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群体不承认障碍

群体冲动而多变,像野蛮人一样,并不知晓在愿望和实现之间有什么障碍。在宗教裁判所盛行于欧洲大陆的时代,神职人员随意用火刑对付他们不喜欢的人,给那些可怜的人套上铁皮靴子,往铁靴之中灌满滚烫的铅水,再命令人将铁皮靴子砸扁。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在罗马教皇时代屡见不鲜。天文学家布鲁诺就因为公开追随科学,提出让教会完全无法容忍的“日心说”而被烧死。正如一位主教曾说:“讨论地球的性质和位置,绝不能帮助我们实现对来世的希望。”一切不符合教义的主张均被视为教会的障碍。由此可见,群体没有能力理解这种中间障碍,强大的数量使它认为自己势不可当。群体意识之中没有任何障碍,即使有,那也是充满敌意的挑衅。

群体能够产生大量狂热的**,愿望受阻的群体很容易就进入激愤状态,任何障碍都会被粗暴地摧毁。希帕蒂娅的遭遇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她是古希腊著名的数学家和哲学家,美貌出众、学识渊博。但在当时,早期的基督徒认为哲学和科学研究都是被禁止的异教徒的活动,希帕蒂娅因此成了基督徒与非基督徒之间血腥**的牺牲品。

一天晚上,希帕蒂娅在回家时遭到了一群基督教暴徒的袭击。暴徒们把她从马车里拖出来,在把她剥得一丝不挂后,用石头砸死了她。她的眼睛被挖了出来,尸体被肢解,残缺的遗体则被扔进亚历山大图书馆的火堆上焚烧。在这些暴徒看来,希帕蒂娅的博学成了他们信仰的障碍,粉碎这个障碍,就成为这个群体的当务之急。

群体之中没有不可能的概念,独立个体轻易可以分辨的是非,群体却无法理解。独立的个体不会去焚烧宫殿或洗劫商店,即使受到**,他也能抵制。一是个体实施行动非常困难,二是难以逃过法律制裁。所以个体纵有激烈的反社会思想,也很清楚自己在犯罪。但当他成为群体中的一员时,群体没有负罪意识,群体意味着约束解除——数量就是正义。当群体中的任何一个个体融入其中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天然正确与合法,并意识到这种群体的绝对数量赋予他的力量,除了人数赋予他的力量外,法不责众的思想也释放了他的本能,这足以让他生出杀人劫掠的念头,并且付诸实施。数量还给了他一种正义的错觉,在杀人劫掠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邪恶的,心中反而笼罩着一种悲怆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