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之丧家犬
要说晋国的宫斗戏码,应该算是春秋时期比较出名的了。献公的小老婆骊姬是个极品bitch,在给老公戴绿帽子的同时,还绞尽脑汁地去残害其他非亲生的公子,目的当然是为亲生儿子谋福利。这个既会楚楚可怜,又会娇嗲可人的妞,把献公迷得神魂颠倒,不仅对她言听计从,还只认她是知心爱人——所谓美人心计,婊子作为。
摊上这么个后妈,绝对是人生的一大挑战。像太子申生就是禁不住无尽模式的宫心计,被迫上了吊,沦为了权力之争的炮灰。而另两位公子——重耳和夷吾,就知趣多了,见势不妙后,他们选择了撒腿就跑。
大家都是流亡,但相比之下,重耳实在是惨透了——
一、回他妈家
其实他不怎么恨后妈,因为若是没有骊姬的瞎折腾,那他的一生或许都是一潭死水,无聊到能把人给腻死。说白了,太子被搞死,而且又不是被自己搞死的,真是太妙了。对王孙世族来讲,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权力。只要有太子在前面站着,那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个贵族公子而已!
公元前656年,被亲爹追杀的重耳,仓皇地逃出了晋国。此时,这倒霉孩子才十七岁,正是花样年华,却被搞得灰头土脸。遇到委屈就想起妈,这是孩子们都有的习惯,重耳也不例外,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跑到了翟国——他娘的老家。(关于重耳的年龄,《史记·晋世家》与《左传·昭公十三年》记载有差,本文以《左传》为准)
一毛头小子遭遇如此变故,按说只要没被吓抽,那就算挺牛B的了。就说我们随便一个人吧,要是被人撵得跟火燎屁股似的,谁还会惦记着在活命之后,能剩下多少脑残粉呢?但在重耳看来,这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丢命与掉粉,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这个少年很清楚,在乱世,最值钱的除了血统,就是人才。所以在逃命的路上,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冒着被干掉的风险,大肆宣传着自己的目的地,就是翟国!
哪怕有一个人跟来,也是好的!少年回望来路。(这就叫魄力!)
史料上并没有记载重耳的相貌,但想来应该是不错的,毕竟人家也是个混血(其母狐季姬是少数民族),况且如果长得其貌不扬,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舍命跟着他了(古人可是相当重视外表)。我们来看看重耳到了翟国后,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开始点名的结果:
赵衰——军人世家出身,谋略型人才;
先轸、魏武子——俩粗人,特别能打,干架型人才;
狐偃——重耳的舅舅,官场老手,阅历型人才;
胥臣——晋国司空,大学者,明显是个人才;
……
这可都是些官路亨通的人,却为一个毛头小子成了叛国者,如果不知道结局,还真会当他们是帮脑残。合上点名册,重耳的嘴边泛起了笑意——我还没有失去未来!(《春秋左氏传·僖公二十三年》: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
不幸中的万幸是,晋献公没有继续对儿子进行追杀,让这伙人得以在翟国安定了下来。待遇也算不错,买房置地都不在话下,都是翟国财政给报销。毕竟这孩子跟国君也沾点儿亲,但最重要的还是怕得罪晋国。
重耳是晋国知名度极高的权贵,就算被撵了出来,他的一切也关乎着国家形象。要是弄出翟国瞧不起晋人的舆论就不好了。况且现在晋献公取消了追杀令,谁又能预测到这爷儿俩过几天会不会和好呢。小国难当啊!
