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审问
“老相国觉得我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吗?”
苏承望看着岳怜霜,不解道:“你跟他,也不甚熟悉吧?”
“不需要熟悉,只要合适。”
“合适...”苏承望低声喃喃,略微思索之后点头道:“不错,沈青云的确相当合适。”
岳怜霜道:“都说燕国承平日久,可是大楚又何尝不是呢?
以前西面有秦国这个虎狼之国,楚国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秦国百年前就被灭了,自大楚上一次对外用兵,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了。燕楚两国有互不侵犯之盟约,两国百年来都未曾逾矩,虽暗中遣用谍者不断,可终究维持了表面和平。
只是越是和平,帝国三大精锐便越发的成为了帝国的负担。”
重甲步兵御林山有三万之数,赤羽精骑一万人,千钧卫五千人,就算不算辅兵,要维持如此精锐的部队,其中的开销便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其中又以御林山首当其冲。
御林山的人数最多,花销也最大,早就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公爷功劳甚重,陛下当不会怠慢御林山。”
岳怜霜笑道:“这样的话,老相国自己信吗?”
“呃...”苏承望一滞,却没有答话。
“我当然相信陛下不会亏待英国公府,但是御林山就未必了。”岳怜霜摇头道:“英国公府功高震主,于大楚军方权威甚重,即便陛下全心信任,却也不可能完全不忌惮,分化削弱英国公府的实力这是势在必行的。”
“公爷的意思呢?”
“爷爷是帝国重臣,自然不会违抗陛下的旨意,不过我不是爷爷,陛下的旨意若是不合我心意,我也不会遵从。”
岳怜霜语气之坚定让苏承望惊讶不已。
“郡主说这样的话,还真大胆。”
“老相国大可以差人跑一趟帝都,说不定刚好会成为陛下的借口呢。”
苏承望闻言哈哈大笑,“郡主是将老夫当做小人了吗?”
“不敢。”岳怜霜微微颔首。
苏承望摇头道:“此事,也怪不得陛下。”
岳怜霜点头,“陛下身在九五,此帝王常理,不过我站在英国公府的位置上,却也只能如此。”
“嗯。”苏承望嗯道:“老夫还在帝都的时候,陛下便有意为郡主寻觅夫婿,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岳怜霜道:“或许陛下已经有了人选,这次回帝都,陛下就该赐婚了。”
“是谁?”
“不知。”岳怜霜摇头,“想必是陛下心腹之人,或许还会是一位皇子,陛下也可借此掌握御林山。”
“可是郡主若是拒绝,陛下便会削减御林山开销,以此来减轻帝国负担,从结果来看,似乎并无不同。”
“怎么会不同呢?”岳怜霜摇头轻笑,“御林山自成一军,却也是江湖宗门,陛下削减御林山军费,无非是少招收几个弟子而已,御林山的传承不灭,便已足矣。”
“又为何是沈青云呢?”苏承望不解,“如此,郡主选谁为郡马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没关系吗?”岳怜霜摇头笑道:“削弱御林山并非一蹴而就,在此之前,御林山仍旧举足轻重,何况就算没有御林山,英国公府的郡马也是荣耀非常,无人胆敢小觑,岂能是随意之人?”
“的确如此。”苏承望点头。
就算没有御林山,以英国公在帝国的威望,也足够让人忌惮了。
“老夫记得公爷有位得意弟子名为童英,算是郡主的师兄,郡主若想要保全御林山传承,童英正该合适。”
“如果童英的父亲不是镇南侯童勇的话,那童英的确合适。”
“康相之子康孟卿,帝都传言,与郡主关系非常。”
“康相之子,就是我愿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如此,难道就只有沈青云了吗?”苏承望摇头道。
岳怜霜嗯道:“沈青云是最合适的。
一来,他是司南伯的儿子,与英国公府同气连枝。二来,沈青云久居梁州,与帝都各方势力毫无关系,陛下也不必因此多心。三来,沈青云与我有旧,我自可借口青梅竹马,早定婚事,而且沈青云是入赘,如此,我便能继续执掌英国公府了。”
“唔...”苏承望语塞,要满足这三点,好像除了沈青云,别的都不行。
岳怜霜的夫婿,身份当然要足够的显赫尊贵。
可是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可能入赘的。
但是沈青云就不一样了,司南伯在梁州城首屈一指,但在帝都就只能算个屁...连个屁都算不上。
入赘英国公府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郡主跟沈青云说过此事了吗?”
