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乐队解散(上)

陈识这句话,我一时间没弄明白,这段日子我以为他已经看淡了这些事情,但陈识说到专辑,眼睛是很明亮的。

但是我也意味着什么。

如果继续走那条道路的话,结婚的事,我们大概要重新考虑了。

还有,我们又要分开了。

我问他,“你很想去对不对?”

陈识没说话。

“你等一下。”

我跑回房间,拿出了录取通知书,交给了陈识。

“你打开看看。”

陈识愣了一下,然后听我的打开。

我说,“其实晚一点结婚也没什么,如果你要回北京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之前我一直瞒着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考到了北京,我陪着你回去。好不好?”

陈识攥了攥手指,眉皱的更紧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广州公司那边的人想让我去。”

陈识今天去公司,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但是他自己也还没决定,陈识想问问我的意思,甚至,他觉得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我。

我们面地面坐着,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回到厨房继续做宵夜,把东西端出来之前我偷偷在厨房里哭了,红着眼睛被陈识发现。他一拳砸在墙上,又紧紧的抱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的,我不去了好不好?别哭了。”

“不是。”

我拉开陈识的手,“还有三年的合约对不对?”

陈识点头。

“明天我去和我妈还有陈奶奶说,就说我暂时还不想结婚。”

“向西。”

“我不想结婚。”

我又重复了一次。

陈识什么都没说,或者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公司那边的事情其实不用很快回复,我们都还有考虑的时间。

晚上,我主动亲他,陈识说,“如果你怀孕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看着他,点头。

怀孕了,就结婚。就让命运替我们来选择。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肚子疼,疼的整个人都没力气了。陈识也醒了,很担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捂着捂着肚子,头上一直冒冷汗,“我肚子疼。你去帮我倒一杯热水。”

陈识出去后我还是疼,疼的在**打滚,余光瞟到了床单上的血。

我没怀孕。

陈识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我光着脚跳到床下,搂着他的脖子,心里一阵一阵的抑郁。

陈识看了看我,然后皱紧的眉头逐渐松懈下来,他把水放到一边再抱我上床。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无非是这天之前我经常有种自己怀孕了的感觉,特真实,有时候自己摸摸肚子都觉得八成是真的有的。

而结果是,那些第六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喝了热水,在**躺了一会儿,陈识怕我着凉就关了空调。我这会儿也确实觉得凉,明明是夏天全身透着寒气那种感觉,陈识就抱着我,然后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我推了他一下,“我去洗澡啦。”

陈识嗯了一声,扯着嘴角露出温厚的笑容。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床单换掉了,我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识还是照常去学校上班,去广州的事情确实不急,也没什么好急的,两年他都折腾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个月,况且到了广州工作还是和从前在北京的一样。

过了一礼拜,我又满血复活了。

挑了个风和日丽又不算特别热的日子,我们去拍结婚照了。

许尼亚他们也跟着,好说歹说的影楼那边答应让我们五个人一起上镜,就是要最后把照片都摆在店面当招牌。

摄影师刚好也是江湖的常客,和我们闲聊的时候就说SLAM想成名也不一定要靠公司,现在大公司看到差不多的人都签下来,尤其是那种不保证发片什么的。

即使自己包装不好也要签下来耗着,就怕被竞争对手签走。

真正签约以后能混出头的确实没几个,还不如去参加选秀。

我看着陈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如果他去参加,得第二都是委屈。

我一度积极的怂恿陈识去参赛,但陈识没答应。

我说拿不到名次去露个脸也好啊。

陈识瞪我,他还是不愿意去,大概是这种事情很无聊,他不屑于这种手段来出名,这多半来源于他对自己的自信和自负。

瑞瑞也不同意,他是谁啊,人精一样。瑞瑞说如果没之前那些破事儿的话陈识确实可以炒一把,但现在事情没过去多久又去选秀给他带来的还是负面影响更多。

去广州就挺好,韬光养晦。

我听了,也不和陈识提参加选秀的事儿了。

不过我们身边还是有一个人去了,而且一路杀进的全国总决赛。

是陈湘。

陈湘去上海参加决赛前还和司辰吵了一架,两个人几乎又到了闹分手的那种地步了。不过后来陈湘还是走了。

司辰也告诉我说分手什么的都是气话。

这件事,我没往心里去,日子依旧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去广州前半个月,老毕给SLAM弄了个小型的告别演出,像模像样的。

我笑话老毕这是不是弄的太正经了?