重耳是个醉心于权力的人,沦为丧家犬确实是他从没想过的事,所以刚在翟国稳定下来时,他对未来还充满了希望,每天都在关注晋国的新闻。这倒不是幻想老爹会叫他回去,而是在等待晋献公驾崩的消息。
骊姬虽然成功地逼死了太子,又赶走了重耳和夷吾,但她在国内的名声实在糟糕,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看得出,只要献公一死,晋国十有八九会有一场大乱。时局一乱,机会就出来了。
可惜的是,之后的两年里,一点儿都看不出献公有日薄西山的意思,甚至还带着兵马大杀四方,剿灭了诸多晋国周边不服不忿的小国家。看着老爹生龙活虎,重耳是愈加丧气,久而久之,对政治风向的兴趣也大打折扣,由每日关注变成了偶尔看看。
真的还有希望吗?——人生第一次,他对未来产生了怀疑。倒也不能说重耳多没耐性,毕竟此时的他,也还没满二十岁。
其实在翟国的那些年,最消磨重耳锐气的,还得说是家庭。
翟国很弱小,但偶尔也会去欺负人,比如对一些零散的游牧民族部落。那年月打仗的战利品除了财物和牲畜之外,就是女人。在一次“剿匪”归来,翟国国君搞到了两名戎族美少女,是亲姐妹,但他没有给自己留着,却屁颠颠地给重耳送了过来。此时重耳在翟国已有不短的时间,没人认为他在政治上还会有什么转机(除了脑残粉们),那翟国国君如此好心,就显得有点可疑了。
当然了,翟国国君也可能是个极品好人,但居高位者怎会如此善良!从阴谋论的角度去看的话,一切或许都与骊姬有关。作为一个无良后妈,突然良心发现的可能性是断然不存在的,所以绝不会是出于关心——她应该只是想保证重耳不再是威胁。
想确保这点,最靠谱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但这不可能,因为献公早已对杀儿子失去了兴趣。故此,她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让他自己不想再回来。
如果重耳在翟国结婚生子,那就算是彻底移民了,安逸幸福的生活很可能会消磨掉他的雄心壮志,也会让他在做任何决定时,更多一点儿顾虑。所以说,这绝对是不着痕迹的妙棋。
不管翟国国君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客观事实是,重耳坦然笑纳了这两名美少女。不过他并没有把两个都娶了,而是将其中一名赐予了赵衰。
看来失意并没有影响重耳的判断力,要不然,跟着他流亡的人那么多,为啥就非要帮赵衰娶媳妇呢?难道是因为两人关系好?这或许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得是——赵衰既不是粗人,也不是亲戚!
对粗人来讲,个人崇拜就可以搞定一切,因为他们是热血的,喜欢动手多过动脑。但像赵衰这种聪明人,想确保他的立场坚定,就必须要跟他扯上点儿亲戚关系。这也是一般古代盟国之间都会通婚的道理。两个戎族少女是姐妹,那重耳和赵衰各娶一个的话,他们也就是连襟了。这样就给了赵衰一个死心塌地跟着重耳的充分理由。
权力的游戏,都是步步为营!
让重耳没想到的是,他刚结婚没多久,晋国就传来了献公驾崩的消息。此时是公元前651年,他二十岁了。
没出意外,晋国在献公死后立刻陷入了混乱,自以为手段了得的骊姬被起义的大臣们给革了命,一起被干掉的还有她的两个儿子。晋国的权力圈瞬间处在了真空状态,重耳曾日夜企盼的机会出现了!但此时的他却犹豫了,哪怕是晋国的造反派们特意派人来请他回去主持大局。
倒不是说重耳舍不得安稳舒适的生活(跟媳妇刚结婚不久,没什么感情可言),这是经过流亡团伙集体讨论后的结果,大家一致认为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上位机会。现在国内形势一片混乱,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静观其变才是上策。但重耳回绝造反派的言辞,必然是经过仔细的考量——
“大家能对我有如此的信任,我很感动,但却不能接受这个请求。因为大哥申生死后,我就是最年长的儿子,但父亲去世时,我却没在身边,这是大不孝啊!所以我没有资格继承晋国最高统帅的位置。”(《史记·晋世家》:重耳谢曰:“负父之命出奔,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礼侍丧,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
这明显就是扯淡嘛,但“孝”永远都是华夏民族最重视的品德,哪怕是在乱世。所以这套言辞一出,在很多人看来,重耳就成了能抵抗巨大**的道德楷模。
这真是绝佳的形象营销策略啊!