“说过。”
“他同意了?”苏承望好奇问道。
“还没有。”岳怜霜摇头,“不过没关系,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他同意的。”
“这小子跟常人不同,是个倔强的性子,郡主想让他屈服,怕是要使些手段才行。”
“无妨。”岳怜霜淡淡道:“若是动之以情无用,我便把他绑到帝都去。”
“呃...倒也不必如此极端。”苏承望无语,劝道:“老夫了解他,虽是个浪**性子,不过颇重情义,若是郡主话说分明,以沈岳两家的交情,他不会拒绝的。”
“多谢老相国指教。”
苏承望摇头轻笑,他是真的看不懂岳怜霜,也看不懂沈青云。
不过没所谓,年轻人喜欢纠缠而已,无妨。
另一边,朱县令亲自来到司南伯府。
“下官见过夫人。”
宋莹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颔首道:“大人客气,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见教?”
“夫人言重了。”朱县令连忙道:“指教不敢,下官此来,是来找杨聪杨公子的,听世子说,他是夫人的表兄?”
宋莹一愣,“的确如此,只是他现在不在府中,怕是要让大人白跑一趟了。”
宋莹当然知道杨聪去干什么了,只是她身怀六甲,不宜轻动,外面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呢。
“不在?”朱县令微微皱眉,随后把玉佩拿了出来,“不知夫人可认得此物是否是杨公子之物?”
宋莹不疑有他,点头道:“的确是表兄的贴身玉佩,怎会在大人手中?”
话音落下,宋莹心中便暗暗觉得不对。
“不知大人找他,究竟有何事?”
朱县令得了宋莹的肯定回答,心中了然,答道:“昨夜周府出了杀人案,死者乃是周家公子周秉,杨公子昨日也曾到过周府,本官故而前来询问,只是不曾想杨公子不在,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
宋莹闻言惊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朱县令点了点头,“既然杨公子不在,那下官也就不打扰夫人了,若是杨公子回来,还请夫人告知一声,请他来府衙一趟,下官也好亲自将玉佩归还。”
“这是自然。”宋莹点头。
“下官告辞。”
“大人慢走。”
送走朱县令,宋莹立马唤来下人。
“去,一定要把表兄找回来,快!”
“是。”
朱县令回到县衙,第一时间便吩咐手下道:“将疑犯许巧儿提上堂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是。”
不多时,巧儿被押了上来。
朱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可是许巧儿?”
“正是民女。”
“放肆,既是嫌犯,当自称犯妇,何称民女?”
巧儿道:“大人明鉴,民女并非杀手凶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民女一个公道。”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为何会手持凶器出现在死者周秉的房间?”
巧儿应道:“民女的确手拿短刀,但短刀并非杀人凶器,凶器另有其物,凶手另有其人。”
“凶手是何人?”
“杨聪。”
朱县令皱眉低喝道:“昨晚周府之人将你扭送到府衙之时,你为何一口应下是自己杀了周秉,如今却又矢口否认,指认杨聪是凶手?”
巧儿叩首道:“回禀大人,周秉其人,为了霸占民女,花钱将民女从迎春楼赎出,欲要纳民女为妾,民女不从,于大婚之夜出逃,周秉捉民女不得,便将民女生父抓进府中折磨,杨聪找上民女,说是可以让民女进入周府,民女救父心切,自然答应。
后杨聪趁周秉醉酒,用匕首将周秉割喉而死,杨聪说只要我帮他顶罪,他便可以帮我救父亲离开...”
半真半假,便足以以假乱真。
“那你可知道杨聪为何要杀周秉?”
杀人得有动机啊。
巧儿茫然摇头,“不知。”
只要事实成立,动机其实也不怎么重要。
朱县令皱了皱眉,“周秉虽是割喉而死,但他的身上可不只这一处伤口,别的伤口为你所持短刀所伤,你又作何解释?”
“这些伤口都是周秉死后民女划伤的,民女愚钝,以为可以掩人耳目,仵作便查不出来伤口有异了...”
朱县令闻言暗自点头,仵作的确说过,除了致命伤之外,其他伤口都是死后造成的。
“周家之人围捕你之时,你身边之人是谁?”
“民女不知,此人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
朱县令暗自点头,七部早跟他打过招呼,他自然也不敢多问,既然巧儿矢口否认,想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杨聪,那又为何出尔反尔?杨聪又为何会留下贴身玉佩给你,岂非愚蠢?”
巧儿摇头道:“玉佩是民女偷偷从杨聪身上取下,只要确定父亲安全,我自会将罪责一肩担下,只是世子前来看望民女,民女问及父亲下落,世子却言父亲尚未归家。”
巧儿悲愤道:“出尔反尔的是杨聪,还请大人明鉴。”
朱县令眉头一皱,挥手道:“带下去。”
巧儿被两个差役押下。
朱县令吩咐道:“马上去一趟周家,查证周秉是不是抓了许巧儿的父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