清状况,低声问陈峄城:“什么讨论?”

“分组讨论,我们四个一组。”

这又提起了顾浔的烦心事,使他条件反射在一旁长吁短叹起来。

-

崔璨不爱自我检讨,很快给顾浔的敌意找了个合理解释。第二天思修课前,她还一本正经地在走廊里反过来提醒陈峄城:“顾浔这人,你防着点。”

“防什么?”

“我gay达响了。”

陈峄城笑岔了气:“你想多了,他笔直笔直的。”

“不要仗着自己是男生就掉以轻心好吧,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这种人我见过,看看他听说跟我和冬冬一组什么反应?这么明显的厌女!不然你怎么解释三节课140分钟他全程黑脸?”

总不能回答“他不是厌女只是厌你”?

陈峄城头疼地斟酌词句:“他……只是担心课程讨论拿不了高分,影响他的平均绩点。”

“这才学期开始,为什么要担心学期结束时的事?”

“说得对,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崔璨找空位坐下:“不过他要是一直不跟我们说话,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讨论分数?”

陈峄城哭笑不得:“……呃……有这种可能,”跟着坐下,“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担心。”

两人同时往桌上趴下去。

崔璨立刻把对方拍起来:“等等,你不会也想睡觉吧?你不能睡。”

“为什么?”

“我政治课和同班同学选同一节的目的就是为了上课睡觉有人打掩护、上课迟到有人代点名。”

陈峄城笑:“那我只能说巧了。”

结果两人只能通过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这种优质方法决定优先照顾谁的睡眠。

政治课有点枯燥,讲台上老师说到“我要花两个课时给大家讲一讲大学生活的特点和我们东大的学风”时,两个穿超人和蝙蝠侠服装的搞怪男生突然从教室前门跑进,穿过讲台,喊着“开学快乐”的口号从窗户跳了出去。

整个阶梯教室里一阵嬉笑骚乱。

崔璨抬起头揉揉惺忪睡眼,问陈峄城怎么了。

他说:“讲到了我们东大的学风。”

学风大概就是,无时无刻不在精力旺盛地闹腾着。

“东大之锋”新生辩论赛刚开始报名,关于理科实验班是否可以作为独立院系参赛的争论已经在广播台battle了好几个回合,学生会内部率先辩论起来。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生会干事表示:学神都抱团参赛,其他院系只剩陪跑乐趣。

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生会干事表示:争夺亚军也很有意义。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生会干事表示:那就像舞台剧比赛让艺术学院报名一样离谱……

但说到将于年终举行的新生舞台剧表演赛,艺术学院已经第一时间宣布退出竞争。据了解主因是学校附近某高档住宅小区将于10月下旬开盘,艺术学院师生忙于排队摇号无暇筹备舞台剧……

陈峄城被广播细节莫名吸引:“什么高档住宅小区开盘?”

“东海天盛豪庭吧。”崔璨说。

“艺术生家里都有矿吗?”

“没矿怎么敢学艺术。”

要是经济条件允许,崔璨觉得自己真应该去学艺术,而不是心理。

目前上线的专业课中,对崔璨而言最难的是心理统计。偏偏任课老师还很爱点她答题,每节课有三分之一时间消耗在“启发”崔璨的无用功上。

“……如果我们现在要计算变量的总和N,N等于?”

崔璨犹犹豫豫:“Sigma f?”

“那是所有分数的个数。再给你一次机会。”

崔璨咬着笔端:“Sigma X.”

“仔细考虑,不要乱猜。”

崔璨恍然大悟:“Sigma X加Sigma f。”

所有答案都被她猜了一遍,却唯独漏掉正确的那个。统计老师不甘心地扶额,遭遇了教学生涯的滑铁卢。

“人怎么能无知到这个程度?”顾浔百无聊赖地小声议论。为了防止再次躺枪被分配和崔璨同组,这门课他拖着陈峄城坐在离崔璨一个教室对角线的位置。

陈峄城抬起头四下张望:“哦,是你在说话,我还以为我的思维产生了自主意识。”

“你又是在评价谁?”

“我自己。”他把《经济学原理》封面露给顾浔看,“下节课我就要去上这个,太让人犯困了,仿佛在看政治书。”

顾浔可不同情他,耸耸肩:“提醒过你别选这课。”

“我不是为了爱情嘛。”

他这爱情之路也太曲折了。

听说,女神以前其实跟他一个高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认识他就转学去了别的高中,爱情无疾而终。

又听说,女神的闺蜜其实三年来都和他一个高中,只不过这位学神是个脸盲,三年来自认识自己前后左右几位同学,也无缘认识他,爱情灰飞烟灭。

顾浔不禁疑惑:“是谁给你的错觉,三年追不上的人再来四年就一定能行?”

“是盲目的爱情。”

爱情盲不盲目尚无定论,韩一一大概率是个盲人。

她一出现在教室后门口,陈峄城就迅速拿开了身边的书包,这样她都没看见空位,阿炳般目空一切往前排去了。

陈峄城急得直接叫出声:“韩一一!”

韩一一回头,露出微笑,迅速跑过来落座:“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围观经贸理财协会活动来晚了。”

陈峄城没明白这“不好意思”从何而起,好在韩一一很健谈,已经自开话题,姑且迟疑着聊下去:“……经贸协会什么活动?”

“他们给所有社员发放了这种代币,”女生有点兴奋地向他展示代币,喋喋不休起来,“来观察经济活动全过程。社员先从两张代币购买原材料进行简单手工加工后转卖十五张代币开始模拟生产,除了购买其他社员的加工品还可以在指定商户消费。”

陈峄城不明觉厉地点头:“有想法。你加入这个社团了?”