二、穷游天下
国家不能长期没有君主,既然重耳不愿意回去,造反派们只能再找别人。最后,在强悍的国外势力(秦国)干预下,另一位流亡公子——夷吾,成为了新一任的晋国国君,史称晋惠公。这是个急功近利又小肚鸡肠的人物,所以秦国扶植他的原因是不单纯的——没人希望比邻的强国君主拥有雄才大略。
经过这场风波后,重耳的生活再次回归了平静。时隔不久,戎族美少女季隗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伯鯈和叔刘,而几乎是前后脚,她姐姐叔隗也给赵衰生了个男孩,取名为赵盾。此时没人会想到,这个叫赵盾的小家伙在几十年后会威震天下!(《春秋左氏传·僖公二十三年》:狄人伐啬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儵、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
自从有了孩子,重耳的心态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么平平淡淡的也不错嘛(宫心计防不胜防啊)。
看着老大在“自甘堕落”,流亡集团的成员们只能无能为力地干瞪眼。无法想象,如果他真就这么过一辈子,华夏的历史会走向何方。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晋惠公出手了!
政治与江湖一样,想金盆洗手是不可能的,没人可以全身而退。虽然重耳正在慢慢忘却理想,可晋惠公却不能忽略了这位哥哥——他永远是个潜在的威胁!
作为一国之君,想对付一个失势多年的贵族真是太简单了,暗杀集团都闻风而动,疯狂涌向了翟国。在经历了几个惊魂之夜后,重耳真是怕了。公元前644年,也就是他定居翟国的12年后,他只能无奈地选择了再次开始流亡。
流亡的生活是艰险的,不能带着妇女和儿童。站在城门口,季隗带着孩子们与丈夫分别。心痛是必然的,但女人也是坚强的,看着男人落寞的脸庞,她只说了一句:等你回来接我!她从没见过自己丈夫叱咤风云时的样子,可看着那走在朝阳中的背影,她相信,那是希望!
这将是一段既精彩又苦逼的旅程。
经过长途跋涉,重耳到达了第一站——齐国。这是在出发前就计划好的,此时齐国名相管仲刚去世不久,可悲痛中的齐桓公并没有亏待重耳,立刻给他们这帮人安排了住所。齐国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钱,所以这都不算事儿。只是千古一霸的头脑可不是用来逗乐的,他也看出了重耳绝非池中物,所以与秦国的想法一样——最好别让这小子回去上位。
为达目的,桓公使出的是一箭双雕的经典招式:把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女齐姜嫁给了重耳。这样一来,无论重耳会不会留下,对齐国都是没有坏处的。权谋大师就是出手不凡。
或许流亡的艰辛让重耳愈加怀念曾经安逸的生活,所以婚后的乐不思蜀就成了必然,以至于他完全无视了团队其他成员的督促与劝告。在之后千年的历史评价中,人们对重耳的团队都有着颇高的评价,但大家却忽略了一件事,在重耳多舛的命运中,卓尔不凡的女人们才是他真正的幸运星。
看着丈夫终日不思进取,齐姜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送走重耳!她很清楚,在齐国这么耗下去,对重耳没有丁点儿好处,因为桓公是不会用任何实际行动去支持重耳复国的。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重耳早晚会沦为无理想、无雄心、无魄力的三无人员。
好吧,就付出我的伤心与思念,来成就你的人生!
某日,齐姜与团队成员们合谋灌醉了重耳,然后将他抬上马车,奔出了齐国。又一个女人看着重耳离去的背影,为他祈祷!(《史记·晋世家》:乃与赵衰等谋……醉重耳,载以行。)
大醉初醒的重耳愤慨难当——我想活简单点儿就不行吗?!可等他折腾累了,冷静下来后,他也清楚,弱肉强食才是唯一规则。只要自己活着,就永远是每个晋国当权者的心病。除非,掌权的人是自己!
下一站,曹国!
曹国此时的君主叫曹共公,这人啊,就是一朵娇艳的奇葩!重耳一进曹国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让他受宠若惊,但没几天他就发现不对劲——曹共公喜欢偷看他洗澡!
丫的!重耳发现这件事后,不禁一阵恶心。不过经过暗中打听,这曹共公对他的色相倒是没什么企图,只是出于猎奇的心理而已。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东西造的谣,说重耳的肋骨不是一根根的,而是像搓衣板那样,左右各两大块。这不就是胡诌吗,长成那样还能活吗?可这曹共公却本着探索未知的变态心理,对重耳进行锲而不舍的偷窥——好恶心。(《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
大老爷们谁还不好点儿面子呢。得!这地儿没法待就走人吧。前方目的地,宋国!