老毕说正经点儿好啊,SLAM算是他看着一天天长大的,跟自己儿子差不多,而且他觉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就应该这么正经一次,好像不正经就没下次机会了。

许尼亚呛声,“毕哥你就比我们大十岁,别念叨的跟自己就要怎么样了一样。”

想了一会儿,许尼亚感觉不对,大喊,“唉你该不会是得绝症了吧!我告诉你有事不说我就不当你哥们了!”

老毕拿水果砸他,“少来那些有的没的。”

对,老毕其实也才三十五,虽然不能说什么芳华正茂,但也是一大龄单身男青年,前几天老毕带着人去敬老院给老人们演出的时候陈奶奶还嚷嚷着要给他介绍对象呢。

老毕确实是个老好人,谁能想到年轻时一在天安门前唱重金属的叛逆小青年这会儿会在敬老院唱山路十八弯呢。

而且老毕身体健康,每年去医院去全身体检的时候还会顺便带上江湖那一帮日夜颠倒不爱护自己身体的小乐手们。

然而我们想不通,为什么老好人总是不能有个好结局。

老毕给SLAM弄的那场演出定在了一个周六,全场门票都是免费的,唱片公司那边也没意见,当然帮着宣传是不可能,不过瑞瑞和许易都在博客上转发了这个信息。

然后就在大小论坛里传开,这是SLAM第一个专场live,周边城市过来的歌迷也不少。

于是老毕就亲自出去维持秩序了。

那天,是个大雨天。

SLAM都在楼上的练习室里准备,老毕带着其他乐手和江湖里的服务员在楼下核对之前预订来看live歌迷的身份。

这种免费的live最大的隐患就是在这里,也不是担心什么恐怖袭击什么的,主要是人多的地方,一旦混进一两个居心不良的人就是大麻烦。

我也想帮忙,但是老毕说楼下太乱不让我去,于是我就安分的看着他们排练。

陈识在练习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特认真,我仔仔细细的看着,突然说,“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看你们演出了。”

司辰这些天情绪都不算高,就不怎么说话。

许尼亚也是,从前几天开始感冒,这会儿声音沙哑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识瞪我一眼,“你真当我们是告别演出啊。”

我急着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错了,嘿嘿嘿。”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练习室里的气氛安静到怪异。

演出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顺利,我和每次一样在二楼看。

陈识往楼上看了看,我怕他看不清我,还特夸张的拿手机的灯光照在自己脸上。

陈识冲我笑了下,特灿烂,许尼亚也跟着笑了笑。

老毕抽空来楼上喝水,忙了一下午早就大汗淋漓的了,我说,“毕哥你还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去帮忙?”

老毕摇头,“没事,你老实在这看吧。”

“那行,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我有空就来免费给你当义工。”

老毕笑话我,“就你?你当我没听过你唱歌啊?你和陈识那小子闹别扭的时候他经常在这不知道听什么东西,我过去听了下。”

我问,“然后呢?”

老毕,“咳,我就不打击你了,不过陈识那小子挺好的,以后我不能看着他们了,你就替我看好他。”

“不会的,以后陈识出名了我就带他回来当台柱。”

“行,那行。”

喝完水,老毕又急着下楼了,楼下还是人多了啊,有个服务员过来和老毕说好像出了什么状况,livehouse里音乐声太大我也听不清什么。

老毕摆摆手就急着下楼了。

我没想到,那竟然就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老毕走了十几分钟都没回来,这时候有人从后面跑上台了,和陈识说了些什么。

然后陈识他们把音乐都停了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跟着出去,但是人太多了,当我们好不容易在门口汇合的时候只看到老毕躺在江湖的大门外。

这一天下了大雨,五大道里堵车堵的很严重,想把车开出去不可能,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