“没有,估计他们三个月……”女生歪着头认真想想,“唔……两个半月会后就会产生高通货膨胀,下半学期社团内部气氛不会太好。”

陈峄城除了点头附和不知该怎么接嘴:“有远见。那你打算参加什么社团?”

“围棋吧,我还在犹豫。我高中参加的是围棋社,但大学玩社团机会成本太高。比起社团,你课表确定了么?”

“……有些课我还没决定,”陈峄城笑着自嘲,“就像校内广播说的,认识生活中的权衡取舍有助于理解经济学原理。”

“那你决定了选哪两个专业的必修吗?”

听她突然这么问,陈峄城表情呆滞:“专业?我只有一个专业啊,心理学。”

韩一一微怔,眨眼睛:“……所以你是心理系的?”

“对。”

“你不是我同班同学?”

“不是。”

韩一一脸上疑云渐浓:“可我,可我走进教室时你叫了我。”

陈峄城笑:“你名声在外。”

“……也就是说,其实我不认识你。”

“没错。”就知道其中有什么误会,陈峄城也觉得先前那些熟络的对话不太对劲。

好在韩一一困惑之余,如释重负笑起来:“早说嘛,害我一直在绞尽脑汁想你名字,紧张得没话找话。”

陈峄城跟着松了口气,笑道:“我还在想你怎么坐下就开始聊天了。”

“重新自我介绍,理科实验班韩一一。”

陈峄城本想报上大名,却又觉得开场过于平淡,想来个恶作剧,鬼使神差,一念之差:“心理系顾浔。”

谁知韩一一居然掌握了额外信息:“哦顾浔!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数学竞赛都在一起集训啊。我阳明中学的。”

陈峄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噢……有印象。”

早该想到的,陈峄城高中也参加过数学竞赛,止步在本市赛场,韩一一却总能走得更远,全国竞赛时碰见过顾浔毫不意外。

反而该庆幸对方是个脸盲了。

在心里开骂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此同时,顾浔本人也有点水深火热。300人的通选课上,好像心理系同学只有自己和崔璨,偏偏她一进教室就看见了自己,教室里剩余空位不多。

顾浔与她对视几秒,内心天人交战,终于还是拉不下面子对女生视而不见,无奈地拿走了身边座位上的书包。

崔璨尴尬到无视窗外夜幕降临的客观事实,走过去坐下后道了声“早”。

“早。”顾浔的敷衍回答没过脑子,他很庆幸手机震动让他不用去跟讨人嫌的女同学没话找话。

是陈峄城的微信:[我真是脑袋短路才会对韩一一自我介绍叫顾浔。]

顾浔较真回他:[脑袋短路生理上不可能,提取人名障碍一般与左颞极脑损伤有关。]

陈峄城不理他的拆台,自顾自继续形容局面:[我本来只是皮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记得你数学竞赛第一,什么人会不记得同班同学却记得远方的、古早的数学竞赛第一?]

当然是名字叫“一一”的人啊。

原来是韩一一,顾浔无语,谁让陈峄城整天用“女神的闺蜜”代称人家。高中时确实一起参加过竞赛,因为东海选手多,高中不同学区也不同,没打过太多交道,但名字是耳熟的。

顾浔回:[澄清不就行了。]

[那肯定会影响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显得我不仅是个笨蛋,还冒名招摇撞骗。]

[你想怎么办?]

[没想好,先做一会儿顾浔。]

这难道不就是招摇撞骗吗?

[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不够,需要你的帮助,她开始跟我聊学霸话题了。]

闹了半天,这还是条求助微信。

[你想问什么?]

[你先给我科普通货膨胀是怎么产生的。]

顾浔言简意赅地给他解释完通货膨胀,一抬头,看见更魔幻的画面,身边的学渣居然没睡觉,聚精会神在听课。

顾浔抬头看看讲台,老师在讲“……用这个式子我们就可以表示周期是2l的各种周期函数,比如我们上面那个方波,1/2l就是它的基频。之所以所有频率都是基频的倍数,是因为它要符合周期性边界条件……”转过头看崔璨还是觉得怪,眼睛似乎很久不眨了。

顾浔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确定她是不是能像张飞一样睁眼睡着。

崔璨蹙着眉扭过头问:“这到底是什么课来着?”

男生猛地缩回手:“音乐与数学。”

“课名里有‘数学’吗?”

“当然。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选这么麻烦的课。”

“我只看见了‘音乐’。”

“情有可原。”

老师正说:“……所以傅里叶级数就是把周期函数拆开成直流分量加一倍频分量加二倍频分量这么一直加下去……”

崔璨患有数学PTSD,叹口气。

“不是我有偏见,傅里叶级数和音乐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吧。”

顾浔抬头瞄了一眼黑板:“可以解释乐器振动。”

“这简直像CP粉从照片上一个眼神读出一千字甜蜜小论文,正主都BE一万年了。”

顾浔听这类比稀奇古怪,笑了笑:“听听也无妨,课程介绍说只要求高中数学基础。”

“我不信你高中就学傅里叶级数了。”

“我高中学周期函数了。”

“在证明黎曼猜想的人还学过一次函数呢,学过一次函数就能证明黎曼猜想么?”

顾浔翻了翻手中的影印教材:“你直觉很准,下半学期确实要讲新黎曼理论三和弦转换。”

崔璨无语望天:“我还是退课吧。”

“你还是退课吧。”顾浔点着头,无比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