宋襄公的为人绝对是不错的,但他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因为刚跟楚国干架输了,还受了伤。所以趴在**哼哼唧唧的他,很爽快地送了重耳四十匹马,但没有做什么挽留。这就算不错了,要知道这帮人从齐国跑出来时,因为怕齐桓公阻拦,仓促间基本什么都没带,而在曹国又搞得很不愉快,也没得到什么经济赞助,现在惨得跟乞丐毫无分别。
此处不留爷,爷还得跑路(晋惠公的追杀是不会停止的)。谢过宋襄公后,重耳再次出发了。这次他带着团队来到了郑国。在郑国的经历是非常简单的,郑文公就送了一个字给他们:滚!
乱世中的流亡贵族实在太多,三天两头地接待这些人,郑文公都要被烦死了。所以就算有识之士提醒他这个重耳并不一般,也没用。
太他娘丢人了!重耳心里深深地记恨着曹国和郑国。但这时饿得连饭都吃不上了,根本没工夫演内心戏,必须得赶快找下家。中原诸侯的表现让重耳非常失望,所以他决定去南方试试运气。
楚国地处长江中游,远离中原地带,是实力极为强悍的大国。
楚成王对重耳的到来表示欢迎,摆下国宴进行招待。从这点足以看出,一贯狂傲不羁的他,还是比较重视重耳的。席间微醺,成王笑着问了重耳一个问题:今天哥对你算挺不错的吧?那要是有一天你牛叉了,还会记得今日吗?
哦……重耳没有立刻答话。
此时的他与刚离开齐国时,心态有了很大的不同。几经磨难后,被深藏着的那颗雄心已再次破茧而出。如今,虽然仍旧一无所有,但他对未来却有着澎湃的信心!
片刻,他笑了:好吧,如果日后你我两国交战,晋军会退让九十里,以谢大哥今日之情。
本来楚成王只是玩笑之言,但言语中也难掩居高临下之意,可所有人都没想到重耳竟会有如此回答,以至于让楚国第一猛人子玉在餐后特意去找了成王:这个重耳绝不能留!瞧他现在混成这个熊样儿了,都如此嚣张,要是哪天真牛叉了,那还不得是我们楚国的劲敌!
子玉的担心虽然看似搞笑,但并非没有道理,无奈却没有引起成王的足够重视:算了,你看他那个落魄样儿,要是宰了他,丢人的是我!再说了,连齐桓公我都不惧,他还能翻了天吗?(《春秋左氏传·僖公二十三年》:及楚,楚之飨之……子玉请杀之……乃送诸秦。)
成大事者,必然有着绝佳的运气,重耳就这么险险地躲过了一劫。他也清楚楚国并非久留之地,待了几天就向成王辞行,一路向西而去。
游历列国的艰辛彻底洗去了重耳少时的青涩与软弱,久经风霜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这一年,他35岁了,脚下的步伐愈加坚定、有力。
三、王者归来
秦,这个在东周之初才建立的国家,只用百余年的时间,就站在了列国的巅峰。当世的四大强国就是齐、楚、秦、晋,重耳离开楚国后的目的地就是秦国。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将是他归家前的最后一站。
在秦国,重耳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但如今他早已宠辱不惊。秦晋是几乎接壤的两个大国,所以秦穆公要比任何人都更关心晋国的政治动向。多年前,他扶植了以小气著称的晋惠公,本以为在这种烂人的领导下,晋国的威胁度会大幅度下降,但最后还是让秦国吃了点儿苦。如今,晋国已传来惠公病入膏肓的消息,那晋国的大乱是在所难免的了,这时候要不插上一脚的话,实在不像秦穆公的性格。
曾经秦穆公因为重耳太有潜力,而抵制他上位,可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秦穆公的想法也有了天壤之别——与其抵制,不如结交!
