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可以抱你吗，前任
我们就像两颗流星，都有各自的轨道
一个劲地往自己的方向飞去，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旦相遇就是错过
一旦错过了，就永远不会重逢
1
我最后一次见到前男友的时候，是在地铁站附近。
那时候我们分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认识有十年，在一起三年多，分手后，就没有过任何联系。
我们聊了一会儿以前一起养的猫的近况，最后他送我到上车的地方。
车快进站了，他问我：“抱一下，好吗？”
我拒绝了，摇头，转身上车。
剩他一脸落寞地站在那儿，目送我离开。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2
高中毕业那段时间，刘波就天天找我聊天。
那时候2009年，我们都刚买手机，没Wi-Fi的地方，根本舍不得开流量，但刘波就一个劲地给我发照片。他食堂的黑暗料理啊，他们破旧的图书馆啊，路边的一只小狗啊，天边的一朵长得像爱心的云啊之类的，走到哪儿拍到哪儿，拍完了就给我发。
当一个男孩给你发他各种角度的自拍照的时候，他可能只是在消遣，而当一个男孩愿意跟你分享他的一日三餐和鸡毛蒜皮的日常，他大概是喜欢你。
高中那时，我就察觉到他对我有点意思。当时他晚自习，借我MP3听，一下自习就跑了，说拿回家给我充电。后来还给我的时候，里面多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当时我们就有点暧昧，经常一块儿去倒垃圾，跟歌里写的差不多，连隔壁的班主任都差点知道。
后来，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聊天。他也一直没有表白。差不多两年之后，大二下学期我们才正式在一起。当时他喝了不少酒，加上宿舍哥们儿给他壮胆，然后就跟我表白了。
我相当冷静地说：“你现在醉了，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站在我宿舍楼下了，手里还捧着豆浆和油条。
3
夏天出去玩的时候，太阳在哪边，他就一定站在哪边，偷偷地给我挡住阳光，虽然他个头并没有比我高很多。
那时他跑去考驾照，每天挤着排队练车，暑假晒得跟焦炭似的。我说完蛋了，我还是冬天学车吧。他说，你学车不是浪费钱吗？我说为什么，他说有我给你当司机，你完全没有必要学啊！
就他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听着其实心里还挺感动的。
但另一方面，我必须承认，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总觉得自己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如果把关于婚后生活的幻想放在他的身上，就觉得有些疑虑，觉得自己并没有坚定地跟这个男人结婚生子的想法，也并没有期待他为我戴上婚戒的场景。这大概就是女生的直觉吧。
我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但当时身边追求我的人就他一个，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余的选项，而我本身又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他谈恋爱，所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有时候他发过来微信的时候，我都懒得回；
但给他发信息他没有秒回的时候，我又很容易发脾气。
见面的时候，我们也很少牵手。头一次在车站，他揽着我的肩膀，我的第一反应是伸出手也搭住他的肩膀，然后我说，怎么感觉我们像兄弟？他当时很快就松开了手，那是他第一次跟我有肢体接触。
其实后来回想，这事可能也有点伤他自尊吧。毕竟他也是初恋，第一次拥女朋友的肩，得到的反馈只是“诡异”的感觉。
他处处小心维护着我们的恋爱关系，而我却只追求最真实的自我。
即便他省吃俭用在情人节送我一盒巧克力，我也只会收下之后回一句“谢谢”。
他问我味道怎么样，我说还行吧，然后跟他描述自己曾经吃过一款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味道是如何醇厚。说这些的时候，我显然也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那天回去之后，他发短信对我说：
“宝宝，如果你不喜欢我，一定要告诉我。我对你没有别的任何要求，但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要骗我，这很重要。”
4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没有跟我说“晚安”。
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
第二天他依然没有找我。
我也没有找他。
第三天他问我：如果我不跟你说话，你就永远不会找我，对不对？
我看到他因为这种（在当时的我看来）无聊的问题跟我怄气，感到十分烦躁。
他说，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咱们不合适，要不我们分手吧。
我说，好。
然后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手了。
没有任何争吵，也没有什么出轨。
甚至在交往的两年多时间里，我们几乎都没有吵过架。但好像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厌倦了，我也解脱了。
然后像青春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开始伤心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我想起来，我到他的城市，他从来不肯让我掏钱。临走前，我问他：你还有钱吃饭吗？他说，有啊。然后我就坐着高铁回学校了，后来朋友告诉我，那段时间他为了让我住好一点的地方，半夜挨个宿舍跑，去跟兄弟借钱。
但直到分手之后，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他从不会拿自己的牺牲作为道德绑架我的筹码。
而我那时候活得其实挺自我的，从来没想过要讨好谁。即便是在谈恋爱的过程中，也从未想过取悦对方。现在回头想想，只能说自己不懂得珍惜。
不懂得珍惜的意思就是我分不清好坏，那时候我觉得他冒着雨坐火车，辗转几路公交过来看我让我很感动，但仅仅是感动而已。
而我从未想过给他撑伞也会是一种快乐。
5
所以人只有在某个特定的年龄阶段才能拥有纯粹的感情。我想刘波给我的感情是很纯粹的。但当人过了可以任性的阶段以后，再去追寻所谓的真爱就是一种别人眼里幼稚的表现了。
现在我把这个故事的结尾告诉你。
我最后一次见到前男友的时候，是在地铁站附近。
那时候我们分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认识有十年，在一起三年多，分手后，就没有过任何联系。
我们聊了一会儿以前一起养的猫的近况，最后他送我到上车的地方。
车快进站了，他问我：“抱一下，好吗？”
我拒绝了，摇头，转身上车。
剩他一脸落寞地站在那儿，目送我离开。
再后来的某天，我从朋友口中听到了他生病的消息。
他永远停留在了24岁。
而我没有给他的那个拥抱，成了让我想到就心酸的一件事。
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很长，认识他的日子里，他开心的时候占大部分。
正是他那样开心的一个男生，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却是那样的不快乐。
“抱一下，好吗？”
“好呀。”
仔细想想，自己的任性也好，无情也罢，的确在生活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遗憾的伏笔。
没有上升到规劝让世界充满爱的高度，但至少对于那些我们应当更好地对待的人，我们不需要吝啬一个拥抱吧？
在他过得不好的时候，一个拥抱，就当是普通朋友的鼓励也不算过分吧？我们都可以活得更宽容大方一点吧？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