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许博赢了比赛,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周日和清清去英语老师家补课回来的路上,她问我,“小贝,你在发愁什么呀?”
照理说我是该为他高兴的,他正在一步步接近他的梦想。进入复赛后,比赛规则是两支乐队抽签对决,赢的那支进入决赛,决赛一共有八支队伍,会采取循环赛。昨天表演结束后,他神采奕奕地向我解释比赛规则时,却被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叫走了,她穿着黑色的夹克、蓝黑色的牛仔裤、及膝的黑色皮靴,一头长波浪披在肩头,化着精致的妆,非常的摇滚范儿,和许博站在一起是那样登对。许博介绍说,她叫丁嘉,是记忆乐队键盘手的好朋友,现在友情出任助理一职。
“昨天他本来说要请我吃夜宵的,可是助理一喊他,他就走了。你说,以后他真要是出名了,我想见他是不是还要预约,给他发的短信是不是会发到经纪人的手机上?”我不无忧虑。
“小贝,许博说得没错,你真是个爱生气的小女孩。当明星就是这样的,你没看电视上,明星在接受采访时总说愧对家人,一年到头陪家人吃不了几顿饭吗?”清清提醒我,“小贝,你得有这个觉悟,许博一旦赢了比赛出道了,他就是很多人的许博哥哥。就像阿信,啧啧,他属于每个喜欢他的人。”
这个清清,我真是服了她,不管聊到什么,最后总能绕回到阿信身上,绝了!
清清见我不吭声,以为我还在伤神,就给我出主意:“小贝,要不这样,以后你当他的经纪人呗。我跟你说,我妈有个大学同学,原本是在电视台当娱乐记者的,慢慢地,积累了一些资源,就跑去北京开了家经纪公司,签了很多大牌明星。现在他不光当经纪人,还当导演、制片人,大大小小的明星都跟在他屁股后头叫他一声老师、哥,可有面子了。小贝,我看好你哟,加油!”
清清的这声“加油”喊得太甜腻了,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小贝,你看那个人是班主任吗?”清清突然兴奋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给我看,“她搂着一个男人,小鸟依人的样子,是她男朋友吗?”
哦,没错,是班主任,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风衣、裙子,还踩着高跟鞋,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女人味。她搂着的那个男人其貌不扬,但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应该是幸福的吧?
“小贝,你说,我们以后也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吧?”清清问我。
“当然。”我点点头。
“到那时,我们依旧无话不谈。”清清转头看向我。她的目光炙热。
“我们彼此透明,没有秘密。”我迎上她的目光。
对视了几秒钟,我们异口同声地大笑起来,为刚才的默契,为莫名的一本正经。
之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又可以轻松上阵了!
回到家,我发现厨房餐桌上多了一瓶花,是还未开放的玫瑰,插在许久未用的花瓶里。沙发上的靠枕也换了枕套,是鹅黄色的,温柔中透着一股暖意,不用说,一定又是钟点工来过了。啧啧,有了她,我都快忘了张阿姨了。
肚子有点儿饿,我煮了一碗芝麻汤圆端进房间,一边吃一边做作业。
语文文言文翻译全部做完,准备拿出数学卷子的时候,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郑小贝,你昨天生病了吗?”
是夏南。
“没有,突然有点事儿,所以没去。”我有点儿理亏,说话就没了底气。
“那就好,明天见。”
惜字如金,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挂了电话,刚想回到写字台前,总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毛,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小贝,有事吗?我快要去培训现场了。”妈妈的声音透亮、清澈。
“没事儿,就想跟你说,有空多给爸爸打打电话呗。”
妈妈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说:“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学习,别偷懒,等我给你带礼物回去。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列一张清单发邮件给我。”
我没跟她说快期中考试了,担心她要挟我。万一考得不好,还清单呢,门儿都没有,等着迎接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吧。一想到这儿,心猛地一紧,挂了电话就去厨房泡了杯咖啡,今晚得继续奋战!
“小贝,还没睡啊?”
做完卷子,对完答案,刚想整理书包去洗漱,爸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我身后,快吓死我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照理加班回来,应该胡子拉碴、满脸倦意才对,电视上都这么演。爸爸倒好,依旧神采奕奕,还穿了件新羊毛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手肘处有两块麂皮大补丁,这设计看着有点儿怪,但别说,还挺洋气的。
“爸,你最近变化有点儿大啊。”我边整理书包边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他没搭理我的玩笑,上前帮着把我的书和笔袋放进书包:“考试放轻松,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任何安慰都是无力的,只求老师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别尽出刁钻题。临睡前,我在心里拜了拜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