相比于齐桓公的做法,秦穆公更舍得下血本,当然,招式依然是经典的联姻,不过他给重耳娶的媳妇可不止一个,而是五个!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亲生女儿——文嬴。(《春秋左氏传·僖公二十三年》: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
这个文嬴的情况……其实有点复杂,因为她是二婚。文嬴的第一任老公是晋惠公的儿子公子圉,也就是说,她是重耳的侄媳妇。
公子圉前些年一直在秦国留学,前段时间听说老爸要挂,就偷偷摸摸地回了国。跟老丈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确实不大地道,这可把秦穆公给气得够呛。所以现在将文嬴转而嫁给重耳,也说明了秦穆公想要帮重耳上位的决心——毕竟不论公子圉对文嬴有没有感情,这事都够打脸的,两家的关系绝对是掰了。
这个事,重耳初时当然是有些忸怩。这很正常,除了心理变态,谁遇到这事都会感觉尴尬。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还会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顾虑。所以,重耳毅然决然地向文嬴表示:我们结婚吧!(《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而就在重耳尽揽美女的时候,晋惠公驾崩了!公子圉顺利上位,成为了晋怀公,这就是一彪货。
不大清楚晋怀公是出于对大伯的畏惧,还是对媳妇被撬的恼怒,在上位后,他立刻在晋国大开杀戒,干掉了不少赵衰等人还在晋国的亲朋好友。你说这有意思吗?要知道,从登上高位的那一刻起,一切个人情感就都该束之高阁。就算偶尔难以克制,那也绝不该在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候,故此——
晋怀公既残暴又弱智的举动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舆论优势顷刻间完全倒向了重耳。还记得多年前,重耳为自己做的形象营销吗?效果这时就出来了,民众的呼声是——我们错过了一位仁慈的君主好多年啊!
曾经的那些不可能,那些不敢想象,突然都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重耳知道,十九年的流亡之苦即刻就将结束。
晋国啊,看我王者归来!
在岳父秦穆公的武力支持下,重耳以碾压之态摧毁了侄子晋怀公的防线,**地杀进了晋都。
自知必死的晋怀公叫来自己的两个心腹——吕省与郤芮,做了临终嘱托: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搞死重耳!这种彻骨的怨恨也可以理解,虽然那是他大伯,但也是毁了他爱情和事业的可恶男人。(《史记·晋世家》:於是秦穆公乃发兵与重耳归晋。晋闻秦兵来,亦发兵拒之。然皆阴知公子重耳入也。唯惠公之故贵臣吕、郄之属不欲立重耳。)
就这样,晋怀公身死,重耳上位,史称晋文公!
虽然功成,但危机依然存在。只是,吕省和郤芮那种宵小又怎么能抵挡历史车轮的前行呢!
公元前636年,他们策划在宫殿放火,烧死重耳,可怎奈有内部人士反水,向重耳泄了密。小心谨慎的重耳并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地跑去了秦国寻求保护,然后在宫殿被焚毁后,才带着从秦国借来的兵马(此时还无法分辨国内军队的忠诚度)杀回了晋国。正在狂欢,自以为坏事得逞的乱党们就这样被一网打尽。
至此,重耳算是彻底坐稳了国君的宝座,站上了晋国的权力之巅。做了十九年的丧家犬啊,坐在朝堂之上的他感慨万千,可眼神却遥望着殿外的世界。权力的欲望并没有被磨难所消减,反而愈加狂燃。
此时兴奋难抑的重耳却忘了在他生命中那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季隗和齐姜。某日,当翟国来人,将伯鯈和叔刘送回来时,他才幡然醒悟,赶紧叫人分别前往翟和齐,接回来那两个曾与他共患难的妻子。但因为政治因素,她们在排位上是无法高过文嬴的,可甘愿为夫奉献的她们,又怎会计较呢。
人生起起落落,几经无数坎坷,晋文公终于抓到了他所钟爱的权力。但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大戏才刚刚开始——楚国当年的所谓恩情还不还?曹、郑的侮辱报不报?与秦国的关系又该何去何从?这一切都是他向巅峰迈进的途中,所要面对的难题。
当然了,这些也都不算什么。权力的游戏,又怎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