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态度转变
林所长接过名片，发现这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
如今毕竟只是九十年代初期，虽然改革开放已经推进，可名片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
林所长之所以非要让人来保释他们，一来是为了防止陈卫东和张家国继续闹事，二来也是为了打压一下这群外来者，让他们在江海市能够有所约束。
不过在看到这张名片的时候，林所长的想法突然有所动摇。
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并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既然话都已经说了出去，那自然是不能更改。
他接过陈卫东递来的名片，转头离开了审讯室。
张家国眼看着林所长将名片带走，颇为遗憾的对陈卫东说道：“就这么一个来之不易的人情，现在还给白白浪费掉了！”
陈卫东闻言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只要能够顺利从这里离开，并和东南机械厂达成合作，那咱们这次的目标也就算是完成了。”
陈卫东说着，转头看向身侧的林凤燕：“林小姐，我提出的要求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凤燕秀眉微蹙：“我在厂里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老职工，可是这类涉及到决策的事情我却做不了主。”
“你们要是真想和我们东南机械厂合作的话，那明天就去碰碰运气吧，外商已经和我们领导约好，会在明天下午到厂里视察，要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真能合作！”
给他们透露外商视察的具体时间，这已经是林凤燕能够为他们做到的最大让步。
虽然他们之前的确救了林凤燕，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企业命脉，况且谁都不能确定陈卫东会不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想与东南机械厂合作，而不是准备撬东南机械厂的墙角！
陈卫东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在听到了林凤燕的这番话后，他笑着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林小姐了，这次的合作无论能否成功，我和家国都会感谢您的帮助！”
张家国闻言不由得多看了林凤燕两眼，而林凤燕则是羞怯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陈卫东自然也看出了林凤燕对张家国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张家国倒也的确比较符合九十年代的审美标准，不仅长得高大英俊，而且着装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是相当前卫。
吸引林凤燕这样的懵懂少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卫东此时不仅盘算着要促成与江南机械厂的合作，同时还想着要如何为张家国牵线搭桥，让他能够顺利的和林凤燕走到一起。
上一世张家国的婚姻生活算不上圆满，他穷极一生都没能走出那座小县城，最终也只是当了一个个体户。
虽然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婆，可是两人却一辈子都没有什么话题，只是这样草草应付，过完了一生。
既然如今重活一世，那陈卫东自然不能让张家国再向上一世那样过得如此草率。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片刻过后，林所长再次折返回审讯室。
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之前那个颐指气使的老民警。
此时的老民警在不复之前的嚣张。
他手里拿着手铐钥匙，急匆匆来到三人身边。
在为三人打开手铐的同时，他口中还不断念叨着：“没想到您三位竟然是市里领导的朋友，之前是我们多有冒犯，还请三位多多见谅！”
这老民警虽然得罪不起周云鹏，可他更得罪不起市领导。
刚刚那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张昶玖贴身秘书那里，并惊动到了这位前来南方洽谈合作的老领导！
此时虽然已经是夜半三更，可是前去接车的各位领导却仍没有休息。
在得知陈卫东和张家国被带到看守所的时候，秘书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就连秘书都不知道张昶玖和这两名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张昶玖平日待人十分严苛，根本不会将自己的名片送给不相干的陌生人！
所以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秘书十分重视，立刻将电话转接给了张昶玖。
张昶玖亲自过问此事，态度十分谦和。
在得知需要有人亲自保释之后，张昶玖当即表示自己会亲自走一遭，并称陈卫东和张家国为自己的朋友。
挂断电话之后，张昶玖决意动身，直接将陪同开会的这些领导全都晾在了会议厅。
而在这之后，这件事情就算是闹开了。
已经一连有几位领导给他们这个分局打来电话，林所长刚刚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送回名片，就是因为他在应付那些上级领导。
在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之后，林所长这才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
为了能够尽量弥补过失，他立刻带来了之前的名负责经手此案的老民警，并让他专程为三人道歉。
听到这老民警的道歉，张家国冷哼了一声：“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国家也就不必保留死刑了，甭管是杀人还是抢劫，到时候直接鞠躬道歉不就行了？”
老民警闻言不由得身体一僵。
他之前对待张家国的态度可是十分粗暴。
尤其是他的下属之前还给了张家国一警棍。
虽说他们可以将这个行为归咎为是执法。
可这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能简简单单的搪塞过去。
张家国此言刚一出口，这老民警的头上便立刻渗出了汗水。
陈卫东是被最先解开手铐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和这名老民警对话，而是直接迈步来到了林所长的面前：“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有人过来保释我们了？”
林所长才刚被那群领导搅得焦头烂额，如今听到陈卫东的问话，他连忙点头回道：“没错，您的那位“朋友”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您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等下就可以离开了！”
在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林所长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就连林凤燕也不知道这派出所的领导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甚至在与陈卫东讲话的过程中还用上了敬语。
陈卫东闻言微微点头：“刚刚真是麻烦您了，要不是有您从中关照，恐怕我们现在还不能顺利得到保释！”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的工作理念向来是依法行事，违法必究，既然没有犯法，那就没有扣押的理由，虽然你们之前制止暴力的手段的确有些过激，不过我们也能理解！”
林所长说着，转头看向了那名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老民警：“快把这三位带去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林所长叮嘱他将三人带去休息，为的就是给他一个和三人修补关系的机会。
从刚刚那一连串电话就可以看出，陈卫东身份并不简单。
能够让一位北方前来洽谈合作的领导不惜抛下开了一半的会议，亲自动身保释三人，这件事情一经闹大，那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所能解决的了！
交代完毕以后，林所长转头来到了另一间审讯室。
周云鹏此时还坐在这里，不过手上的手铐已经被人取了下去。
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对林所长说道：“林所长，谅解书我都已经签完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林所长脸色阴郁的对他说道：“走？你要往哪走！”
周云鹏闻言不禁一愣：“我当然是回家啊，难道所里还管饭吗？”
“管饭，牢饭你吃不吃！”
林所长的态度突然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倒是让周云鹏为之一愣：“您这是怎么了，我刚刚不是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给那两个小子签署谅解书了吗，您这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招惹到的那是什么人？那是北方一位老领导的朋友，忘年交！”
“我刚刚傻不愣登的让他们找人来保释，结果一通电话打到了市里，现在那位老领导已经亲自带人过来了！”
“刚刚那通电话打出去之后，市里一连有几位领导打电话过来询问此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只要这件事情处理的稍微有些不妥，你小子就得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周云鹏在当地虽然算是小有势力，可是与政府机关相比，却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听到了林所长的这番话后，周云鹏不禁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这位林所长从来不与人开玩笑，也知道依照他们两人的关系，林所长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吓唬他。
虽然两人一官一匪，身份不同。
可是这位林所长平日里对他却是十分关照。
如今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周云鹏哪里还听不出深浅？
他无力的靠坐在椅背上，有些结巴的对林所长问道：“林，林所长，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您得给我指条明路啊！”
林所长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那两个年轻人恐怕不会卖我这个面子这件事情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现在要去找他们两个和解，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市里不会严查这件事情，否则你小子就等着牢底坐穿吧！”